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响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毕恒坐在自己的真皮加长版大沙发上，吓得脸上的假笑都差点没端住。
“活祖宗欸，你不在节目组，跑我这来干嘛？”
毕恒看着自家老板笑眯眯地坐在自己旁边，突然发问：“姜辰为什么要制造我呀？”
“哈？”莫响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他发现自家机器人自从去了《100％偶像》节目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大，“姜辰理事的名字是你这样直接叫的吗？”
毕恒懒得理他。
莫响好歹也是娱乐圈第一大经纪公司明面上的老板，姜辰一般不出来管这些事，他多少年呼风唤雨惯了，偏偏最近一而再再而三遇上糟心事，连放一个人类练习生进公司混日子这种小事都让他插手了就算了，插手完还被自家机器人质问，看着毕恒这态度，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毕恒！你一次又一次不服从命令，是想让我马上勒令你退赛冷藏，还是直接变成垃圾回收好了！”莫响恶狠狠地说。
但是他的话毕恒压根不当一回事，“那好啊，你让我退赛，让我别干了。”
毕恒最后三个字说得轻飘飘的，却几乎让莫响肾上腺激素增长爆炸。
“上次HOPE独占鳌头是几年前的事了？”毕恒突然改变了话题，露出了一个非常礼貌的微笑看着莫响，“我会成为今年最红的明星，成为你的摇钱树，帮你赚钱，让你拿着耀眼的成绩单顺利进入董事局。你，也帮我一个忙。”
这难道不是恶魔的低语吗？！莫响摸着自己的肚子紧张地想。虽然毕恒说得没错，HOPE凭借这雄厚的资本，在AI偶像市场刚开辟出来的时候，占了时间和速度的优势，一时风头无两，连续产出一代、二代、三代AI偶像，但到了第四代的时候，出现了小公司AI偶像都可以跟我们分流的状况，HOPE习惯按着传统的偶像设定机器人，而小公司则常常会剑走偏锋，近几年甚至还有什么炸毛款、霸总款各种乱七八糟的，即使热度持续时间很短，但源源不断地输送新生AI让HOPE再也无法一家独大，甚至有不堪抵抗的趋势……为这事，自己已经在董事会被问询了不知道多少次。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如果没有公司……”
“因为我是A0002。”毕恒毫不犹豫打断了他的话，毕恒心里隐隐有着一种感觉，HOPE最开始能赢，一定是因为A0001号机器人。
莫响难得放下了笑容，露出了严肃阴森的表情。
“老板，我不过是个机器人，不像人类，撼动不了你的地位，但是我是个机器人爱豆，想要帮你，我只要安安分分做好A0002就可以了。”
“你想让我拿什么交换？”
“我想知道关于我自己的所有信息，并且见一面姜辰。”
“你疯了？我都不怎么能见到姜辰理事，你一个机器人想怎么见？”
“你告诉他，我要退赛。”
“什么？！”
“如果这个都不足以让他对我产生兴趣，那你就说得再恐怖点好了，什么我想自我格式化一类的，既然是他点名要创造了我，总该对我的‘生死大事’关心关心吧。”毕恒一如既往地轻飘飘地说道。
莫响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此刻非常想叫那群用高薪养着的笨蛋研究员们赶紧滚进来看看这个机器人有什么毛病？或者说，是不是发展得过度智能化了？让莫响都觉得可怕……
“您考虑得怎么样？”毕恒难得对他语气尊敬，“我实在想不出您答应这笔交易有什么损失？”
确实没有……但是没有输，只有赢的交易真的存在吗？但莫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对不是靠谨小慎微得来的，“你的芯片是用原来A0001的原始芯片加以升级改造完成的，原来设计A0001的设计师早就已经去世了，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呵，其实没有人知道。现在那群蠢蛋研究员除了维护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姜辰理事一直让他们分析你的原始芯片，但那群家伙连完整的原始代码都找不全，所以，你，毕恒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啊？”
毕恒听着莫响带着细细毒刺的话语，明白他答应了交易，只不过这样被自己牵着鼻子走，不想办法回击一下是不可能的，“那你对A0001还有什么了解吗？”
“它啊。不过是姜申的复刻版。”
毕恒听到这个名字有点儿掩饰不住的惊讶，不过莫响并没有注意到。
“不过你可不是，你的设定值可是我们搜集了最强数据完成的，而A0001跟姜申那个家伙几乎一样，要不怎么会生为一个机器人也早早地挂掉了呢？”
和姜申一样的机器人……“所以A0001是在姜申死之后被创造出来的？”
“对啊。说起来那个设计师也真是厉害，我当时看到A0001的时候简直吓一跳呢。”
“那个设计师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他陈老师，也没听谁说过他的名字，也许说过，这么久我怎么还会记得。”
陈老师……毕恒想那张照片上陌生的男人应该就是这个陈老师了吧。
“其他你的数据信息，我等会儿调出来发给你。”
“嗯，你该行动了。”
莫响疑惑地皱了皱眉。
“让我见到姜辰。”毕恒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莫响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真的决定退赛？”
毕恒刚想回答，却突然想到陈越和娄异告别时担心的脸，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其实来这里之前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弄清楚姜申这件事，只是在梳理如何接近姜辰这件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里面可能也占有不可或缺的位置，那从自己下手便是最简单的办法了，“是的，这种比赛我参加不参加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吧。”
莫响其实还是有点儿忌惮娄异的发展，但是毕恒如果肯配合的话，这种人类练习生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太放在眼里了。
“等等！”毕恒突然制止了莫响联系姜辰的动作。
“怎么？后悔了？”莫响的语气里藏不住的讽刺意味。
“让曾嘉羿也退赛。”毕恒的语气几乎冷漠得要结出冰来，“以公司的名义要求他退赛，回公司待、着。”
莫响嗤地笑了一下，“没问题。”
曾嘉羿其实从来没想到自己能走到比赛的这一步，他跟很多人一样不相信人类练习生能有什么逆天之力，但还是眷念舞台那一点点属于自己的位置，于是拼了命能留一会儿是一会儿，后来看到了娄异，他猖狂、放肆，却出乎他意料地在舞台上站得很稳，甚至大家渐渐对他寄予了期望——拯救人类爱豆的希望，曾嘉羿不感动也不感激，他嫉妒愤怒，为什么娄异能？为什么大家觉得娄异能？我，不能吗？
曾嘉羿做出选择的时候可能还在想，赢得比赛，去到HOPE这样的大公司，代替娄异成为新的天之骄子……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以致于做出错误的选择后，可能面对的只有无尽等待的练习室，不会来的出道名额，最后在日复一日中逐渐绝望，离开娱乐圈成为一个普通人。
当天毕恒走了以后，陈越和娄异其实站在原地看着毕恒消失的背影看了很久，两个人都有说不出的担忧和惆怅感。
“我怎么觉得他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呢？”陈越先出声道。
“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有这种感觉。”娄异看着毕恒走掉的方向一动没动。
“可能是因为他太想知道姜申的事了。”
“他想知道的是他自己的事。”
陈越听着娄异这句话，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们都感觉到了，这个男人仿佛是大家命运的起点，那张照片上的人无一例外影响了自己的人生，那影响他们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叫做姜申的男人呢？
“等等吧，也许过会儿就回来了。”娄异在两个人沉默许久后，首先打起气来拍了拍陈越的肩膀。
陈越点点头，“你呢？是不是要继续去准备比赛了。”
“是啊，”娄异抬头望了望天，然后语速十倍地说，“你要不要来？”
陈越花了一会儿时间才反应过来，点点头笑了起来，“好啊。”
无论如何还是要往前走的吧，在跟着娄异前往练习室的路上，陈越这样想道，我们都选择了自己的路，就只能这样往前走下去了吧，有些人只有一个人，有些人可能就比较幸运，目光所及，有自己信任的人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