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暴雷般的马达轰鸣声传来,一切寂静瞬间打破。
那一刹,两道锋锐如剑的灯光陡然射来,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金色的车前灯猛地刺破了阴暗,一路溅起的雪尘仿佛风卷狂龙。
兰博基尼Reventon,以暴君般的桀骜姿态莅临。
太疯狂了,太耀眼了。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注目着那辆极速而来的超级跑车。3月的渥太华正值严冬,漫天飞雪大地冰封,居然有人有胆量在这种天气下飙车?和这份勇气相称的是车主那狂野却炉火纯青的车技,车身飘逸而灵动,仿佛虚幻的蓝色幽灵经行于大地之上,叫人叹为观止。
“嘶——”
一道令人耳膜刺痛的急刹声响起,兰博基尼Reventon稳稳地停在了学生们面前。车窗降下,英俊的混血年轻人摘下雷朋墨镜,唇边挑起一丝邪邪的笑。
那是个黑发黑瞳的年轻男人,穿一身简单的休闲西服,没有任何牌子,只有识货的人才能看出这是英国萨维尔街一间顶级名店Norton&Sons的手笔。这家老店专为贵族服务,不会公开现有客户名单,但其过往的客户中包括了丘吉尔、爱德华七世和已逝的好莱坞明星加里·格兰特,是西装高定店里的皇帝。
他以手腕支着下巴,用一种慵懒而温情脉脉的目光扫遍全场,仿佛午后倦懒的君王。每个接触到他目光的女孩都低下头去,脸热心跳,心湖里忍不住泛起一圈圈涟漪。这是一个天生的诱惑者的眼光,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女孩们拉进怀里,柔情蜜意又若即若离,叫人意夺神摇。
“维尔诺斯·坦格利安。”在众人的侧目中,祁夜淡淡地戴回了墨镜,“大家应该都知道吧?就不做自我介绍了。”
所有人集体石化。
维尔诺斯·坦格利安——这个名字是圣谢菲尔德商学院所有女生心里的传说,在她们的想象中,维尔诺斯少主必然是一位俊美而绅士的顶级贵公子,笑容亲切如阳光,叫人情不自禁地为他心折。
可真的见到这位少主的那一刹,所有幻想仿佛忽然被人野蛮地撕裂、重组,整颗心都在剧烈震撼。
因为太耀眼了,耀眼得简直让人以为他就是来出风头的。这个男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缕眼神都含着致命的诱惑,既如贵公子一般高高在上,又像野兽似的桀骜狂野。
“抱歉,来迟了一会儿。”他的目光最后在洛雨笙身上停了一瞬,微笑,“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吧……阿笙?”
年轻人说得轻描淡写,其威力却不亚于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把所有人都劈傻了。人群一阵骚动,高高在上、威仪如神的坦格利安少主亲自屈尊前来,居然只是为了接一个女孩?而且还是洛雨笙?那个刚才被他们百般讥讽和鄙夷的洛雨笙?
“祁夜?你……你怎么会来这里?”这一刻,洛雨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以坦格利安严苛的家风,今天来接她的司机竟然会迟到。
“怎么,你难道忘记了么?”祁夜走近整了整她的衣领,声线温柔体贴到了极致,“我们不是约好要一起去看一场戏么?”
看戏?洛雨笙愣了一下,她顺着祁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过去,视线里映出了司徒旭儿那张突然变得面无人色的脸。
“宁可自伤也要打击自己的情敌……呵,女演员还蛮有勇气的。”男人冷刻地轻笑一声,“可惜也只是写了一个无聊的三流剧本,根本完全取悦不了我啊。”
听到他们对话的学生们都一脸懵懂,相顾茫然,根本听不出祁夜话里的暗喻。只有洛雨笙心头雪亮,这个男人是一定要逼你臣服、要强迫你认同他的观点的,为此甚至不惜把世界最鲜血淋漓的一面都撕开给你看,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你,欣赏那种惊恐中的绝望。
他是个玩弄人心的……恶魔啊!
“走吧,我们没时间在这浪费。”祁夜摸了摸她的脸,唇边掀起一丝介于暧昧和嘲讽之间的弧度,“还不明白么?只有在我身边,你的人生才是最有价值的。”
他忽然一把抓住女孩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去。这群年轻人被那种骄傲冷漠的气势所震慑,自然而然地让开了一条路,供他通过。
“哦,对了,这位应该就是司徒小姐吧?”
走到一半时祁夜突然回过身,淡淡地看着那位花容惨变的天之骄女。他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瞳孔深处的森冷残酷却仿佛一座大山,像是要一直把对方压进深渊里。
“非常抱歉,那盒巧克力其实是我做的。”他说,“我一直都分不清甜杏仁和苦杏仁,大概是把它们混起来了,因为包装一样,所以女仆错拿给了阿笙。”
“今天不是情人节么?我也想给我中意的女孩准备礼物啊。”祁夜露出冷漠而完美无瑕的笑容,歪着头欣赏她的绝望,“这个解释,司徒小姐满意了吗?”
“……你!”
他完全是故意的,戏谑又残忍,把从没感受过的屈辱和痛楚狠狠压了下来,将她目空一切的骄傲凌空折断。司徒旭儿只觉得胸口火烧火燎般疼痛,喉咙一甜,竟然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哦?还是不满意吗?”
祁夜故作惊讶地说。他摸摸下巴,对那份痛苦欣赏了几秒钟,然后再满意地把致命一击抛给司徒旭儿:“忘记说了,促使司徒小姐你做出这一切的动机……我全都知道。是一直都知道呢。”
司徒旭儿愕然地僵住,灵魂像是被人从躯壳里抽走了。一股寒气直透骨髓,她看着祁夜那张英挺的、深深吸引了自己的面容,只觉得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披着人类外壳的魔鬼。
“维尔诺斯少主,这么对待一个病弱的女孩,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祁夜那股寒冷之极的威严压倒,战战兢兢不敢出声,只有迪洛咬咬牙,挺身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