“原来是这样啊……”洛雨笙低下头,眸光黯淡了下去,“嗯,明白了。”
果然只是奢望吧?她在心底嘲笑自己太幼稚。像他这种心怀烈火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你留下来呢……
“但是,”祁夜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我还没确定要停留多长时间。”
“诶?”洛雨笙霍然抬头,眼底燃起一丝希冀的光亮,“那……那你还要在加拿大待多久啊?”
“这个嘛……”他摸了摸下巴,轻描淡写地说,“我还没想好。”
“笨蛋……求我啊!快点求我留下来!”祁夜转过脸,在心里低吼,“如果你不求我,我该用什么借口……留在你身边呢?”
“是吗?”让他吐血的是,洛雨笙居然体贴地点了点头,“你大概有自己的安排吧?那我就不多问了。”
“真是的……你这家伙……”
这个蠢女人……喂,你就这么想让我走吗?祁夜胸口一窒,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喂,你到底明不明白?”男人忽然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有时候过于压抑自己的私欲、完全为他人着想,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啊?什么意思?”洛雨笙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你……!算了,真是个蠢到家的女人!”祁夜郁闷地不行,俯身趴在病床边上,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想不通就自己慢慢想!等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和我说话。”
“真是的,完全不明白这个家伙……”女孩在心底默默吐槽,“果然喜怒无常才是他的本体吧?温柔什么的都是幻觉吧?算了,毕竟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恶魔少主啊……”
“喂,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啊?”她推了推他的手臂,“少主?维尔诺……咦?睡着了?”
一束斜阳洒在祁夜英俊的侧脸上,睫毛整齐,呼吸低而均匀。洛雨笙屏住呼吸,低眸,默默注视着这张睡颜。这个男人一旦睡着了就会显得柔和很多,眉宇舒展,有一点柔弱的味道。他就这么枕着手臂,毫不挑剔地趴在病床边睡去了,老实得好像要下葬。
洛雨笙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祁夜还在圣谢菲尔德商学院上课时,也是这样趴在课桌上睡着了。眉宇疲惫,仿佛独行了数千里的旅人。
不由自主地,少女轻轻摸了摸男人的后背,好像在抚摸着一头沉眠的虎。猛虎这种东西平时威风凛凛,可睡着了也只是一只大猫,安安静静的,连呼吸都轻微得几乎感觉不到。
她无声地笑了笑。
“笃笃笃。”有人礼节性地敲了敲门。金发女侍长怀里抱着一条毯子,从病房外走进来。
看到这一幕,薇儿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把食指压在唇上,对洛雨笙比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她轻轻叹了口气,把毯子披在祁夜身上,“终于,您还是撑不住了啊……”
“薇儿,”洛雨笙心里微微一动,“少主他……很久没休息了吗?”
“已经连续72小时了,少主一直守在这里。”薇儿拉上遮光帘,语气淡淡的,“大概,一定要亲眼看见您醒来……他才会觉得安心吧?”
*
夜。蒙特利尔,一座废弃的老楼。
天黑如墨,无星无月。黑暗中,踏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祁夜面无表情地走上了二楼。
“所以说……”他拔出折刀,挑开封在一个男人嘴上的强力胶,“您到底想跑到哪去呢?”
“——萨维·安德鲁先生?”
“呜呜呜……”萨维向后缩去,凸出的双眼里满是惊恐,歇斯底里地大吼,“恶魔……你是恶魔!”
“什么啊……无趣的男人。”祁夜打了个呵欠,唇边勾起一丝邪恶的弧度,“像你这种信奉黑暗美学的家伙,见到恶魔不是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吗?”
“还是说……”他拎着萨维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一记膝撞击在后者胃部,狠狠砸在墙上,“你对‘恶魔’的信仰并不虔诚、只是一介自欺欺人的俗人呢?”
“不不不!我错了,是我错了……”男人脸色惨白,痛哭流涕地匍匐在地,“饶了我吧……大人……恶魔大人!”
短短数日,萨维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手腕被绳索磨得满是血泡,骨瘦如柴,浑身伤痕累累。
“差不多也该适可而止了吧?维尔。”王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人死恩怨消,一刀两断就够了。”
“怎么说呢……安德鲁先生不是很喜欢血吗?那么我就回应他的愿望,让他好好欣赏个够咯。”祁夜抛着那把妖刀,漫不经心地问,“王女,你知道怎样才能永远幽禁一个人、让他绝对无法逃脱吗?”
“啊?什么意思?”
“连这都猜不到?呵,那当然就是……”他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手起刀落,“砍掉四肢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连续四道血光亮起,虐杀瞬间完成,刀锋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半圆,残血翩然滴落。乌鸦们在窗外扑打翅膀,发出欣喜的长鸣,仿佛在为即将享用的大餐欢欣鼓舞。
“很少见到你这个样子啊……”
撕裂耳膜的惨叫持续了足足一分钟,王女轻轻地叹了口气,“如何,是在宣泄愤怒么?早就抛弃人性、化身为武器的你,难道还会为自己的意志而感到愤怒吗?”
“是啊,就是这样。”祁夜踩在尸体的头颅上,对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冷冷地说,“说起来我很感谢你啊,杂种……”
“已经很多年了,你又一次让我感觉到了……身为‘人’的愤怒!”
“如果洛雨笙看见你现在这幅模样,一定会惊恐地尖叫起来吧?”王女幽幽地说,“夜王……现在的你,简直就是一个嗜血的怪物啊!”
“安心吧,”祁夜扔下尸体,一身轻松地走下阁楼,“这样的一面,我永远、永远……也不会让她看到的。”
“嘎呀——”
随着他的离开,那股魔鬼般不可接近的气场消散了。乌鸦们惊喜地嘶鸣,从低空俯冲而下,撕扯着新鲜的血肉,仰头发出一道道餍足而渴血的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