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姜悔2018-05-11 23:003,329

  朱刺无端端陪沈大爷遛了一早上的弯,回到客栈时林文祁和剑奴也都醒了,两人正在正堂用早膳,见他们俩回来,忙搁了碗,走上来道:“你们怎么才回来?都错过一场好戏了?”

  沈京烛慢悠悠踱着步子走到桌椅前,拉开大条凳坐了下去,倒了盏茶,一边喝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好戏?”

  林文祁神秘兮兮地说:“刚才岑无咎悄悄回来拿东西,被官差当场拿下了。”

  朱刺问:“就是那个和金老板争过口角,然后消失不见了的岑无咎?”

  剑奴争说道:“可不就是他,没想到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竟然敢下手杀人。”

  “那可不一定,没准儿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呢。”林文祁眉毛一挑,看着朱刺说:“就比如说朱郎君上回,不也是别人咬着说是杀人凶手嘛……”

  林文祁丝毫不掩饰对朱刺的仰慕之情,凑在她面前,巴巴问道:“朱郎君,当时你都下了狱,是怎么想到陈定方是被狗咬死的?”

  朱刺诚恳地说:“用脑子想到的。”

  林文祁瘪瘪嘴,一脸不满。沈京烛嘴角微微扯出了一丝笑意,对剑奴说:“吃了饭你就办事去,完了回客栈找我,自个儿想去逛逛也成。”

  剑奴喝了一口粥,瞪眼问他:“小郎君要去什么地方?”

  沈京烛又喝了一口茶,对他说:“听说南山上的观音庙很灵验,我去会会看。”

  “小郎君不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吗?”

  “以前不信,可现在发生这么多稀奇的事情,我倒觉得可以信一信。”沈京烛转眼看了看朱刺。

  朱刺猛地回过神来,道:“我跟你一起去。”

  沈京烛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不用,等剑奴把东西拿回来,你抓紧时间看。”

  林文祁看了看沈京烛,又看了看朱刺,说道:“你们一大早商量了什么?你们都有了去处,我又做什么?”

  朱刺急忙说:“南山上山路不好早,你跟着沈恩人一起,以防不测。”

  林文祁听了很是受用,欢欣道:“如此甚好甚好。”

  沈京烛“不必”不两个淹没在他的笑声里,倒也挤不出来了。又坐了片刻,沈京烛站起身,再不说什么,径直朝门外走去,林文祁屁颠屁颠跟了上去。朱刺和剑奴眼看着他们在晨风中缓步离开客栈,林文祁一脸笑意,沈京烛一脸愁容。剑奴又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米粒,叹了口气:“多少世家小娘子想缠着我们小郎君不行,白白便宜了一个大男人。”

  朱刺噗嗤一声笑:“就你们小郎君那冷头冷脸的模样,也有人缠?还真是不怕冷啊。”

  他已经吃完了饭,将碗一推,思索了一下,笑吟吟道:“你还不兴她们裹着狐氅来缠吗?”

  朱刺心里想道,敢去缠沈京烛,怕是披着狐氅还不够,裹了天蚕丝的被子才行呢,想着他那张被冰冻住的脸,沈京烛便忍不住打了激灵。剑奴抖了抖衣服上的褶子,对她说道:“我得赶紧去府衙了,沈郎君再会。”

  朱刺点点头,目送他走出客栈。

  在大堂坐了一会儿,朱刺转身往楼上走,刚到楼梯口,见一个小厮从客房里出来,手里还端了个熄了的炭火盆子。朱刺笑问道:“都快五月了,还有人用炭火呢?”

  小厮神色慌了一慌,但很快镇定下来,对她说道:“这不,客人非吵着要,总不能不给吧。”

  朱刺记得,住这间屋子的是个正值青年的走夫壮汉,杜仲吊死之后,他嫌这屋子就在凶案屋子旁边,晦气得很,找还找金老板闹过一场,看他那样子可不像要取火的,自个儿肝火已经够旺的了。不及朱刺答话,小厮便道:“小的还有事要做,先去了。”

  她点头,示意他起身。下台阶时,他的步子几乎迈得飞起,三五两下就钻进院子里,朱刺瞧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头。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剑奴便回来了,果真是练家子的人,一路跑回来,气都不带喘一下的。朱刺开了门,将他迎进屋里,他怀里夹着硬黄纸裹着的文书,取出递给朱刺:“他们这儿掌固排场可大了,比我家郎君还威风。”

  看样子也在那刘掌固那里受了气,朱刺给他倒了杯水,道:“与他见什么气?岂不损了你的岩棉。”

  一面拆开黄纸,里头有六七张卷宗,皆是府衙各司签过字画过押的。剑奴说:“加上昨日死的金老板和前天死的杜仲,那屋子里总共死了九个人。”

  “九个人?”朱刺不禁骇然,衙门里的人究竟在做什么?一个地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命案,为何无所警觉,任由它发展下去?她越想背后越是透出一阵凉气,拿着卷宗的手都在不住颤抖,一张一张仔细看下去。

  第一桩案子发生在十二年前的秋天,死者是一个客商,祖籍儋州,行商经过此地,素与人秋毫无犯,夜里住店,次日吊死在客栈,身上没有任何痕迹。

  第二桩发生在两个月之后,死者也是一名客商,祖籍竟然也是儋州。死法和案发现场都和前一个一模一样。

  第三桩案子和第四桩都是隔了两个月,一个是进京寻亲访友路过此地,一个是来参加烟火会的,怪异的是案卷上没有记载死者的身世。

  第五桩隔了很久,在十一年前的年底,死者是进京赶考的试子,身上没有任何痕迹;第六桩是在十年前的年初,死者是个卖香料的伤人,和以前那些人死得一模一样。

  再接下来便是司马蒋兴,屋外高手林立,屋里门窗紧闭,他悄无声息吊死在屋里,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剑奴见她眉头紧蹙,问道:“朱郎君,你发现了什么?”

  朱刺缓缓坐回椅子上,将几张卷宗铺开放在桌案上,摇了摇头,指着其中几张说:“你看,除了这几张,其余几个没有死者的身世。”

  剑奴凑近一看,道:“还真是。”

  朱刺纳闷:“衙门录案卷卷宗时,必然会先审问死者的身世背景,可他们几个为什么都没有?”

  “说明他们都是没有户籍的黑户。”

  朱刺摇头:“没有户籍文书,他们如何能走到这里来,又如何能住到客栈?”

  剑奴略想了想:“会不会是他们死了之后,混乱之下户籍丢了。”

  朱刺指着案卷上“钱财俱在,无所丢失”的字样,还是摇头:“为什么单单丢了户籍?钱财都还在。”

  “会不会是凶手不想让人知道死者是谁?”

  朱刺道:“没错,我朝律法严谨,尤其是在户籍这一块,若无文书,寸步难行,他们绝对没有可能走到这里来,又在这里死去。凶手不想让人知道死者的身世,悄悄拿走了他们的户籍。然而鬼是不用怕这些的,所以什么鬼影杀人都是无稽之谈。”

  摆在眼前的,是一滩烂泥,是一团乱麻,是一堆无从下手的往事。朱刺手支着下巴,在屋里踱步,她问剑奴:“十几年来能一直参与杀人,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剑奴顺着她的话,思虑再四,回答道:“第一,有可能是客栈的人,因为他们一直在这里;第二,有可能是住在附近的人,偷偷进来行凶……”

  “行凶?”朱刺忽然打断他,侧目望了他一眼:“那凶手是如何在死者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情况下将人吊在房梁上?并且他在出去之后又要如何把门窗的插销紧上?”

  剑奴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直笑:“朱郎君,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打架我行,想事情还是得要你和小郎君的脑子。”

  朱刺望了望房梁,问他:“你说会不会没有凶手,他们都是自杀的?”

  剑奴道:“不对啊,如果是自杀的话,脚下没有踩任何东西,他们难不成飞上去自尽不成?”

  朱刺向前走了两步,说:“如果这里有一块冰呢?他们先从里面关紧门窗,然后站在冰上上吊自杀,如此一来,冰化成水,看起来就什么痕迹都没有。”

  剑奴顿时如醍醐灌顶:“有道理啊。”

  两人正说着话,门忽然开了,沈京烛从外头走进来,林文祁跟在他身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进屋就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地说:“沈恩公,你好不容易救了我,是又想把我这条命折腾进去吗?”

  他又向朱刺抱怨:“今天观音庙的高僧大德开坛讲佛,庙里人山人海,我耳朵都快被挤掉了。沈郎君还一路飞奔回来,可没累死我。”

  剑奴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偷偷笑道:“我忘了跟你说,小郎君一向健步如飞。”

  林文祁又翻了个白眼,继续瘫在桌案上喘着粗气。

  沈京烛扫了一眼案上的卷宗,问:“有什么发现没有?”

  朱刺点了点头,将刚才和剑奴推断出来的东西说了一遍。沈京烛听后,不置可否,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朱刺又问:“你那边呢?有什么发现?”

  沈京烛回头看着她,眼神颇有些讶然。朱刺神色一凛,问:“难道你不是怀疑李老头上的南山,而是真的想去拜佛?”

  沈京烛见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她猜透,也不遮掩,笑道:“不错,我的确是怀疑李老头可疑,而且他是真的有鬼。”

  朱刺一扬眉:“为什么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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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尹很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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