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姜悔2018-04-28 23:003,225

  朱刺要了几个小菜,飞快扒拉着碗里的饭粒。

  正吃得热火朝天,突然感受到两抹火辣辣的目光从对面桌落在她身上。她抬起眼睛,望过去,发现是早上在船上大堂时和她拼桌的那个人,旁边还跟这个抱剑的少年。少年抱剑看着她,眼神中有惊喜,又有困惑。他自以为很小声,和旁边男子说,“你看,这不是那个犯人朱刺吗?难道他越狱了?”

  朱刺猛地被呛住,她对少年讪笑,“周县爷明察秋毫,知道在下不是真凶,于是已经释放在下。”

  少年嘟囔,“那倒怪了,今日在公堂之上,县令可是斩钉截铁呢。”

  朱刺飞快地扒拉完碗里的饭粒,抬起袖子抹抹嘴就告辞,“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沈京烛抬起扇子拦住他的去路,“兄台要去什么地方?在下闲来无事,也可以和兄台做个伴?”

  朱刺一愣,随即身形一闪,那把扇子在她眼前灵活地转来转去,愣是将她拦得死死的。她气得吹胡子瞪眼,“兄台这是做什么?”

  沈京烛似笑非笑,“在下想同兄台同个道。”

  朱刺很忧伤,心想大约自己是出门前没有挑个黄道吉日,出门犯煞,先是惹上人命官司被送官查办,然后又遇到个这么无赖的人,早上和她拼桌他的脸色就像自己欠了他十斗米没还一样,嫌弃得不行,偏偏这会儿又要死缠烂打和她一同走。她眼下有事,没空和他纠缠,于是只能翻个强硬的大白眼,硬着头皮点头。

  他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面容上,唤道剑奴,“走吧。”

  三人并肩行在街上,沈京烛身量高大,面如银月,很是勾人,一路上收割了不少含春带俏的目光。剑奴抱着剑对今天发生的命案很有兴趣,一路上在朱刺的耳边聒噪,“我就知道今天那个人不是你杀的。”

  朱刺脸上抽了抽,“自然不是在下。”

  剑奴又道,“那他的荷包为什么会在你房间里?”

  朱刺摇了摇头,“这个,在下也不知道。”

  剑奴紧紧地跟在她身边,“那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朱刺又摇了摇头,剑奴扭头望着沈京烛,“郎君,你有眉目了吗?”

  闻言,朱刺也扭头看着摇扇优哉游哉的沈京烛,他这一番形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京城里的纨绔郎君,要说花天酒地路子倒多,鲜闻有能断杀人案的。果不其然,沈京烛也摇了摇头。

  他们一路出了城,到泊船的码头。离得不远处,就是今日发生命案的地方,已经被围起来,有两名官兵把守。朱刺刚刚走过去,那两人顿时握紧了腰间的刀,“什么人,这里不让过。”

  朱刺上前点头哈腰道,“各位官爷,县爷让在下来查今天早上的命案,还望行个方便。”

  沈京烛在后面嗤声一笑,“真是奇怪,知县居然让一个早上还被认为是杀人凶手的人来查案。”

  闻言,朱刺转过头狠狠剜了沈京烛一眼,两名官差用刀鞘抵住她的脖子,“你说县令叫你来的,可有什么信物。还是你悄悄越狱出来的?走,跟在下回衙门去。”

  朱刺欲哭无泪,解释道,“真是县爷叫在下来的,这是人命官司,小的不敢造次,不信你回去问问。”

  话音刚落,从码头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喊,“刘十三。”

  众人抬目望过去,又一个官差气喘吁吁跑过来。他一路跑得又快又急,走在他们面前腰都直不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快将人放了,县爷说,这位郎君是来帮着查案的,一定不要阻拦。”

  朱刺实诚地点点头。被叫做刘十三的官差一头雾水,放下了手中的刀,向朱刺拱手道,“郎君得罪了,请进吧。”

  朱刺行了个礼,急忙往案发地走去。沈京烛在后面阴阳怪气地说,“你对周县令说了什么?他能放了你。”

  朱刺道,“在下什么都没说,是县爷洞若观火,一眼就看出在下是良善之辈,不是作奸犯科的小人。”

  沈京烛嘴角漾起一丝笑,再未说话,跟在她身后到了河边。

  ————————

  案发地离他们乘坐的船很近,约摸只有三四丈的距离。岸上都是平地,此处的水不深也不急,轻轻柔柔还荡着碧波,一派宁静祥和之状,丝毫没觉得自己早上吞噬了一条生命。自然总是无情,任你搅得天翻地覆,它总能归于宁静,唯余人心动荡。

  案子早上引起巨大轰动,案发地被众人踩踏过,如今草丛杂乱,到处都是脚印,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朱刺蹲在地上在草地里反复翻查,不肯漏过哪怕丁点细枝末节,就差把每棵草的草根都翻过来看一遍。她畏寒,还穿着稍厚的夹棉衣裳,春盛时节日头已经有些灼人,没多久她的额头上就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剑奴跟着在她旁边,用脚将草丛踢来踢去,不解地问道,“小郎君,你在找什么?”

  朱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剑奴跳了起来,埋怨地嘟囔:“你不知道那在这里找什么?”

  她在衣袖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淡淡开口,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疑惑,“虽然我不知道要找什么,但是陈定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

  身后沈京烛的扇子哗的一下张开,“你是说,陈定方是在这里找东西遇害的?”

  朱刺道,“对,杀人要有动机,陈定方在此处没有仇敌,又人生地不熟,不会是仇杀,他昨夜宿醉,也没有与人交怨;若是为财,他的钱袋又在我的房间里。况且渔民打渔一向起得早,他起得比渔民还早,说明他是有要办事。办事的路上死在了这里,说明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更吸引他。”

  沈京烛戏谑道,“原来朱兄办案全靠猜的。”

  朱刺不知道为何这个见了不过两面的人会对她有莫名的敌意,冷嘲讥讽夹枪带棒,她向来没什么容人的雅量,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过去,“管他猜的蒙的,能破案的都是对的。”

  剑奴不懂他们的文刀墨枪,只闷着头继续在地上翻找,仍旧一点突破都没有。他站起身来,抖了抖剑,突然眼睛瞟见水面上飘着个东西。他大喜过望,转身晃了晃朱刺的手臂道,“你看,那是什么?”

  她放眼望过去,水面往泊船处的地方的的确确飘了样东西,东西不大,不怎么显眼,刚才他们一直在岸上找,忽略了水里,现在才看到。朱刺沿着河岸往那东西走过去,走得近了发现是张飘着的白帕子。朱刺在一旁找了根杆子,蹲在水边荡着竹竿费劲地去勾那张丝帕。

  她长得不够高,身手不够好,勾得有些费力。身后有位大爷,长得够高身手看起来也够好,可她没指望他能帮忙。

  剑奴嫌弃地一把把她从水边揪起来,长剑往她怀里塞,“帮我拿一下。”

  话音刚落便像个泥鳅一样钻进水里,还压了两个漂亮的水花。他在水中钻了两钻,就窜到了帕子面前。没两下又游回岸上。朱刺把他拉上来,接过素锦的白帕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也没有什么异常,原是张再普通不过的帕子。

  灼灼天光烤得她面红耳赤,剑奴甩了把身上的水,凑到她面前,“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朱刺一手拿着帕子,一手指了指天,“应该是天太热了。”

  剑奴闻言,伸手去扒她的衣服,“你穿这么多,当然会热了,脱掉外面的就好了。”

  朱刺一下子蹦出老远,将衣服裹得紧紧的,惊得话也说不利索,“我……我现在有些发冷……不……不用了。”

  剑奴追上去,“还说发冷,你看你脸都通红了。”

  就在他们纠缠时,斜里伸出一只手拦在朱刺面前,沈京烛将朱刺护在身后,喝了一声,“剑奴!”

  剑奴终于老实了,低眉顺眼绞自己衣服里的水。

  沈京烛悠闲地问,“这块帕子和陈定方之死有什么关系?”

  朱刺咬唇未语,又回到陈定方尸体被打捞起来的地方。时而侧过身子打量落水的方位和姿势,一面低头查看陈定方落水时滑过的那道足印,忽的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扬唇笑了起来,“我大概知道陈定方是怎么死的了?”

  剑奴讶然,“就因为这块帕子,你就知道是谁杀的了?”

  朱刺被剑奴扒衣服扒得有些阴影了,微微退了退,庇在沈京烛的身后,方才肯定地点点头,把剑还回他手里,“多谢小兄弟了,等在下破了案,改日再请你喝酒。”

  说罢,拔腿转身往城中奔去。

  剑奴望着朱刺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家郎君,“阿郎,我们不跟了吗?”

  沈京烛合扇,“又不是人家跟班,难道还要走哪跟哪?”

  “刚才是谁要死缠烂打跟着人家的?”

  沈京烛道,“刚才跟着她只是想看看还有什么线索,现在案件已经一目了然了,为什么还要跟?”

  “凶手是谁?”

  沈京烛满脸笑意,眼睛落在跑远的朱刺身上,再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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