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夏慕雪还在爱着魏洛安。”
南方的表情阴晴不定,看着我,往后退了几步。
我忽然感觉到莫名的害怕。我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南方。
南方本来就冰冷,此刻却越发冰冷了,全身更是散发了一阵又一阵冰冷的黑气,就像天山上的冰,让人难以靠近。
我张了张嘴,看着南方正欲爆发的模样,像一头被困了很久的狮子终于觉醒。
南方死死地盯着我,冷冽的眼里像藏了千万根阵一般,让我无处躲藏。忽然,他轻轻一笑,笑容绝美,却悲伤绝望,眼底闪起泪光,看着我说:“终究是我想太多了。我以为时间久了,你就不会再想着他了。呵呵……”他自嘲地一笑,“可是,不爱魏洛安的夏慕雪,就不是夏慕雪了。不是吗。”
额头一阵疼痛,我望着南方几近疯狂的样子却说不出话来,像有根刺一样地抵在我的喉咙间完全说不了话。但即使能说,我又该说什么?说我其实真的不爱魏洛安了吗?还是说,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我应该告诉他,我失忆过的事吗?如果告诉了,那么他也会知道我曾经或许真的爱过慕容宇威,那么南方,就更会抓狂的吧。
然而现在的我,也都还不明白我的心在何方。
于魏洛安,我曾经以为我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那段感情就像一个坑。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挖了个坑,然后义无反顾地跳进去。坑是自己挖的,跳也是自己跳的,爬不出来的也是自己。
而慕容宇威呢,到现在我都还不确定我们的过去。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我,或许,醒来之后我忘记的只是从前,我应该是重新开始生活了。想以前没用,可是想那么多以后的事情也会没用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活就活在当下。阳光能让我温暖,食物的香气能让我快乐,身边的人能让我幸福,那就够了,不是吗?
我何必又要苦苦追寻以前的记忆,死死地抓住以前的感情不放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也有了一些底气。挺了挺腰,我直直地看着南方,他好像快要疯了,眼眶通红,里面全是冰屑,屏息等待着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的目光好像有些缥缈,在看我,又不似在看我。
我始终都觉得,我和南方直接有距离,就如我和魏洛安之间一样,虽然看不见,却深知这道坎足矣要人命。
我走上前去,扶住南方的肩膀,他震了震,没有说话。他真的是一个很容易受伤的孩子,他的内心,实在太脆弱了。然而这种脆弱,此刻却成为了最让我头疼的事,也成了我的负担。“南方……听我说好吗。”
南方静静地看着我,眼底的疯狂渐渐消失,他垂下头来,黯然伤痛的眼眸让我心惊,他忽然靠在我的肩膀上,像在找一个避风港。我愣了愣,还是决定抬手,轻轻拥住他。“南方。”
我轻声喊,他也轻声应我,双手也拥住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叹了一口气。南方怔了怔,随后将我拥得更紧。“你说,我在听。”他的声音闷闷的。
“南方,你觉得,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呢?”他还小,不懂人情世故。至少在我眼里,我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一直都把他当做小孩子,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我都是当他在无理取闹,当他还小,当他不懂事。然而现在,好像我已经不能再把他当做小孩子了。
南方把头深深埋在我的脖颈间,而后,我听见他执拗的闷声:“我喜欢你。夏慕雪,我南方,喜欢你。”
果然啊。
这孩子……到底要我怎么说呢?
他对我的感觉,恐怕是从我带山下带回他的那一刻就开始根深蒂固了。我于他,是在他在终日黑暗里拯救他唯一的一根稻草,因为我在他坠落前抓住了他,所以他才能重见光明,重新站起来。哪怕他还没有学会更多与人交集,可是他愿意敞开心扉,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可是,他对我的感情,我依旧觉得不可能是真正的喜欢。哪怕南方说得再怎么认真,我与他也只是认识短短得几个月时间,再加之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怎么也不可能相信的。或许,他只是太依赖我罢了。所以我根本就不能当真。可是……为什么他的眼底……那么认真……认真得想让我相信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只是一种姐姐一样的喜欢呢?”
“不!”南方依旧固执,嗓音有些沙哑:“为什么你还是不信?!你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不是……”我无奈地说,好像真的不能刺激他。算了。这种事情,也只能以后慢慢等他领悟了。
南方离开我的怀抱,一双黑色的眸子里染满了清明:“你总有一天会相信的!即使不是现在,以后你也会信。所以,你之前答应过我永远不离开的话,要兑现。”
我好笑地看着他:“好。”
“我很严肃!”他鼓起了两边的腮帮子。
我义正言辞:“我夏慕雪,绝对不会离开南方。除非是南方先离开……”
他眼底涌出一抹狂喜,抱住我,“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
等等……我好像……话还没有说完耶……
再后来,我好说歹说才将南方又劝了回去,见我们又出来了,慕容宇威只是眯眼看着我,再也没有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同样的,慕容宇威也在担心我。只是,我在做什么,我都知道。
魏洛安见我出来,眼眸微微放亮:“慕雪……”
我走过去,笑笑:“南方愿意跟你们走。”
南方的表情不是很好,还是扳着一张脸,不过也没有拒绝。
魏洛安露出一个难以克制的激动,站起身来,“太好了!”
喉咙干干的,我苦涩地看着面前的魏洛安。
你看,他的高兴与激动,都是为了别的女人,与我丝毫无关,我又何苦再抓着过去不放呢。
魏洛安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反倒是南方,他顿了顿,然后走上前在我和魏洛安之间站定。他矮了魏洛安一个头的高度,气势却一点也没有输给魏洛安。若是魏洛安温文儒雅,那么南方就是高贵冷漠。这一刻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竟然给了我一种恰似认识的感觉。南方冷冷地看着魏洛安,魏洛安只是微微一愣,随后友好地伸出手想要与南方握手。然而南方的眼底有不屑,却面无表情:“怎可脏了您的手!”
气氛又再一次降到最低!
我尴尬地望着魏洛安,一贯好脾气的他脸上有几分错愕,蹙眉望着对他敌意太深的南方,我见情况不对,赶紧将南方拉走身后,冲着魏洛安笑:“不好意思,南方就是这个脾气,他会跟你们去的,放心好了。”
魏洛安迟疑了一下,随后说:“能让我跟南方小兄弟单独说两句话吗?”
这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魏洛安明明知道南方讨厌他,还要一直靠近南方呢?难道真的给我猜中了,魏洛安和南方,其实是认识的?那为什么,既然认识,南方却不告诉我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转过头看向慕容宇信。慕容宇信是最知道魏洛安的,他俩认识,他应该是知道的吗?然而,慕容宇信也很奇怪地看着魏洛安,搞不懂魏洛安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连一向最喜欢插嘴说话的柳月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再看看夜辰,如女人一般风华绝代的脸上更是挂上了一抹不明的笑意,目光一直在魏洛安和南方之间徘徊。即使月清是和魏洛安一起来的,但此刻她也只是站在魏洛安的身旁,一双柳眉下的双眼意味不明,看见我看她,目光很快就别开了。
一定有古怪。我肯定了我的想法。他们的表情和所作所为,都太奇怪了!
南方淡淡地瞅着魏洛安,暗沉的目光忽然一变,玫瑰般艳红的唇勾起一个笑来,那笑里藏有太多的东西,我几乎要看不清了,接着,是南方冰冷的声音:“既然是皇上的邀请,我怎敢拒绝?”
他的话里总是带了太多嘲讽和挑衅的意思,然而魏洛安却还是淡淡一笑,双手向后一背,那卓越的气质随身而散发,走了出去。南方微微眯眼,随后也跟在魏洛安的身后,只剩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我跑到慕容宇信身边,恶狠狠地瞪着他:“说,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宇信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双手举起:“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威逼利诱:“怎么可能,这里面就你和魏洛安最熟,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相信他们不认识。
慕容宇信再次欲哭无泪:“就算最熟阿洛也不一定连自己交了个朋友或者干了什么事都要全部向我坦白吧……”
我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