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您的意思了。”萝丝颔首,“那么,其他三位殿下的意见呢?”
“附议。”青王和雷王对视一眼,最终点头。他们都是绝对的功利主义者,精明冷静,绝不会意气用事。虽然夜王背叛是无法弥补的损失,但和解收场,至少也比把他逼到堕月一方更有利。
“是,了解了。”萝丝提着裙子,微微一礼,“夜王殿下……不,这位先生,您可以离开了。”
“不会就这样结束的,夜王。”唯有冥王盯着这个男人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冷冽,“我绝对……绝对不会忘记你!”
“啧,冥王小姐,我好像也没对你始乱终弃吧?”
祁夜轻佻地笑笑,虚化从他修长的指尖开始,“总是对前未婚夫心心念念的,小心会嫁不出去哦。”
“虽然一直对你没什么好感……”青王双手拢在袖子里,语气里似有一丝唏嘘,“不过,能为一个女人放弃天国之路,我自问做不到。夜王,你是个真正的男人。”
“别废话了,”雷王冷冷地打断他,竭力压着怒气,“滚吧,叛徒!”
“OK,别着急,我马上就滚了。”祁夜丝毫不动怒,笑得云淡风轻。在消逝的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那个跪在光影下的女孩,“最后一次告别了,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说你妹!”
“要走就走啊!婆婆妈妈的,是不是男人?”王女暴躁得像个小刺猬,回头恨恨地瞥了他一眼,好像随时会跳起来。
但她并没有,只是低着头,继续跪在原地,“快点滚蛋,别到时候又后悔腆着脸要回来……妈的,老娘没你这么混账的朋友!”
隔着虚幻的空气,祁夜和那个生命最初的天使对望了一眼,忽然无声地笑了。他心想他们真是认识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忘记初识,好像连“祁夜”这个假名也是她随口取的。在满天极光下,这个女孩紧紧拥抱着他冻僵的身体,无所谓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没有名字吗?那我给你取一个怎么样呀怎么样?
有时候他会想,小女孩是不是总喜欢给自己养的小狗取个名字?飞扬跋扈地,好像要向全世界宣布那是她的东西一样。
原来这妞儿真的挺在意他啊……
知道么,王女?其实我并不恨你。就算你只把我当成一件武器也没关系,我从不介意。在最初邂逅的那些岁月里,因为你,我从来没有觉得寂寞过……
但是抱歉了,王女……我已经不能继续守护你了。我终于还是爱上了那个女孩,她令我感觉到无尽的温暖和幸福,这是你,我曾经的家人,从始至终都没能给予过我的东西。
“那,就这样永别了?”
“切……”王女扭头,带着怒气的眼睛里溢出一丝水光,狠狠啐了一口,“矫情!”
女孩站起身,双手合十,长发上流淌着火玫瑰般惊心动魄的色泽。因为上缴了作为王女的权柄,她身上象征身份的古罗马绣金长袍逐渐消散,最终只剩下一件素白的长裙,仿佛除去盔甲、被缚上火刑架的圣女贞德。
4D具象化解除,祁夜眼前腾起金色的火光,一切都消散了。火光中,那个红头发的女孩闭上眼睛,念诵圣经的声音清澈而悲伤——
“我岂没有吩咐你吗?你当刚强壮胆,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因为你无论去往哪里,耶和华——神必与你同在!”
这一刹的辉光就仿佛路西法燃尽他的羽翼,跌入凡尘,永远离开了不朽的神国。
“滋滋。”
一声电路被烧坏的轻响传来,世界恢复了黑暗。祁夜睁开眼睛,坐起身,摘下了巨大的4D立体成像眼镜、麦克风和卫星耳麦。
“终于,和过去完全告别了啊……”借着落地窗外透进来的青色月光,男人低头看着这几样已经变成废品的东西,无声地笑了笑。
不知怎的,他觉得心里有些难以言说的寂寥,却并不后悔。
“叮咚。”
手机清脆地响了一声,微信接收到新的消息。祁夜拿起手机,把听筒凑近耳廓,谛听女孩带着一丝担忧的语音:“祁夜,你现在到蒙蒂塞洛邸了么?方便的话,可以给我回个消息么?”
“怎么?”
一股暖流在胸口涌动起来,瞬间冲散了所有的郁结。连一秒钟都没有停顿,祁夜快速地回复,嘴角挑起一丝坏坏的弧度,“哟,这么快就开始想我了?”
是的,这一刹,他无比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那是全世界最无可取代的珍宝,和她相比,无论是复仇还是离愁都不重要了。在开法拉利冲向渥太华的路上他就已经决定了,放弃对堕月的死仇、向坦格利安家妥协,作为普通人和那个女孩一起生活下去。
阿笙……从此以后,我只会为你一个人而活!
*
“哟,这么快就开始想我了?”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熟悉的轻佻口吻。分明隔着遥远的电波,洛雨笙脸上还是微微红了一下,有些发烫。
“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安全而已啦。”
“想你什么的……才不是呢……”她说得言不由衷,拉着被子遮上了半边脸,声音细如蚊呐,“那你……刚才有没有想我?”
“啧,你这是什么话?”对方秒回,涎皮赖脸的,“宝贝,我当然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停地想你啊!”
“这家伙……”
洛雨笙看着这用词热烈谄媚、不要脸之极的几行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心想我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男人呢?冷起来面无表情,好似全世界的人都倒欠了他八百万;可一旦爱上你又变得那么黏人,好像绕树的藤蔓,霸道到想侵占她的每一分生命。
他哪里是在说“我想你”,分明是想说“我要你每一分每一秒都想着我”吧?
“少主,你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女孩托着下巴,有些无语,“你以前不是很高冷的吗?”
“不,”祁夜严肃地说,“那只是对不相干的人而已。”
“不相干的人?”
“意思就是……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咯。”他笑得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