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导演的最后一个音喊出来的时候都破了，但会上没有一个人敢笑，或者觉得好笑，瑟瑟发抖的低气压气氛把所有人都笼罩了起来。
现在的娱乐圈不管是顶级流量，还是每个公司在推出来的新人基本都是AI偶像，完美的设定，精准的舞台表现，不存在丑闻的可能性，没有恋爱结婚抛弃粉丝的想法。虽然也不是没有普通人类在尝试成为偶像，但再好看的脸，再精彩的初亮相都抵不过网络突然一声“谁知道他有什么黑历史啊”，或者“谁知道以后他会干出什么事来“，于是连可能性都不再有了，更好笑的是，越往后的年轻人就越随波逐流一般，甚至觉得喜欢人类偶像这个行为都是件丢人的事。
所以，出现在这份名单上的每一个练习生无形之中在观众眼里都变成了负分。
总导演的话说完了很久也没有人搭茬，倒是导演自己似乎趁着这个时间冷静了些，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你们应该知道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有多难？无差别选秀，根本就是在对抗大环境的声音！如果在比赛开始的时候，保护不了人类选手，最后只会是场毫无感情的AI争霸！你们想看吗？想做吗？想的话你们去做吧！”
陈越看着导演说着说着自己又生气了有点儿动容，是真的想做点什么大事出来才会这么激动难受的吧，就在陈越刚刚想把这位总导演在自己心里的地位默默提升一下的时候，她就突然接收到有关自己的信息——
“没有人想说的什么的话，就都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孟老师，你和你的组员留下来一下。”
陈越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扫到李子星对着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她只能歪歪头表示自己无法解读他复杂的表情陈述。
“孟老师……”总导演有点儿难开口，于是只能把对话僵硬地停在这儿。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陈越和李子星他们看着这两尊大神眼神都不带放电的脑内大战，只能感叹自己还是等级太低。
“你觉得名单是从我们组孩子手上流出去的？”最终还是孟老师先开口了，反问得很严肃，好好一个学术派感觉分分钟会突然冲上去揍对面的总导演。
对面的总导演也难得气势败下来三分，嗯好像也不止三分……相当客气地开口：“其他部门的人照理是不知道练习生的身份的，是人类还是机器人，官方资料只有你们这儿有……当然还有我！”总导演一看孟老师脸色变了变，立马讨好似的补了一句，以证明真的不是不信任你们，而是程序必须从你们这儿查起。
“把曝光的名单拿过来看看，”孟老师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在场的人都能感受他气的牙痒痒。
总导演非常乖巧的把名单推过去。
陈越和李子星也凑了上去，“林司，丰欣容，子鹤……”陈越听着李子星小声地一个个念出来名字，愣了好几下。当初为了不引起练习生们的猜测，陈越他们手上除了AI练习生，还有人类练习生，机器人当然是正儿八经检修，但人类练习生就是走走形式，装模做样地去问问他们在表演上有没有什么设备需求，现在这暴露的10个名字，有5个在陈越负责的练习生，只有5个分散在其他3个人手上。
李子星念完名字后老孟就看向了陈越，其他人也顺着目光看向了她，总导演显然也懂了，“谁介绍你来的？！”这次开口可不像对着孟老师那么客气了。
这才来了一个月不到，也不至于得罪了什么人要栽赃嫁祸我吧？那难道我运气就这么不好，全都找到了我手上的人？陈越大脑里跟走马灯一样地过信息，看着总导演的眼睛，自己都忍不住想：说运气太差我自己都不敢信。
“不能这样就下定论是陈越泄露的信息吧？”孟老师敲了敲桌子，示意总导演收收他那狼一样要吃人的眼神。
“对对！”李子星小声附和着。
“大家都回去想想自己有没有不经意把相关信息透露给别人，有任何消息可以私下跟我说。至于陈越，自证无罪虽然难为你，但也没办法了。”孟老师看着陈越。
“好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如果不查出信息从哪儿泄露出去的，这个锅陈越怎么都得背了。
练习生那边也因为这个消息乱糟糟的，10个被暴露身份的练习生不自觉地就被孤立了，没有人明着欺负他们，只是一种更伤人的无视，练习，吃饭，甚至分组训练大家都刻意避开他们，娄异之前倒是跟这几个人没什么接触，偶尔在走道里看到他们三三两两沿着墙边迅速走过，才会突然想起这事然后多望他们几眼，紧接着被吴世按头走掉。
不过沉默始终会酝酿出更大的爆炸，比如在准备第4期《100％偶像》小组赛的时候，这10个人有一半选择了退赛，剩下5个人即使混在所有练习生中，依然能准确认出他们，那些被大家留下来的微妙界限以及本人们无所适从的表情和小动作。
“排名靠前的优先选择队友。”
在现场导演说出分组规则后，立马有一个排名靠后的练习生就忍不住发了牢骚：“靠夭，那我不是注定要跟那5个倒霉鬼一起了！”
只是这句话刚说完，那人眼前就晃过一个虚影，然后就被四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包围了，林司狠狠一个拳头招呼了这位出言不逊的练习生。
直到被人拉开，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只是一方捂着眼睛嘴里什么难听的词都在往外面崩，对面的林司只是狠狠攥紧了拳头，感觉也是在酝酿招呼第二拳合适不合适。
“你们两个都想被退赛是不是？！”现场导演的话好不容易让大家安静了下来。
就在导演刚想随便平息这事的时候，娄异突然一杯水朝着那个被揍了的练习生泼了过去，对方愣了一下神，立马凶神恶煞准备对着娄异骂骂咧咧的时候，娄异倒是悠哉游哉地在他面前蹲下，眼神跟平时截然不同，注了冰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呀，泼了水反应还这么快，看来不是会被影响性能的机器人呢，对吧？普·通·人·类。”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地打在对方心上，看着他整个人因为慌张而别扭地定格在当场的动作，娄异倒是马上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样子，还故意一副蹲不稳的样子在地上晃荡了一下，最后一屁股顺势往后一坐，然后仰起头看着林司说：“喂！跟我一队吧！”
细细簌簌的议论声立马起来了，现场导演看着这乱糟糟的情况真的恨不得立刻罢工，最后想了想自己的银行卡，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好脾气地解释道：“娄异，你并没有选人的资格。”
“我选择娄异和林司，另外几个名额随便吧。”毕恒说完，还讨巧地朝现场导演歪了歪头。
妈妈……工作好难……我想回家……现场导演几乎是欲哭无泪地目送毕恒，娄异，林司三个人离开……这烂摊子就这样丢给我了？
“谢谢。”
“不客气！”娄异嘻嘻哈哈一把搂住林司，又用手肘捅了捅走在旁边的毕恒，“不问凡间事的我们毕仙子怎么突然仗义出手了？”
毕恒一个眼神丢过来——你再得瑟一句试试？娄异立马一把摁下林司的头，恭敬表示感谢。
“不过你们的名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看你们的反应名单应该都是真的。”毕恒最后一句话是肯定句。
林司摇摇头，“不知道，名单出来后我也抱着一点点希望，希望除了我以外都是错误的，但是当我们三三两两通过气后，就发现全是对的。”
“没事！人类怎么了！我……”
“那节目组有人来跟你们解释过吗？”毕恒突然打断了娄异的话。
林司倒是没放在心上，只是继续回答毕恒的问题：“虽然没有人来解释过，但是我们都收到了消息，好像是节目组内部有人为了利益泄密了。”
提到工作人员，娄异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了陈越，不过就那个丫头的性格，估计这事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现在重点怀疑对象貌似是一个叫陈曦还是陈越的女孩。”
“哈？！”在娄异发出夸张的反问时，毕恒也一样眼神不善地望向林司，两个人的反应倒是把林司吓了一跳：“只是传闻，传闻，说是她手上有我们好几个人的身份信息。”
娄异转身就往维修部所在的楼走，毕恒想了想跟了上去，他知道为什么陈越会成为怀疑对象，但是娄异呢？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却一个问题也不问就要去找当事人，所以他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