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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手臂被狠狠一扯,身体倾斜倒下,落欺颜脑袋被撞得犯了晕,待回过神时,自己已被男人压在了榻上,胸前的薄衫微微扯落,露出里面的浅蓝色肚兜。
“阿颜,我真的很爱你,这么久以来要得不过是你能真正的看到我的存在!”
洛寻觞目光中泛着痛苦的挣扎,他能清楚的看到女子神色间的慌乱,却已收不回手。
吻如影随形,略显生涩的落在女子的脸颊上。
落欺颜惊慌的瞳孔中充斥着不安,一抹熟识的回忆袭上脑海,似曾相识的场景。
恶魔般的笑靥,猩红色的衣衫,血流不止的身体,还有……
“不,不要!!啊!!”
抱着脑袋落欺颜胡乱的扭动着身体,苦楚的泪水自眼眶中夺出,而身上的男人也在此时软软的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将其推离身侧,落欺颜不知所措的抱住了双膝。
谁,到底是谁也对自己做过同样的事???
刚才脑中的那个人,是谁?
“喂,你没事吧!”
不晓得过了多久,一道清润模糊的男音自窗口传入。
惊得落欺颜猛然颤栗,魂不守舍的望向声音的来源,夜风习习带了些湿润的青草香,雨水滴答滴答的淋在石板上弹入牢中。
“你……是谁!”
落欺颜似是着了魔般步下床,抬头仰视着铁窗外那个红衣男子,心头如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
冷夜中,那人半蹲在窗前俯视着自己,因脸上带了半张金色华美面具,看不清容貌,只能透过那空洞处见到一双暗金色魔瞳,由浅至暗,似谭中清泉般深不可测,仿若一望无垠的荒漠,泛起一股浓烈的绝望色彩。
“我们认识吗?”
落欺颜再次开口询问,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就是有这种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为什么这么说?”
男人倒有些意外她的问题。
“我……不知道。”
“你把他怎么样了?”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洛寻觞,落欺颜不免有些担忧。
“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担心他?”
那人的目光徒然变得尖锐,像一把啐了毒的匕首。
“不管你的事。”
落欺颜垂眸,淡淡回道。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要不是他出手,只怕自己……
收回探向洛寻觞鼻息的手,落欺颜脱下了自己的外衫轻柔披上他单薄的身子,瞳色变得平静下来,若说原先离去只是个念头的话,如今……
洛寻觞要得,她给不了,而她想要的,洛寻觞也不会给。
情这一字,在脑海中是空白的,陌生而又清晰,让她排斥不安。
原本洛寻觞救了她,以身相许也实属应该,只是心底却早已将他当做弟弟,如何能再做夫妻?
“喂,丫头。”
见落欺颜思虑不语,窗外之人轻唤。
肩头微动,落欺颜没有理他,而是转眸看向铁窗下的石墙,轻扶起洛寻觞就堂而皇之的出了牢门。
她将洛寻觞交给了在外等候的内侍,随便扯了个谎,说皇上劳累晕厥,让他们好生送回宫。
少顷,落欺颜再次被送回牢房,看守的狱卒确认牢门紧锁这才离去。
窗外,雨下够了,皎月也就浮了出来,清白的撒在窗下的一方地毯上。
“你……还在吗?”
铁栏杆前不见任何身影,可落欺颜却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他还在。
不出所料,说完没多久,便见一人由墙畔闪来,红衫遮月,嗓音清冽。
“以你的能力,怎会遭人诬陷?”
那人目光灼灼的俯视着牢中席地而坐的女子。
他开门见山,落欺颜勾唇拎起西纤羽先前送来的酒壶,对嘴饮下半口,少顷,胸口不到半寸的地方袭上一股痛意,像是被蚂蚁啃咬般,不强烈,却十分难受。
“你是哪处的人?东辕?西拓?还是雪凌?”
“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信吗?”
男人似笑非笑开口,言行举止颇为随意。
路过?
“我信,就算你说你是月澜的人我都相信。”
落欺颜看似无意的抿成而笑,仰面又往口中灌下数口酒,眸光自男人的面具上一闪而过。
这般尔虞我诈,猜来猜去的日子她也过腻了,不如静下心看看戏,听听瞎话来的轻松。
“你武功不错。”
看窗外景色应该是城郊设防的关卡内,这么高的塔楼,普通人根本进不来。
“武功?”
那人扭头瞧了瞧身后,立马明白女子话里的意思。
“我可不会什么武功,我是从楼角的洞里爬进来的!!”
“爬进来?”
落欺颜倒有些意外,起身走近两步,眺望窗外,果然在漆黑模糊的夜色下看到了那一人宽窄的洞口,如今这一靠近,也清楚的看到了那人衣衫上遍布泥泞,看着很是狼狈。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落欺颜抬眸疑惑询问。
“我只是听说洛国公主被关在天牢,想来看看罢了!”
说着,那人便俯下身子,满头青丝也跟着垂落下来,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伴着夜风拂来阵阵浓郁的梅香以及一股掺杂与其中的龙涎香。
面具下的眸色霭霭柔柔,凝簇这一片尝不出深浅的情愫,遥望着的牢中的人。
“对不起。”
三个字的气音尽数喷散在落欺颜的脸颊上。
她心底的痛不知因何而起,只能凝滞于他那张看不清容颜的脸上。
“你……叫什么?”
落欺颜抬起手也只能抓住他的衣摆,湿润冰冷的布料在掌心稀疏了汗水,雨水顺着手腕流进了衣袖中,清凉着肌肤。
“上澜翳。”
那人单膝跪于碎石板上,伸手握住了落欺颜的,指尖的颤栗不可抑制。
“上……”
落欺颜红唇微张,这个名字在她醒来后被人提起过。
“你记得我吗?”
见女子呆愣的模样,男子手掌用力将她轻轻带到铁窗前,柔声问道,语气似期待,又似害怕,小心翼翼的不放过落欺颜脸上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
“听说过。”
从失态中醒悟,落欺颜有些尴尬的抽出了自己手,点点头。
其实早在见到此人眸色时,自己就曾怀疑过他的身份,毕竟除了青国人这世上的异眸者只剩下……
“其实在听到这名字时,就一直想见见你。”
“见我?”
上澜翳蹙眉不解。
“嗯,不都说世人将月澜信奉为神祇,更将其主上澜翳视为澜鸋后人么?”
落欺颜漫无目的的缓步于狭小的牢房中,来来回回。
“过来。”
倏然,男人轻笑出声,朝着落欺颜招手。
而落欺颜竟也鬼使神差的照做了。
少顷,上澜翳牵起她的手,视线移至其手背上的火红色图腾,拇指反复的摩挲着。
“记住,你从不是什么妖孽,寻寻觅觅,终是我来寻你……”
他的话让落欺颜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就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这个名叫上澜翳的男子,陪着她一直到了下半夜才离去。
这一晚,两人的交谈很少,他总是说着让自己听不懂的话,给予的眼神就像是在怀念谁一般。
接下来的数日,上澜翳每晚都会来看她,有时会带些有意思的东西送她,有时则是在窗外坐会就走,过程中一言不发,静静的赏着月,眉宇间尽是忆色。
而这段时间,洛寻觞却没了消息,看样子应该是对她死心了吧。
几日后,狱卒来送饭时落欺颜才得知,为了安抚白家,太后提前了一个月的册后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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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初四,距离落欺颜关入大牢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月。
这日傍晚时分,白潆泓前来探监,身旁没有带任何随从婢女。
经过这些天,落欺颜心态倒是变得不错,只是行为稍显懒散,一件淡蓝色丝裙已穿了数日,长发披肩随意的四散于身后,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却很符合牢狱犯的形象。
监狱中,酒水不断,每日一壶都是朝中贡品的佳酿。
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面色迥异,各怀心事。
“公主姐姐,这段日子您过的可还好?”
白潆泓穿着一袭华丽的浅粉色烟云飞蝶宫装,妆容精致,气色红润看样子这段时间恢复的恨不错,漂亮的花眸揶揄偷笑着打量了四周一圈,十指纤纤端起自带的玉杯尝了口茶水。
“郡主若只是来嘘寒问暖的话,就请回吧!”
落欺颜放下手中的书卷,凉凉的睨着她脸上的得意之色。
左侧边的书柜上放置着一盒雕花木盒,那是两天前西纤羽亲自送来的关于她请他调查的事。
原先是准备单独和白潆泓聊聊,想让她知难而退,但……经过那晚之事后,落欺颜改变的主意,因为自己不确定,如今洛寻觞的想法。
对于女子冰冷的口气,白潆泓却不介意,伸手取来女子方才所看之书。
“野史?没想到公主姐姐还有这种嗜好?”
这种东西都是写给那些市井之徒看的,没想到这女人口味还真独特!
翻到女子正在读的那页,只见上面写的正是关于神迹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