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知不知道,他就是当初伤你的人?当初你指着胸前的伤口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你恨他,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他?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你选择的依然是他?”
不顾女子的逃离,洛寻觞一把拽住她的肩膀拉到自己跟前。
他的话铿锵有力不停回荡在落欺颜的耳中,右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
原来……这个地方的伤,就是恨的来源啊!
“寻觞,曾经我有过那么一刻动摇,对你!”
这么久,落欺颜第一次用如此平和的心态去看待面前的这个男人。
“可是,我发现皇宫……可能真的不太适合我。”
“我可以……”
抬手,落欺颜阻止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你可以选择不要皇位,因为那是你父亲心甘情愿给你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你的母妃,你有你的家,你拥有的远远比你想象的更多,有朝一日,你总会遇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子,而她不会是我,相对于彼此,我们都是重要的,但是……那个唯一不该是我!”
我曾经是那么渴望家人,也是这份渴望害苦了你和我,我不懂的如何妥善处理这份情意,我不愿伤你,可最后,却害的你越陷越深。
“阿颜。”
洛寻觞的喉间哽咽,火辣辣的涩痛,再次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想到竟会这么的伤感。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过去,你会痛不欲生的!”
痛不欲生……么?
“爱便爱了,再恨也改变不了这个铁打的事实,我不愿辜负了自己,失了忆,也许反倒看清了,那个人与我太过相似,在他的世界里,可能……我早已是他的唯一。”
正当说话的时候,落欺颜已从贴身的地方拿出那剩下的半颗诛情,呈在男子的眼前,淡淡开口“也许,我并不是那么想忘了他吧!”
洛寻觞身形微晃,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手中的半颗火红色的丹药。
都说他洛寻觞是痴人,那么落欺颜你呢?
又何尝浅半分?
那种情况下,你宁可冒着会死的危险,也要留下这半颗药,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还能想起他吗?
“寻觞,最近我总是做同一个梦,在梦中万家灯火,绚烂多姿,而我变成了一个乞丐窝在阴暗的角落等待别人的施舍,最后是你在我绝望的时候拉了我一把,给于我前所未有的温暖。”
落欺颜目光迷离,似是很享受话语中的场景,嗓音十分温柔。
那模糊的光景中,像极了洛国的乞巧节,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的路人川流不息。
洛寻觞蹙眉脑中似是掠过一幅熟悉的画面,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寂静一室,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
时间于指尖匆匆流逝,洛寻觞留恋的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瞧着对面女子,好似要将她永远刻画在心上,唇角苦涩的弯成一抹僵硬的弧度,痊愈如初的绝色脸庞上那双桃花眸仍旧美的惊心动魄,却也是红了大半。
这个决定仿佛是用了一生在做,眉宇间的褶皱渐渐释然。
“阿颜,我……死心了。”
薄唇一张一合间,似是道出了这世间最艰难的几个字。
他高挺的背脊像被强迫撑起,好似下一刻就要倾塌倒下,脆弱的不堪一击,猛地,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拥住了落欺颜娇小的身子,呜咽出声。
“不过,落欺颜你记住,错过了我,你永远不能后悔!!”
泪水顺着女子的颈窝流进了她的心底,落欺颜倔强的咬着唇抚上他柔顺的脑袋,这个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此时就像个脆弱的无所依傍的孩子,狠狠地抱着她,紧的仿若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落欺颜却始终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我走了之后,若有任何疑问,你自行找娆商量,至于白家的事,可以适当的交由九王,你不必牵扯其中过多……寻觞,你一定要好好的!”
落欺颜反拥他宽阔的后背,上下不停轻抚着,柔声嘱咐。
“那你要答应我,不管出什么事都要告诉我,若他……算了,记得要经常回来看我!”
“……好!”
在我的生命中,洛寻觞这个名字终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
就在落欺颜离开皇宫后的两个月后,洛国举行了隆重的封后大典,而就在册封时,九王洛鸣寒带兵闯入宫中以通敌卖国的罪名抓获了白枫,看着那些放在眼前的罪证,原本还心存侥幸的白大将军终于俯首认罪。
随后的十多日内,九王联合刑部大臣一举扫清了白枫留在朝中的党羽,扶持一位名不见经传没有任何背景的将领取代了白枫先前的位置。
念及白枫曾经的功勋战绩,洛寻觞没有赶尽杀绝,因其两个儿子也有所参与,故贬为庶民永不录用,而白潆泓对此事并不知情,虽保留郡主头衔,却再无进宫的可能。
而朝中的这一场变故,洛鸣寒立了大功重新得到了洛寻觞的重用,决定不再派往边境。
洛国日渐繁荣,也让许多国家蠢蠢欲动,其中要属东辕表现最甚。
离开了宛渠的落欺颜和上澜翳,并没有回去月澜,而是定居在了距离宛渠不远的入潋峰境内。
枝繁叶茂的丛林间,是一条蜿蜒扭曲的小径,溪流潺潺,步行数米便豁然开朗。
新盖的三间竹屋上装点的名族气息很浓的饰物,面朝夕阳,翠绿色的竹墙被晕染成了赤红色,散落着零星的光芒,温馨而祥和。
屋前种着大片花海,是一种粉蓝色的四瓣小花,迎风飘舞,有股很迷离的香气,上澜翳说,这是他大哥留下的种子,有个很诗意的名字,叫追忆。
成亲的那天,宾客只有娆一人,看上去有些冷清。
落欺颜穿着简单的黑红色长裙,发上只别了一朵红梅便出嫁了。
她本不想再结一次婚,但上澜翳告诉她,第一次他们成亲并没有拜堂所以算不得真正的礼成,而这次娆君作为月澜的血祭司,由他主持婚礼再适合不过。
从竹屋中,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向娆。
上澜翳脸上依旧带着面具,墨发如绸,一身与女子同款的喜袍,衬托着身姿如仙如画。
看着两位璧人,娆眼底也是充满了深深的祝福。
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他又怎会不清楚。
“一拜。”
晴朗的嗓音覆盖了整片山林。
女子湛瞳柔光熠熠,颊上红霞点点。
手被握的很紧,那灼人的温度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有多真实。
“二拜。”
转向娆君,落欺颜朝他绽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娆,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都谢谢你,是你给予我的如亲人一般的温暖。
在龙颈山的时候,你为我多次涉险采药,一连数月衣不解带的照料行动不便的我,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三拜。”
男女侧身对视相望。
上澜翳眼中的温柔如一汪泉水包裹着女子全身,也许直到此刻他才能清楚的体会到那些平凡人眼中的幸福到底是什么滋味。
来来去去,终了,我身边的依旧是你,也只有你!
落欺颜,我的妻。
这一天似乎白天要漫长许多,娆和上澜翳如普通朋友一样喝了很多聊着些有的没的,这喜酒是娆带来的,叫做流觞,听说是一种喝了会让人很舒服的酒。
夕阳尽褪换上了新月的色泽,漫天的星辰预示的明天将会是一个好天气。
见天色不早,娆变得很识相,暧昧的朝上澜翳眨眨眼,酒喝得也不少了,他可不愿打搅这良辰美景,洞房花烛的夜晚,不然会遭雷劈的!
临去时,他还不忘将幻香撒在小径的入口处,如今的七七和上澜翳都失去了自保的能力,免不了被人惦记着,还是多点防备的好。
竹屋中。
落欺颜已脱下鞋解放了双脚,侧卧在喜榻上看似心无旁骛的下着棋,其实,她只是紧张的有些过头了,想用这种方式转移一下注意力。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她,她会在三个月时间里与另一个人相识,相知,到成亲,大抵会当成一个笑话吧!
世事如棋,谁又能猜得透呢?
“七七。”
进屋后,上澜翳见落欺颜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得轻唤一声。
啪!!
棋子掉落在木板,落欺颜脸上立马镀上一层红晕,逼人的热意不争气的涌上脑袋。
她最近变得有些奇怪!
这两个月来,他二人虽然都住在一起,但却是各睡各的,像这样同睡一张床,还是让她难以适应,总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捡起白子,上澜翳随手落在棋盘的一处,局势高低立马见分晓,并不是他有多高明,而是,对面的人太过紧张,根本没有在用心下。
“我……我给你更衣!”
落欺颜手足无措的从榻上起身,窘态毕露。
伸去的双手还未碰到那衣料,就被男人温柔握住按向其胸口的地方。
“七七,其实你早就猜出我是谁了,对嘛?”
上澜翳盯着她的星眸,语气十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