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政府院落,隆延宗快步走来,在县长办公室门口,秘书拦住了他:“隆少爷,请您稍等。县长现在不方便见客。”
隆延宗点点头:“没关系,我等他。”
此时,时少卿正站在县长办公室里。
洪县长生气地皱起了眉头:“时少卿,今天在法场上,我看见了你的汽车,你想必听到了,那么多人控诉你,你坑害义兄,非礼义嫂,简直就是奸佞小人,你不赶紧离开孝兴,还大摇大摆地到我的办公室来?你一点脸面都不要吗?”
时少卿恭维道:“我是小人,可洪县长您是真君子啊!那些穷老百姓的话您都能听进去。有您这样的好官,真是苍生之福!”
洪县长被时少卿夸的不知如何是好。
时少卿接着说:“今天您中断了公判大会实属英明之举,顺应民心的官才是最好的官!您什么时候释放柳瑛娘?”
洪县长道:“哼,公审公判大会是被迫中断,没枪毙柳瑛娘,不代表她没罪!就算她放火的时候柳栓子没在屋子里,可她要是不放火,柳栓子能死吗?无端放火就是犯罪,何况还死了人?”
时少卿劝道:“洪县长,您这是何苦呢?刚才我是走着来您办公室的,一路上都听见老百姓念您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顺应民意的父母官,这样的口碑要是传到了省城,您高升之时指日可待啊!”
洪县长瞥了一眼时少卿:“我堂堂正正清清廉廉的做官,升不升迁,听天由命。”
时少卿继续说道:“您的清廉,我是领教了,您看,我上次留下几张银票,您一张不要,都让我拿回去了。对了,说到银票,我回去数了数,数目不对……”
“你说什么?你要敲诈我?”洪县长气急败坏,他恨不得上去抽时少卿一巴掌。
“哎,不是,不是,您别着急,多了一张……”
“什么?不会吧?”
“真的,真多了一张。”说着,时少卿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洪县长瞟了一眼吓了一跳,这张银票的数字比之前四张之和都大得多。
洪县长愣住了:“你……”
时少卿连忙说:“怪我,我上次走的时候,没数清楚,多拿了这么一张,完璧归赵,您收好。瑛娘的事,我等您的消息,不急,不急……什么时候放人都行,我绝不催您。”
时少卿说完,扭头就走。
洪县长看着这张银票,确实有点哆嗦:“时少卿,这个你拿走。”
刚要出门的时少卿停住了脚步。
时少卿扭头对洪县长说:“哦,对了,我还想给您提个醒,隆家那位三少爷,跟我义兄隆继宗是双胞胎,可眉宇之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个人不善!您要是答应了他什么事儿没办成,他八成会翻脸,您多加小心。”
一句话让正打算把银票还给他的洪县长愣住了。
“告辞,告辞。”时少卿走出了办公室。
令时少卿没想到的是,他一推门就看到了隆延宗,隆延宗看见时少卿,眼里直冒火。
时少卿很意外,他关上门,回避了隆延宗的目光,溜边要走。
隆延宗上前拦住了他:“时少卿!”
时少卿无奈,驻足,他抬起眼看向隆延宗,露出轻蔑的表情:“隆延宗……”
隆延宗怒道:“你是害死我二哥的凶手!”
时少卿摇头:“我义兄是丢了货款,着急上火,自己把自己气死的,你说我是凶手,这是诬告!”
“你心里明白!”
“我明白,你很会诬告。今天洪县长念的那份判决书,还诬告瑛娘是凶手呢!也是你的主意吧?结果怎么样?成了天大的笑话!害的洪县长向一群穷老百姓鞠躬认错,隆延宗,我要是你,都没脸再来见洪县长!”
时少卿说着,扭头就走,隆延宗快走几步,抓住时少卿就要挥拳头。
一旁的秘书吓坏了:“哎,隆少爷……”
远处背着枪的警察发现苗头不对连忙跑过来,枪口对准了隆延宗:“放开他。”
时少卿挑衅道:“打啊?你倒是打我啊?你敢在县政府里行凶,我倒要看看,警察抓不抓你坐大牢?”
隆延宗紧握的拳头突然松开了,他微微一笑,放了时少卿:“诸位,我脾气不好,让你们看笑话了,我跟时先生有几句话要说,请行个方便!放心,我绝不会再动手,有劳了。”
隆延宗说完一抱拳,于是秘书和警察都退下了。
隆延宗开口说道:“时少卿,让洪县长在判决书上加上柳瑛娘与人通奸害死亲夫这条,是我的主意。二哥死的不明不白,我得还他一个公道!明人不做暗事,我承认。我现在问你一件事,你敢不敢承认?”
时少卿满不在乎道:“问吧。”
隆延宗问:“你跟柳瑛娘有没有奸情?”
时少卿想了想:“我对瑛娘情深似海。”
隆延宗逼近时少卿:“那她呢?”
时少卿回答:“她对我恩重如山。”
“我问你们俩有没有奸情!?你别绕弯子!”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猜啊。总之,为了柳瑛娘,我愿意倾家荡产,搭上命也在所不惜。用不了几天,她就能从监狱出来,我会带她走,老天有眼,有情人终成眷属。”时少卿用眼神和言语暗示隆延宗自己和瑛娘是两情相悦。
“明白了,你能说实话,也算坦荡。”
“呵呵,我时少卿不是好人,但我坏的光明磊落,告辞。”
“后会有期!”
时少卿走了,隆延宗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秘书上前:“隆少爷,您屋里请吧。”
隆延宗瞟了一眼县长办公室:“我这会儿没心情见洪县长了,你告诉他今天晚上老时辰,老地方。”
隆延宗说完大踏步的离开了,秘书很是尴尬。
是夜,天空一轮惨淡的月。
一个破庙外,聚集了八个大汉,为首的大汉名叫夜猫子,他手杵树干,仰望苍穹,哈哈大笑。
夜猫子说道:“兄弟们,咱们从七十二寨下来的时候发过毒誓,要是不能救出二当家的鬼见愁大哥,就在法场上陪大哥一起死!没成想,出了笑话,一个娘们儿把大哥给救了!我琢磨着,今儿个是个好日子,是咱们兄弟和大哥团聚的良辰吉日!”
原来,白天的时候,夜猫子等十个大汉一直藏在广场的人群之中,伺机救走鬼见愁。
当听到警察局长说“将人犯柳瑛娘押上来!”的时候,一个土匪凑近夜猫子的耳根子:“奶奶的,怎么先弄上来个娘们儿?”
夜猫子咬咬牙:“估计是给大哥垫背的,告诉兄弟们,都把子弹上了膛!”
那个土匪点点头。
夜猫子自言自语道:“大哥,要是不能把你救走,我也一枪打碎狗县长的脑袋,让他给大哥偿命!”
后来现场一片大乱,父老乡亲拦在柳瑛娘面前的时候,
夜猫子又和手下凑到了一起,所有土匪都来到了夜猫子的身后,观察着形势。
一个土匪说:“夜猫子,趁乱动手吧,兴许能救出大哥!”
夜猫子向候斩处望去,发现候斩处的警察们为应付乱局,全都端起了枪,几十条枪,枪口正冲着法场。
夜猫子道:“瞧见没?大哥应该在那里边儿,那么多条枪,就算咱们哥十个全拼上命,也救不出大哥,再忍忍,从长计议!”
这一从长计议,就等到了晚上。
破庙外,一个土匪站了起来:“猫子,没劫法场,咱们哥几个的命就已经算捡回来的了,还等什么?赶紧去砸牢劫狱救大哥吧!”
夜猫子一抬眼:“急什么?你没看母夜叉不在家吗?”
话音未落,被叫做母夜叉的男土匪扭着腰肢就回来了,这母夜叉男生女相,顺手把女人的衣服往地上一扔,但他身上的妖气看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母夜叉尖着嗓子:“怎么着,都等我呢?等着就对了,要是没有我呀,你们都得白送死!小九子,快着点儿!”
这个叫小九子的土匪又高又壮,是个大胖子,正扛着个大麻袋费劲巴拉地从外面进来。
小九子喘着粗气:“母夜叉,你可真不厚道,这么沉的玩意儿也不帮个忙!”
母夜叉笑道:“你这么大个子,光长肉不长脑子你就卖点苦力吧!放下!”
小九子将大麻袋扔在地上,里面一阵蠕动,母夜叉从腰间摸出刀来将捆绑着麻袋的绳子利落地割断,众匪围上来一看,麻袋里面装着一个狱警。
夜猫子疑惑:“警察?母夜叉,你弄个警察回来干啥?”
母夜叉道:“这小子在监狱里当差,这个,是我从他身上顺下来的!”
母夜叉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显摆着。
夜猫子看着母夜叉:“行啊,兄弟!”
母夜叉得意道:“老娘这姿色,给他抛了俩媚眼这小子就着了道了,以为我是暗娼呢,上来就摸,可惜啊,他啥也没摸着,我却摸着了这个!”
母夜叉伸着兰花指,再次显摆着那串钥匙,那狱警被勒着嘴,已经吓得体若筛糠,小九子上前将他的勒嘴布松开。
狱警连忙跪倒在地:“各位好汉,各位大爷,饶命啊!饶命啊!”
母夜叉上前,一巴掌抽在狱警的脸上:“老娘让你说话了吗,你就说?!”
狱警吓了一跳,连忙噤声,看着母夜叉。
夜猫子问道:“我问你,你可在牢里当差?”
狱警已经完全吓傻了,不敢开口。
母夜叉又一巴掌抽在了狱警的脸上:“让你说话呢,你咋又不说了?”
狱警被打明白了,连忙点头:“是,是,我在牢里当差!”
夜猫子指着母夜叉手里的钥匙:“用我兄弟手里这串钥匙,能进得了大牢吗?”
狱警看着钥匙转着眼珠子,明显是要使计策。
母夜叉又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转什么眼珠子?想耍心眼儿啊,小心老娘给你开膛破肚!”
狱警连忙点头:“不敢不敢,我这钥匙就是监狱的,不过大门进不去,只能走后面小门。”
众土匪相互对视,眼睛里都放出了光。
夜猫子笑道:“后门就对了!我们当贼的走大门干嘛?”
夜猫子一巴掌拍在母夜叉的肩膀上:“兄弟,你立功了!”
母夜叉嫣然一笑:“哎呦,夜猫子,你轻点儿,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土匪们哈哈大笑,群情激奋。
聚贤楼外,月亮高悬于天空之上,酒楼亮着灯。
聚贤楼的二楼,跟前两回一样,又被隆延宗包了下来,他的面前摆着整只的鸡,大块的羊排,而他的对面只摆了一盘芸豆,和一壶一杯。
这时,洪县长上楼。
见到县长,隆延宗说道:“来了?请坐。”嘴上这么说,可他连起身都没起。
洪县长看着菜:“啊,今天这是……”
隆延宗道:“洪县长只爱吃水煮芸豆,我可不行,这两天累坏了,我二哥留下的两个侄女跟我有点误会,从家里跑了出去,唉,我带着人四处找,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隆延宗大口的啃起鸡腿来,洪县长只得有些尴尬的坐下。
隆延宗仿佛刚想起来什么,说:“对了,喝酒啊,都给您准备好了。”
隆延宗话是这么说,却只给自己斟酒,洪县长也只好自己动手,洪县长举杯向隆延宗示意,隆延宗随便一比划,就把酒喝了。
对隆延宗的不礼貌,洪县长有些生气,但没说什么,他吃了一口水煮芸豆:“延宗兄是去找令侄女了,我说公判大会怎么不参加呢。”
“没参加,不过都听说了,老洪,让你难堪了,对不住啊!来,再喝一杯。”说着隆延宗又只给自己倒了酒,洪县长也只好自己满上。
这回,隆延宗先举起了杯子,跟洪县长示意,可是当洪县长刚要和他碰杯的时候,他却自己干了这一杯,洪县长只得陪着干了第二杯。
接着,隆延宗开始吃羊排。
洪县长尴尬道:“真没想到啊,孝兴的老百姓,一旦有人煽风点火,还真跟着凑热闹……”
隆延宗摇摇头:“没事,没事。我知道你也是万不得已。”
洪县长松了一口气,连忙给隆延宗倒酒。
“多谢延宗兄体谅。来,洪某敬你一杯!”
“哎,客气什么,老洪?还麻烦你给我倒酒,来来来,干了!”
这回两只杯子碰到了一起。
洪县长讨好地站起身:“干杯!”
隆延宗也起身一口干了。
这杯酒下肚,洪县长露出了笑容,可是隆延宗一落座,立刻板起了脸。
隆延宗道:“洪县长,我之所以把桐城的土地卖给你,是因为枪毙柳瑛娘,并加上通奸的罪名,可是现在……您得给我个交代吧。”
洪县长一愣:“你刚才不是说……”
“我刚才说了,今天没有枪毙柳瑛娘你也是万般无奈,我体谅,可是你答应我的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也不合适吧?那么多的土地……”
“我可不是白拿的,你是卖给我的,你自己定的价格。”
“好,我这就把交易文书拿到省城,给我爹的故交好友们看一看,那些叔叔伯伯,当官的可不少,大官也有几个。”
“隆延宗,你,你这是设好圈套要挟我!”
“是又怎么样?”
洪县长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隆延宗看了他一眼:“呦,老洪,你脾气比我还大?我还没拍桌子,你就拍上了?你别忘了,文书在我手里,你不该坐下,陪个笑脸?”
洪县长不得已慢慢坐下了。
洪县长愤然道:“我出的钱少了些,说不过去。买卖不成仁义在,地契我还给你,文书你撕了就是。”
隆延宗笑了:“那可不行。地契在你手上,你还我,我不要;文书在我手里,让我撕了,我也不干。”
“那你要怎样?”
“我要柳瑛娘死,公审公判就算了,什么罪名我也不管了,你尽快枪毙她!”
“这,这……这枪毙人不是小事,想不出罪名来,万万办不到呀!”
“你是一县之长,什么罪名还不是你说了算?不急,老洪,我慢慢吃,你就慢慢想,夜长了,总想的出来的!”
隆延宗笑着说,话里却不许半点马虎,洪县长被将了军,如坐针毡。
单独牢房里,瑛娘正靠在墙上。
瑛娘突然想到什么:“今天法场上,我的大闺女二闺女怎么没来看我?盼娣招娣,你们怎么样了?我今天又得罪了奶奶,奶奶不会再让人打你们吧?盼娣招娣,你们好不好……娘想你们呀!”
想着,想着,瑛娘流下满脸的泪水。
孝兴监狱大门口亮着灯,有警察在巡逻。
远处的墙角里闪出了夜猫子的身影,夜猫子的身后,几名土匪迅速向他汇集。
夜猫子挥手示意土匪不要发出声音,绕开大门,被抓的狱警被小九子勒住嘴,跟随众土匪一起向监狱后门绕去。
监狱的后门很小,只有一个警察站岗,他发现黑暗中一个女子向他走来,来人身姿妩媚,正是母夜叉化妆的假女人。
警察端起枪:“站住!哪儿来的娘们儿?怎么跑这儿来了?远点儿!远点儿!”
母夜叉不但不走,还向那警察扭捏作态。
警察弄得不好意思了,板着的脸也露出了笑容,四下看着没人,笑道:“娘们儿,你是要做我生意?来错时候了,我这儿站着岗呢!等我换岗以后行不?后半夜!你在哪儿住,我找你去!”
话音未落,夜猫子已经趁警察不注意,在他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只听“扑哧”一声,警察倒地。
一见杀了人,被抓的狱警害怕地叫嚷起来,但被勒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小九子一刀插在了他的后心,他也归了西。
母夜叉快走几步,来到小门前,用钥匙挨个试着,咔嚓一声,后门被捅开了,土匪们从后门拥进了监狱。
牢房里躺着十几个犯人,听到动静都睁开了眼睛,他们惊讶地发现有人持枪冲进了牢房。
有犯人大声地喊着:“英雄!英雄!快把我们救出去吧!”
另一犯人大叫:“快打开牢房放我们出去。”
远处其他牢房的犯人也喊着:“英雄,把我们都放出去! ”
母夜叉怒斥:“消停点儿,谁再叫唤老娘一枪崩了他!”
一下,监狱里全都安静了下来,这时有三个被关在监狱里的土匪从犯人堆里挤上前来。
一个老土匪道:“兄弟,我看你们眼熟,从七十二寨上下来的吧?我们哥仨都是七十二寨的,快救我们!”
母夜叉一瞪眼:“我呸!你是什么东西,还想让老娘救你?救的人多了,走得了吗?快告诉我,二当家的鬼见愁被关在哪儿了?”
三个土匪面面相觑:“啊?二当家的?”
一中年土匪指着一个方向:“见过他过堂,好像在那边!”
夜猫子等人根本不管别人,径自向被指着的方向冲去。
有两名狱警从对面拐了过来,发现情况不对,大喝:“干什么的?”
一番对射过后,两名警察被干掉。
监狱里的犯人一见开枪杀人,嗷嗷乱叫全都缩在了角落里不敢再出声。
单人监狱的瑛娘听到枪响也连忙缩在了黑暗的角落里。
看守重要犯人的小角门,两名警察端枪向远处射击,土匪们被拦在角落里,夜猫子跟警察对射,被对方的火力压制,又回到胡同中,此时七八个土匪都被堵在胡同后面不敢出来。
母夜叉大喊一声:“让开!”
土匪们让开,母夜叉平躺在地上:“小九,帮我!”
小九也平爬在地上,双手推着母夜叉的脚,猛一使劲,母夜叉从地上滑了出来。
远处的警察见地上平滑出了一个人,连忙狙击,可是枪口过高,来不及调整,母夜叉抬手两枪将两名警察干掉,众匪冲了过来。
小九子扛着一个大铁锤,将小门门锁一下砸开,众土匪冲进里间牢房。
柳瑛娘躲在角落里看着一群土匪冲过了自己的面前,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重案犯监狱里,手脚都被钉在木架子上的鬼见愁听到枪声,瞪大了眼睛,他向外大喊:“谁来救老子了?我在这儿呢!鬼见愁在这儿呢!”
众土匪听见了声音,连忙向鬼见愁所在方向跑去。
最隐蔽的一个小牢房里,绑着鬼见愁,从外面根本看不见房间里的模样,只有一个贴地开的小铁门能看见里面。
夜猫子趴在地上捅开小铁门向里望着:“大哥,别着急,兄弟来救你了!”
夜猫子起身:“就这屋!”
众土匪乱枪齐发,向铁门有锁的地方开枪,火星四溅,终于,铁门被打开,夜猫子和母夜叉冲了进去。
“大哥,兄弟们想死你了!”说着,母夜叉哭了。
鬼见愁哈哈大笑。
夜猫子埋怨道:“你可真是个娘们儿,这个时候哭什么呀?快救大哥!”
“对,快点儿,快救大哥!”母夜叉上前,“哎呦,怎么把大哥打成这样,浑身都是血!”
母夜叉从腰间掏出带花的白手绢来,帮鬼见愁擦着。
鬼见愁点点头:“兄弟们可真够意思,敢到县城牢里来救我,大哥没白疼你们!”
母夜叉娇嗔道:“瞧您这话说的,兄弟又想掉眼泪。”
瑛娘看着众土匪架着鬼见愁从里间向外逃去,路过自己所在牢房之时,瑛娘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可是鬼见愁突然大喝一声:“停下!”
鬼见愁转过头来,向瑛娘藏身之处看去,瑛娘清晰地看见了鬼见愁的脸。
“柳瑛娘!”鬼见愁一阵大笑,“今儿个要不是你,老子就在法场上被枪毙了。没挨上枪子儿,我就想,咱俩这辈子准保有缘!你瞧我怎么说的?兄弟们,砸开牢房,把你们大嫂带上!”
夜猫子一愣:“啊?哪儿呢大嫂?”
母夜叉明白了:“嗨,就是里面白天要枪毙没死成的那个娘们儿呗,小九子,动手!”
小九子上前两锤子将牢门砸开,土匪们冲进牢房。
角落里的瑛娘吓坏了:“你们干什么?别带我走!”
可是土匪哪里肯听,两名土匪上前架起瑛娘就往外走。
此时,于头儿带着两名狱警冲来:“敢砸牢劫狱,你们造反呀,站住,缴枪不杀!”
于头儿还在叫嚷着,土匪哪里会听他诈唬,乱枪齐发,于头儿开枪打中一个土匪,土匪倒地而亡。
夜猫子,母夜叉大怒,疯狂开枪,一阵交火过后,于头儿和两名警察被干倒在地,土匪也又死了两个。
监狱后门,早有一辆马车备在这里,一个大箱子摆在地上,有土匪往里面铺好被褥,众土匪架着鬼见愁和瑛娘出来。
夜猫子说:“大哥,怕您挨打受伤,走不了,都给您铺好了,您躺里边吧!”
鬼见愁瞟了一眼旁边挣扎的柳瑛娘:“把她装里边,省得子弹不长眼睛伤着!”
夜猫子点头:“是!”
众土匪七手八脚地将瑛娘装在了大箱子里,瑛娘叫嚷着,可是箱子盖已经盖住,大箱子被抬上了马车。
马车飞奔,土匪们奔跑在车的两旁,保护着,坐在车后面靠在箱子上的鬼见愁哈哈大笑:“老子又自由了,要回七十二寨娶媳妇了!”
鬼见愁的笑声犹如夜枭,吓得箱子里的柳瑛娘不知所措。
远处,有一只警察队伍追了过来。。
鬼见愁大喊一声:“哎,狗追上来了,小心!”
聚贤楼二楼,洪县长和隆延宗对坐吃喝,延宗已经把酒肉都解决了。
隆延宗拍着肚子:“哎,吃饱了,怎么样,老洪?想好了没有?”
洪县长尴尬摇头:“隆延宗,这个事真的没那么容易,恐怕得从长计议。”
隆延宗道:“不着急!我没让你今晚就枪毙柳瑛娘,三天之内就行!”
“什么?三天?哪有那么快……”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反正我三天之内要她死……”
“你……”
两个人正在僵持,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了枪声!两人同时来到了窗前,推开了窗户,只见一辆马车疾驰而过,马车周围有一堆人,后面是警察在追。
双方开枪激烈互射,隆延宗和洪县长面面相觑,都瞪大了眼睛。
有两名土匪转过身跪在地上开枪,向警察射击。
鬼见愁大喝一声:“给我来两把枪!”
小九子和夜猫子连忙将自己的枪递给了鬼见愁。
鬼见愁道:“兄弟们快跑,大哥掩护!”
正在阻击的两名兄弟听到了话,连忙收枪向后跑,警察再追上来之际,鬼见愁大叫着双手开枪,鬼见愁数枪连发,马车飞奔向前。
听到枪响,箱子里的柳瑛娘更是惊魂不定。
第二天,办公室里,洪县长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混蛋!”
洪县长“腾”地站了起来:“难怪柳瑛娘能让那么多人替她挡子弹,原来她通匪!通的还是七十二寨!”
警察局长解释道:“不是她通匪,是土匪救走鬼见愁的时候把她顺便给绑走了!”
洪县长怒道:“你脑袋瓜子里边装的是面疙瘩呀?无缘无故地土匪会带走她?!”
警察局长反应了过来:“噢,对,对,对!通匪,柳瑛娘一定是通匪!不然怎么会在法场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让县长都下不来台?”
洪县长自言自语:“监狱里逃走了两个已经被判处枪决的要犯,还杀死了九名狱警,这要是传到省城还了得?你我是废物啊!赶紧集合队伍去追,追上就格杀勿论!”
“是!”警察局长答应着去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挤了进来,众土匪已经逃出了孝兴,在郊外的树林里休息。
箱子里的柳瑛娘仔细判断着外面的动静。
鬼见愁的声音传来:“打开箱子,别把你们大嫂闷死!”
柳瑛娘眼珠一转,她立刻闭上眼睛假装昏迷。
两个土匪把箱子抬了下来,打开了盖子。
夜猫子问:“大哥,嫂子这是?”
鬼见愁凑上前去用手去摸瑛娘的鼻息,又去摸了摸瑛娘的脖子,乐了:“没事儿,都挺好,估计是你们大嫂胆儿小,一听枪响吓晕了!怎么样,兄弟们,长得俊吧?哈哈哈哈,我鬼见愁半辈子都没娶媳妇儿,原来是在等她!柳瑛娘,我们俩的缘分可真是不浅,要是没她,我就挨了枪子儿了。”
鬼见愁看着瑛娘的脸:“你就是我今生的贵人,我这辈子一定好好对待你!”
鬼见愁说的很深情。
母夜叉语气酸酸的:“行了,大哥,别跟大嫂说情话了,我都吃醋了!”
鬼见愁大笑:“吃醋了?是吗?”
鬼见愁用手兜了母夜叉的下巴一下。
母夜叉道:“跑了这一宿,大伙儿都饿了,大哥发发话,咱们埋锅造饭,填填肚子吧!”
鬼见愁点头:“好!埋锅造饭!”
野外篝火,搭锅做饭,还有事先准备好的酒,众土匪是连吃带喝。
夜猫子端起酒碗:“我们敬大哥一碗。”
众土匪敬酒,哈哈大笑,鬼见愁也是兴高采烈。
远处,躺在箱子里的柳瑛娘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判断着,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悄悄地起身从大箱子里爬了出来向远处跑去。
哪成想,瑛娘跑着跑着发出了动静。
远处,小九子眼尖,看到了瑛娘的背影,叫嚷着:“哎,大哥!大嫂!大嫂!”
众人都向柳瑛娘的方向看去。
鬼见愁纳闷:“跑?干嘛跑啊?兄弟们,快去,把大嫂追回来,别伤着她!”
远处的柳瑛娘听见自己被发现了,夺路狂奔。
母夜叉追着追着险些崴了脚,他生气了:“奶奶的,我叫你跑!”
说着母夜叉“砰砰”两枪打向远处的空中,柳瑛娘“啊”地一声大叫,愣在了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夜猫子忙说:“哎,母夜叉,大哥不许伤着这女人。”
母夜叉点头:“我知道,我就是吓唬吓唬她,你瞧,她站住了!”
母夜叉与夜猫子的对话柳瑛娘听得一清二楚,她撒腿就跑,这回跑得更快,土匪们连忙继续追。
土匪身后的山沟里,带着人追踪而来的警察局长听到了枪声,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冲去。
瑛娘继续疯狂的跑着。
后面的土匪大声喊着:“站住!大嫂!你别跑!站住!”
突然,瑛娘摔倒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以为自己要被土匪抓住了。
可是母夜叉等土匪忽然一片慌乱,瑛娘的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原来是远处的警察局长带人向母夜叉,夜猫子等土匪射击。
见警察人多势众,土匪们哪顾得上追瑛娘,落荒而逃,瑛娘趁机向树林深处跑去。
孝兴街道上贴满了捉拿柳瑛娘和鬼见愁的告示,瑛娘从街上路过,发现很多人围观,她偷眼看去,发现自己的画像,连忙低下头。
柳瑛娘恐怕别人发现自己,用一块大布围着头,见远处有警察,她贴着边走着。
正带着人巡逻的佘队长瞟见了瑛娘的背影,他对身后的几名警察说:“哎,你们俩瞧,那个人像谁?是不是有点儿像柳瑛娘啊?”
一个警察回话:“不会吧,逃出城了,还敢回来?”
佘队长点点头:“也是!”
另一个警察问:“队长,我们北门设岗查人去?”
佘队长同意了:“去吧!”
警察们走了,佘队长想了想,向瑛娘方向追去。
因为隆福已走,隆家大门口换了别人看门。
瑛娘来到大门外,想了想咬紧牙关冲向大门!
看门的下人一愣:“哎,二少奶奶?”
可是瑛娘根本不答话,快步向院里跑去,瑛娘穿越院落,很多人都发现了她,简直炸了锅。
瑛娘跑进曾经在隆家住过的院落,可是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瑛娘大声地喊着:“盼娣!招娣!”
瑛娘把屋里屋外都找了一遍,屋里的摆设跟当年一样,可是根本不见孩子,她从里间跑了冲来,正要出门,佘管家带人跑了进来。
佘管家愣住了:“哎呀,真是你呀,你还真从监狱里跑出来了,你要干什么?!”
瑛娘质问道:“我的女儿呢?盼娣招娣呢?!”
佘管家瞠目结舌,她无法回答,瑛娘见佘管家说不出话,也懒得理她,径自扒拉开佘管家就向门外冲去。
隆家客厅里,隆夫人从里间出来:“你们看清楚了?真的是柳瑛娘来了?”
门口的两个婆子答话:“看清楚了,就是二少奶奶!”
正在这时,瑛娘已经冲进了客厅。
佘管家追着瑛娘进来,边追边喊:“站住!站住!”
柳瑛娘看着隆夫人,隆夫人也看着她。
佘管家在后面禀告:“夫人,对不住,我没拦住她!”
一番对视后,隆夫人昂起头,意思是不怕瑛娘跟她拼命,瑛娘看着隆夫人,她在隆夫人的眼光中感受到了寒意。
隆夫人道:“你好大的胆子,街上已经贴出了布告说你通匪,你还敢到我家里来?”
瑛娘突然“噗通”跪倒在地:“我这次来,就是想带盼娣招娣走,刚才我去了以前住的地方,她们俩没在。娘,您把她们安顿在哪儿了?叫她们出来跟我走吧!这些日子我被关在牢里,两个孩子给您添麻烦了,瑛娘磕头谢恩!”
瑛娘一个头叩在地上,再抬起头来看隆夫人。
隆夫人回避着瑛娘的目光:“你……你跟我要孩子?我怎么知道她们跑哪儿去了?”
瑛娘难以置信:“什么?没回来?不会吧!我在长德镇被警察抓走的时候,跟盼娣、招娣说得清楚,让她们哪儿都不许去,直接回奶奶家!我这两个孩子最听话了,她们一定会回来的!”
隆夫人一下被问愣住了。
佘管家接话了:“回来是回来了,可是她们没待两天又自己跑了!”
瑛娘问:“自己跑了?怎么会呢?为什么跑?”
佘管家说:“谁知道?”
瑛娘点指佘管家:“姓佘的,你说,是不是你打她们了?是你把她们赶走的?”
佘管家被问得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看向隆夫人。
隆夫人板着脸:“柳瑛娘,你别大呼小叫的,盼娣招娣这次回隆家没人动过她们一根手指头!”
瑛娘不再为难佘管家,她看向隆夫人。
隆夫人接着说:“她们俩是趁夜里走的,走之前,还在厨房放了火,要不是发现的及时,就把我隆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全烧死了!”
瑛娘愣住了:“有这样的事?怎么会?”
隆夫人不屑道:“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不放火烧死了自己的亲哥哥吗?她们俩要烧死奶奶有什么意外的?”
瑛娘一时哑口无言。
隆夫人道:“昨天在法场上,那么多人替你说理,挡子弹,我还真含糊了,想着兴许是我冤枉你,没成想,今儿一早就看见了布告,原来你通匪,本事比我想的还要大得多呀!”
瑛娘大声反驳:“我没有!”
隆夫人却说:“没有?那你是怎么从大牢里出来的?你身上八成揣着枪呢吧?”
“我……”
“你要真有枪就奔我来,别伤着无辜。”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孩子去哪儿了?”
“不知道!”
“她们走了几天了?”
这时佘管家答了一句:“今天是第四天。”
瑛娘一甩袖子扭头就往外走。
天井里,瑛娘刚刚冲出屋来,佘队长就冲了进来。
佘队长道:“嘿,还真是你啊,柳瑛娘?”
瑛娘吓得连忙向一个小门方向逃去。
佘队长大喊:“站住,不然就开枪了,县长有令格杀勿论,你要是跑,可别怪我枪子儿不长眼睛!”
瑛娘闻声驻足,佘队长快走几步拦在小门前。
瑛娘见佘队长板着脸,强挤出笑容:“佘队长,昨天是你替我说了公道话还了我清白,你是好人,求求你,好人做到底,放了我吧,我得去找我的闺女!你知道我的三闺女被人贩子拐走了,老大老二也从奶奶家跑了,不知去了哪。这三个孩子还都没成人,我必须得找到她们!”
瑛娘像是在跟邻居说好话,轻声细语。
佘队长说道:“一码是一码,我在法场上说的公道话,那是要对得起良心,我不后悔!可是现在我要放走了你,那就对不起我穿着的这身衣服!我是警察,你通匪从监狱里跑出来,我既然撞到你了,就得把你抓回去,这是我的职责!”
瑛娘叫嚷着:“佘队长,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不行。”佘队长从腰间掏出手铐,把瑛娘的两只手背着铐在了一起。
佘队长押着瑛娘来到街道上,街上人很多,见瑛娘戴着手铐,纷纷指指点点。
见前方有个小岔路口,佘队长转着眼珠,喝道:“这边!”瑛娘只得向小岔路口走去。
来到僻静处,佘队长上前拦住瑛娘:“我说柳瑛娘,你傻啊,既然跑了,都逃出城了,你怎么又回来了?找死?!”
瑛娘倔强道:“我得找我的女儿!”
佘队长说:“你派个人回来不就得了嘛?”
瑛娘一下愣了。
佘队长接着说:“你们土匪砸牢劫狱都干得成,人手少的了?”
瑛娘疑惑:“土匪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孩子要是碰上了土匪,那还得了?!”
佘队长瞪着瑛娘琢磨半晌:“你没通匪?”
瑛娘道:“当然没有!”
佘队长问:“那土匪为啥救你?”
瑛娘回道:“我怎么知道?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土匪头子,是他让人把我带走的!”
佘队长摇了摇脑袋:“你这个女人命可真不好,躲过了公开枪毙,又背上了通匪的罪名。”
佘队长仰望天空:“唉,隆继宗,你就别闹腾了,你非得把你的女人鼓捣死,到那边伺候你去怎么着?”
瑛娘哀求道:“佘队长,我知道你是好人,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三个闺女都丢了,我得找到她们!”
佘队长看着瑛娘:“我要是放你走,你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仨闺女了!”
瑛娘疑惑地看着佘队长。
佘队长说道:“满街都贴出了告示,说你通匪,昨天洪县长连夜下了命令,见着你格杀勿论!你没见四处都是扛枪的?”
瑛娘当然看见了,她有些心虚。
佘队长又说:“这帮人也是瞎,要是让他们看见,你早就被打成筛子眼儿了!命没了,你还能见到你闺女?!”
瑛娘委屈:“我没通匪,他们为什么冤枉我!”
佘队长摇摇头:“你难道看不出,在法场上你把县长得罪了?你跟土匪跑了,不正好给了县长机会给你安上通匪的罪名?通匪是要被枪毙的,到时候没人能再为你说情!父老乡亲也不会再给你挡枪子儿!”
瑛娘傻了:“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我是四个孩子的娘……孩子们不能没有娘!”
说着瑛娘去摸自己的肚子。
佘队长叹了口气:“不想死,只能自己回去投案,我刚才想了半天,只有这一招,才能洗脱通匪的罪名!柳瑛娘,二少奶奶,你要是信得过我佘小四,就听我的,到时候话该怎么说,我们先编好了……”
隆延宗坐在县长办公室里。
洪县长讨好道:“通匪!哎呀,这个罪名,让我再想三天也想不出来,没想到送上门来了……延宗兄,布告看到了吧?”
隆延宗点头:“看到了。”
洪县长说:“从孝兴到七十二寨,一路上我布下了天罗地网,柳瑛娘……”
隆延宗道:“我隆延宗是最讲交情的,只要枪毙了柳瑛娘为我二哥雪恨,您的这份情谊,我就算是记下了。下次去桐城,我可要吃洪家的田里打下来的粮食!”
洪县长笑了:“当然,当然,到了桐城,一定是我请客。”
两人正说着,洪小姐突然从里间冲了出来。
“叔叔,隆延宗,你们……”洪小姐在屋里把刚刚的话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洪县长有些尴尬:“这是我侄女,本人来孝兴三年,但还没有官邸,侄女一直跟着住办公室,让延宗兄见笑了。”
隆延宗点头:“洪小姐,我是见过的。”
洪小姐的脸上非常严肃:“我明白了,原来你们之间有交易,所以柳瑛娘才会被强加罪名,公开枪毙!”
隆延宗想走:“啊,洪县长,你们慢慢聊,延宗告退。”
可是洪小姐一声断喝:“站住!”
隆延宗只好驻足。
洪小姐逼近隆延宗:“你和隆继宗长的一模一样,可是他心地善良,你却如此狠毒!柳瑛娘是你的嫂子,含辛茹苦生下三个女儿,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怎么能忍心买通官吏,陷害于她!?”
洪县长喝止道:“凤鸣,你胡说什么?回屋去!”
洪小姐摇摇头:“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叔叔,你曾经发誓做一辈子好官,对得起你读过的圣贤书,对得起国家的信任。可现在……我真没想到,你会跟他同流合污,陷害一个可怜的女人!”
洪县长板着脸:“有你这样跟叔叔说话的吗?这没你的事,回你屋里去!”
洪小姐倔强道:“我不!当年你跟隆家结仇,就是因为我的婚事。要是没有我,柳瑛娘不会有今天!同为女人,我对不起她。昨天在法场上,有那么多父老乡亲和我一起保护瑛娘,让我明白了公道自在人心!虽然得罪了从小养育我的叔叔,但是我觉得光荣!”
洪县长无言以对,他自知理亏,又非常疼爱侄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隆延宗问:“洪小姐,你怎么一直替那个淫妇说话?”
洪小姐怒道:“不要侮辱她,她是个好女人,判决书上那些文字都是你们编造出来的!”
“是吗?”隆延宗一声冷笑,“法场上的事我都听说了,不瞒洪小姐,我也犹豫过,怀疑是不是自己武断,误会了柳瑛娘。可就在昨天,时少卿已经承认了和柳瑛娘的奸情!”
洪小姐皱眉:“什么?”
隆延宗道:“他亲口说的,就在这间办公室的门口。”
洪小姐愣住了:“我不信!”
隆延宗义正言辞道:“我用我的姓氏和生命起誓,我没说谎。”
洪小姐看着隆延宗,隆延宗的目光很坦诚。
洪县长插话道:“好了凤鸣,就算判决书稍有偏颇,可是柳瑛娘通匪错不了!一众恶匪深夜袭击监狱,打死九名狱警,只救走了鬼见愁和柳瑛娘,你可知道,监狱在押的七十二寨土匪有多少?闹这么大动静,那些小鱼小虾理都没人理!可见柳瑛娘跟土匪的交情不一般!弄不好她自己就是土匪头子!”
洪小姐难以置信。
洪县长接着说:“我想想都后怕,早知道这个女人身上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当初就不该让你跟她来往!”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鼓声,众人向外张望,不知是怎么回事。
县政府大门口,瑛娘敲起了大鼓,她的心情很是沉重。
秘书跑了进来:“县长!县长!”
洪县长问:“怎么回事儿?谁在敲鼓?”
秘书结结巴巴地说:“是、是那个柳瑛娘。”
隆延宗立刻向洪县长看去,洪县长很是诧异,而一听柳瑛娘的名字,洪小姐马上跑了出去。
洪县长低声道:“柳瑛娘越狱通匪,我不是下令就地枪毙吗?怎么又跑来敲鼓了?”
秘书为难地说:“她自己回来投案,怎么就地枪毙啊?再说县政府门口围了好多老百姓。”
洪县长看了看隆延宗:“延宗兄,一起去看看?”
隆延宗摇头:“我就算了吧,洪小姐对我有些误会,这个时候我和您一起出去……让老百姓看见也不好。”
洪县长颔首:“也好,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有多大胆子,通匪,还敢击鼓鸣冤?”
县政府大门口,瑛娘正在奋力地擂着鼓,很多看热闹的百姓围观,指指点点,时少卿的管家也在其中。
洪小姐冲出门来,叫道:“瑛娘?”
听到洪小姐的声音,瑛娘停住动作回过头来,一旁端着枪保护瑛娘的佘队长见洪小姐来了,才放松了警惕。
洪小姐快走几步来到了瑛娘身旁:“他们说你通匪,我根本不相信,幸好你回来了。你知道吗?有人花钱想害死你!”
瑛娘回头看了看佘队长,佘队长嬉皮笑脸,瑛娘明白了,佘队长没有骗自己。
这时,洪县长走了出来。
瑛娘连忙迎了上去:“洪县长,我是自己回来的,这叫自首,对吧?”
洪县长气得皱了皱眉头。
瑛娘接着说道:“噢,昨天晚上在监狱里,突然来了一大群土匪,他们见警察就开枪,要绑我走,我不干,他们就把我打晕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天亮了,在个大树林子里,我就想,我的案子还没有了结呢,要是这样稀里糊涂地出去,以后可就说不清楚了。就趁土匪不注意,跑了回来。土匪在后面开枪,噼里啪啦的,还好,老天有眼,没打着我。洪县长,我听说贴了告示说我通匪,那可是冤枉我了!请您为我做主,我相信您,相信政府!”
洪县长没想到瑛娘说得严丝合缝,有些尴尬。
洪小姐忙说:“叔叔,你都听到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
“这告示也是瞎贴,咋回事儿都没弄清楚,好几个孩子的娘通啥匪呀,简直是胡扯!”
“哎,这回真相大白,县长大老爷,可不能冤枉柳瑛娘哪!”
“对啊,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啊!”
洪小姐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走上前去,看着洪县长。
洪小姐说:“叔叔,瑛娘受了冤枉险些被枪毙,但她仍然相信您,相信政府,她的案子要是没个公道,孝兴的百姓是不会答应的!”
洪县长瞟了一眼洪小姐,又看柳瑛娘:“既然回来了,就先关回监狱吧。”
有警察上前要带柳瑛娘走。
瑛娘道:“等等!洪县长,我既没杀人也没通匪,怎么还关我回监狱?你就放了我吧!”
洪县长正色道:“你的案子还没完,我会把卷宗移交省城,你等着听上方的判决吧。”
瑛娘看了看洪小姐,又看了看佘队长,佘队长向瑛娘使着眼色。
瑛娘点点头:“洪县长,自从回到孝兴,您是第一个替我做主的官儿,我听您的。昨天在法场上,您答应帮我抓人贩子找回我的念娣,您可要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