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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她,相信七七,她可以的!”
娆低沉在他的耳畔安抚。
这场战役,他们注定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只有相信!
猩红的液体自那微弯的嘴角处缓缓流出,落欺颜眼底有着上澜暮所看不懂的欣悦,越是如此她越想亲手毁了她,更不能彻底将她撕碎。
这女人此时露出的笑靥,像极了那个孽种,简直一模一样。
上澜暮紧捏着符纸,却发现自己无法操纵落欺颜,脑中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毫不留情的扯开了女子胸前的衣襟,直到露出那颗血红的盅虫。
“还真是恶心的存在啊!”
傀儡术操纵的不是四肢,而是人心,这女人被凤渊伤过,和那孽种一样都是靠这颗血盅过活,所以,这东西也就成了他们的命脉所在。
“那又如何,总比一些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要来的好!”
落欺颜嗤笑低语,似是要故意激怒于她。
“你敢杀我,翳是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不会放过我?”狠戾的一把掐住女子的脖子,上澜暮阴鸷凑近“待你死后,我看是谁不会放过谁!!”
说着,她便将五指弯曲成爪攻向女子胸口的血盅,眼见就要碰到,那一刹那,落欺颜抓住机会低头一口狠狠的咬住了那手,力道之大连皮带肉撕开,顿时,血流涌注喷溅而出。
“唔……找死!!”
锥心的疼痛令上澜暮一掌打在落欺颜的脸上,全身不知是因为骇痛还是愤怒而瑟瑟发抖。
她双目赤红,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不怕死的女人吞入腹中。
朝着上澜暮吐出一大口血肉模糊的物体,落欺颜嘲讽的咧嘴轻笑,贝齿鲜红,看得人触目惊心。
“不知死活的东西!!”
见落欺颜这番嚣张的态度,上澜暮这次是被彻底激怒,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一把拽起地上的女子,将她用力压在圆柱上,右手再一次朝她胸口而去。
落欺颜,你且安心去吧,到时候我一定将你的头颅完好无损的割下送去月澜给我的好侄儿!这些年,我所受的屈辱与折磨,这仅仅才是个开始!
尖利的指刚刺破血盅那层薄薄的肌肤,一股油然而生的闷痛感便斩上心头,上澜暮的动作戛然而止,凤眸变得不可思议,指尖汹涌的血色变得越来越浓,似没了禁制般汹涌而出!
“呵呵呵……”
“你这个贱人……到底做了什么??”
盯着自己两条黑紫的手臂,上澜暮充血的双眼几乎快要从眼眶中瞪出,朝着红柱上笑的狡黠而疯狂的女子尖叫起。
她注意到那被刺破的血盅处所留的血,竟也是紫黑色,上澜暮顿时感到呼吸不畅。
这个女人竟然在自己的血盅上下毒!!
疯子,疯子!!
若没猜错,这毒性该是魂灭!
见血封喉,无药可解。
为将她一步步引向自己布好的局,竟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做饵!
上澜暮呕出一口黑血,匍匐在地,惊慌失措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不远处的洛寻觞身上。
祝融玉?!
对,那一定是祝融玉。
她还不想死,还不可以死,还有好多事等着她去做,还有许多仇等着她去报,她上澜暮如何能死?!!
拼尽全身所有内力,上澜暮抬腿朝洛寻觞飞身而去,势要抢夺血玉。
察觉出她的意图,娆连忙将洛寻觞护在身后。
绝不能让她得到祝融玉,否则一切努力就全都完了!!
“把玉给我!……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上澜暮的身体却呈直线向后飞去,重重的砸在落欺颜的脚边。
洛寻觞凝滞的望着面前血色的结界,薄薄的红雾犹如一片浩瀚无边的银河,缀着星星点点绚丽多姿的光芒,如有生命般缓缓流动盘旋不止。
洛寻觞僵硬的目光越过那层薄雾,他整个人呆若木鸡,视线彷如千斤巨石般再也挪不开视线。
他从未见过落欺颜露出过这种目光,女子的眉轻拢着温柔卷起,无限的悲伤下却又透着无限欣慰,带着不舍与留恋朝他浅浅一笑,羸弱的仿佛一朵即将枯竭的花朵。
洛寻觞手扶着结界,无力的拍打着,泪水却像是决了堤般狠狠滚落。
“落欺颜,谁要你救了,谁要你管了,你以为你是谁,全天下人的救世主吗?!”
男人双膝跪地,不管不顾的嘶吼起来,剧烈的敲打最终变得越来越无力。
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擅自主张?!
凭什么……
落欺颜额上大片魔印,犹如彼岸花开,妖娆艳丽,脸上的血色几乎褪近,双眸浅白一片毫无焦距的看着他,火红色的裙摆在大殿中猎猎生风,迷了人眼。
生命,终将走向尽头了。
“贱人,你竟敢……拿死胎来唬我?今日,我就算是死也要你和上澜翳来为我陪葬!!”
上澜暮摇晃着站起身子,狰狞的盯着从红柱上缓缓落下的女子。
怪只怪自己疏忽了,活了这几十年,居然会栽在一个臭丫头的手里。
碰到血盅那刻,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贴着冰凉的地面,落欺颜却不觉得有多冷,此时的她已是油尽灯枯,胸前的血盅停止了蠕动,不再温热如一块死肉黏在心脏外,脖颈上的绳结应声而裂,从肌肤上滑落,玉石上的光泽一寸寸,熄灭,沦为死灰。
魂契剥离,人即将灭。
落欺颜还存着一缕几不可闻的呼吸,浅睨着倒在身侧的女人。
“四象渡魂,束。”
存着最后一丝气力,上澜暮抬起皓腕,咬牙吐声。
只见那露出袖口的手腕中央有一处蝴蝶图案的胎记,就在她念完这五个字后,一抹神秘的黑光自肌肤中升起幻作一只只透明的黑蝶钻入落欺颜的眉心间,消失。
上澜翳,这礼物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哈……哈哈!”
上澜暮不甘的狂笑着,黑色的眼泪缓缓流进了咧开的红唇中,看上去狰狞如鬼。
弥留前,她想起了儿时与上澜曦一起练功的场景,那时的她们过无忧无虑,快活自由。
真好……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深红色的结界变得越来越薄,最终碎成烟尘。
“阿颜!”
“七七?!”
失去了禁锢,娆和洛寻觞同时奔向倒地的落欺颜。
“娆,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托起落欺颜微凉的身体,洛寻觞苦苦哀求身侧的白发男人。
而娆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她胸前枯竭的血盅上,那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落欺颜临去之际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头顶上方的男人哭的像个孩子,好像帮他把脸上的眼泪抹去,然后幸灾乐祸的数落一番,就像从前那样……
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眼前的一切最终定格,都变成了灰白色,她看不见洛寻觞,也看不见娆。
唯有那双紧抱着自己的手臂,是那样的温暖,温暖的让她突然觉得困了,好想睡一会儿。
希望睡醒后,一切都还是原样,所有人都还好好的!
熟悉的清香弥散于鼻尖,女子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握紧了掌中的同心结,与光阴一同静止。
对不起,这次是我失约了。
上澜翳……到最后的最后,我都没能告诉你一声……我爱你!
娆沉痛的闭上双眼,泪水止不住的掉落。
“孩子,七七已经走了。”
身侧的洛寻觞好似也随着怀中人死去般,一动不动的盘坐在地面,神色无喜无悲,不笑不哭,就这么直挺挺的没有焦距的看着远方。
娆就这么静静的陪在他身边,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
良久,夜风悄然拂入,吹散了那一缕缕流苏,散落在男人的手背上,引来一阵强烈的颤栗。
洛寻觞生硬的转动视线,停留在饰物上半晌。
猛地,他迅速起身,抱着落欺颜就往殿外飞奔而去。
你最后的心愿,可是见他?
别怕,阿颜,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这就去……
——
凄厉的风声中到处都是鬼魂的惨叫声。
神隐山下尸横遍野,东辕与月澜这一战便是整整七天七夜,饶是血影峰高手众多也抵不上数十万的兵马,此战役东辕损失惨重,而月澜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雨冲刷着地上的血流,好似在急于销毁什么。
两日前,天际下起了红色大雪,让本能大破月澜的辕军一下子心虚了,以为是触怒了上苍纷纷止战退兵山下,连续多日逃兵愈发猖狂,军中人心涣散,终日惶惶不安。
因为被蛊虫所控制,百里巺苟延残喘的生命中只剩下上澜暮临死前对他下达的指令。
半月左右,东辕主城连续送来十六道加急密信,百里巺却置若罔闻一心强攻月澜。
因此,不过短短数日,百里轩胤便抵达那座毫无兵力的皇城,不废一兵一卒轻易占下,夺位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是抓获叛贼百里巺。
得知消息后的辕兵更是肆无忌惮的逃离,因为谁也不想做自己国家的叛军。
远在主城的百里轩胤在收到百里巺的准确位置后,第一时间便带着半数的人马以追捕叛贼之名前去支援月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