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并不是多么英勇无畏……双腿打战声音颤抖……可是作为一个男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被人欺负么？哪怕面对刀山火海也不能不往前冲啊！
童话里不都是这样写的么？只有为了救某个女孩，骑士才有勇气抓住战矛去直面魔王。
可惜司徒旭儿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从祁夜说出那句话开始，她的目光就失去了焦点，眼瞳空空荡荡，仿佛一只被人拔光了羽毛的花孔雀。
“有勇气是好事。”祁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可你还太年轻，没分清楚什么时候该逞英雄。”
“就算你是权势滔天的坦格利安家族继承人……”迪洛咬了咬牙，竭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也不能不讲是非对错吧？”
“对错？”祁夜眉梢一扬，诧异地低笑起来，“喂，你居然是在和我论对错？”
“你为你的女孩出头，我为我的女孩出头。”他走近一步，在男生耳边冷笑，“这种事无关对错，而是男人的尊严！”
众目睽睽下，少主顺手揽过女孩瘦削的肩膀，朝着那辆凶悍凌厉的兰博基尼Reventon走去。
那一刻，仿佛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背后，洛雨笙踩着积雪，脚步微微颤抖。她知道，在其他人眼中，自己正在渐渐变成某种奇怪的东西……或者需要远离的怪物。
一切都改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从此以后，她的生命都将被一个名为“维尔诺斯·坦格利安”的深邃阴影所笼罩。
但她没有回头。在被神抛弃多次以后，如果有个魔鬼一骑绝尘穿越荆棘来救你，你是不是也会战栗地抓住他的手、不顾是否有明天？
*
“少主，你其实是来看戏的吧？”走到所有人都听不见的地方，洛雨笙低声说。
“是啊。”祁夜毫不讳言，讥讽地笑笑，“还以为会很精彩，结果却只看到这么一场无聊的烂戏，真是白费了我一路飙车过来的兴致啊。”
“为什么……要刻意针对司徒旭儿？”
“看她不顺眼咯。”
“你这样的人，”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真是太可怕了。”
“所以你才更要乖乖听我的话啊，不是么？”
“放心，”祁夜丝毫不以为忤，微笑，“这个世界对我没多大意义，能让我讨厌的人也只有一小部分而已。到目前为止，这个范围还不包括你。”
“上车。”他替她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洛雨笙扶住车门，手指颤抖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就算明知道身边这个男人与恶魔无异，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
“好。”她轻声说，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喂喂，别老是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拿出点眼高于顶的气势来。”
“有我这种级别的魔鬼做后盾，连上帝都会自觉地给你让道。”他俯身附在女孩的耳畔，邪恶地低语，“再飞扬跋扈一点吧，小女孩……”
“就让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你的后台好了……这么一来，就再不会有人敢招惹你了，不是吗？”
风雪中，兰博基尼Reventon的大功率引擎纵声咆哮。仿佛骏马裂云长嘶，黑衣魔君临风冷眼，即将带她一起去亡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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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博基尼Reventon在大道上飞驰，近乎蛮横地撞碎漫天飞雪。它的车速完美诠释了“狂野”一词，一路上无数司机对它猛竖中指，唾了一口“疯子”。
两个人上了车以后再没有说话。洛雨笙靠在靠椅上，看着窗外出神。祁夜开起车来太快了，像是雷霆闪电，把一辆又一辆车轻易甩在身后，也把她所有的过去都甩在了身后。
大概每个女孩在陷入困境的时候，都幻想过有一位王子乘白马而来，把自己拉出困境，一骑绝尘而去。可如今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才觉得满心茫然，整个生活的轨迹都被打乱，再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那个熟悉的世界。
她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祁夜打开了暖气，车里回荡着一首低低的爱尔兰民歌，两个人再不说话，气氛僵硬。洛雨笙看着祁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想真是尴尬啊，好像被什么冷面杀手绑架了似的。
车身忽然一震，四轮和地面发出了一道尖锐的摩擦声，雪尘四溅。
洛雨笙骤然失去了平衡，回过神来，“怎么了？”
“积雪太厚了。”祁夜倒是不怎么意外，“把前面的路都冻住了，车开不过去。”
“啊？”洛雨笙一愣，“那怎么办？”
“没事，很快会有铲雪车过来的。”他打死方向盘，随意地把兰博基尼停进路边一个车位，“等着就好了。”
雪已经停了，祁夜落下车顶，冷冽清新的空气灌了进来。洛雨笙抬起头，厚厚的积雨云居然裂开了，一线淡淡的金色阳光倾泻在他们身上。
“祁夜，”洛雨笙终于转过头来看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做事从来都是这么不给人留余地吗？”
“是啊。”祁夜从车的插槽里端起一支冰酒，脸上没什么表情，“留什么余地？太麻烦了。”
“就算你很强，但是没有人会喜欢你。”
“如果我够强的话，”他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为什么要别人喜欢我？”
洛雨笙无话可说了。大概坦格利安家的家风就是这么强硬，从不给人留什么余地，也不给自己任何退路。
阴云渐渐散去，视野里变得越来越亮。天空蓝得滴水，下午三四点的阳光慵懒柔和，开始有披着大衣的行人走上街道，视野里生机勃勃。
“不如……下去看一看吧？”
洛雨笙看了看，短短不到一小时，车子居然已经开到了蒙特利尔老城区。她想与其这么尴尬地坐着，倒不如下去走走。
“喂，你确定？”祁夜奇怪地瞟了她一眼。
“对啊，怎么了？”洛雨笙推开车门，鹿皮短靴踩进了足有五公分厚的积雪层中，“要不要一起来？”
从祁夜的角度看过去，明亮的日光下，女孩舒展着腰肢，耳边一对闪烁的流苏坠子叮当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