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世事现报
周灿2018-05-11 12:002,283

  边城,与莞城相距四百公里。沈毅开车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找到窦苗的时候,她正在吃火锅,一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小姑娘,却点了满满一桌的菜。

  毛肚、肉丸、虾饺、牛肉、鸡翅煮了一锅,见他进来,隔着层层氤氲冲他露出一个笑容,“大伯,这边。”

  不同于电话里的淡漠,坐在面前的她,有一种自来熟的热情,一口一个“大伯”,比沈文喊得还亲。

  “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打个油碟。”

  “不用。”沈毅取下手套,对她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你把你在电话里说得事,再说一下。”

  “等我吃完,行吧?”她夹起一块毛肚,在油碟里蘸着花生、大头菜、折耳根滚了一圈,然后一口气塞进嘴里。

  沈毅咽下一口口水,别说,吃得还真香。

  “你先吃吧,我出去抽根烟。”他走到火锅店外,抽到一半的时候,窦苗在吧台叫他。

  他将烟摁灭,转身走进,尚未说话,账单已经递到他面前。

  “大伯,算我跟你借得,你也知道我家那个情况,想吃顿火锅多难啊。”

  她爸嗜赌,输光几百万的家产,是莞城人人皆知的事,沈毅心一软,给了钱往外走:“现在能说说你的事了吧?”

  “孙诚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但是为啥你们都觉得跟我有关系?”她一脸委屈地看着他,黑色的瞳仁里全是天真无邪的苦恼。

  沈毅皱起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小姑娘解释,“但是孙诚在死前找过你吧?”

  “没有。”

  “可是我们在你家附近的监控里看见孙诚一直跟着你。”

  “他跟着我?”她惊讶地瞪大眼睛:“跟踪吗?”

  沈毅打量着她的表情,难以揣测出她话里的真假,因为监控只拍到一段从超市门口经过的一段,很难看出是孙诚在追她,还是在跟踪她。

  他只能将一切暂时寄托于她的年纪,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心眼。

  “我找你主要也是想问问,那批货的事情。”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提出她在电话里提出的事。

  她说,她不知道孙诚在做什么买卖,但听他说过一批货要放在一个仓库里,而他常用的仓库不会超过三个。

  但至于是哪三个,要当面跟他确认。

  “你会保护我吗?”这是她反复强调的问题,此时也不列外。

  “当然。”他肯定地回答道。

  她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撕下一片提前写好的纸张递给他。沈毅也给她一个电话:“这个是我警校的同学,在你读书的地方当副支队长,你要是有困难可以给他打电话。我已经联系过他了。”

  她记下电话,说了一声谢谢,转身便提着行李箱走进火车站。她失神地坐在候车站等车,这时一个年轻人从她面前经过,目光反复在旅行箱和钱包上面扫射,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抢过她的书包便冲出火车站。

  “小姑娘,你快去追,我给你守着行李。”一个热心的中年大叔推着她的肩膀道。

  她茫然地看着中年人,心里登时生出一个念头,只要她现在去追抢书包的人,下一步这个中年男人就会拖着她的行李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围的人显然也看出来了,但没有人有上前帮她的意思,目光总是不经意地看着从她和中年男人身上扫过,然后再波澜不惊地移向别处。

  “叔,谢谢你啊。”她没有去拖行李,而是去抓中年男人的手臂,“追就不必了,里面也没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一愣,手臂用力,想甩开窦苗,但她死死抓着他,黑色的眼睛里有着跟脸上笑容不同的坚韧和决绝。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我好心好意帮你看行李,结果你抓着我不放,是什么意思?”中年人声音一提,怒目圆睁,可他根本唬不了她,别说瞪眼,就是动手,都绝对不会松手。

  “觉得叔叔热心,想请叔叔吃饭。”

  “谁要你请我吃饭?”中年人声音越大,围过来的人越多,其中不乏几个跟他年龄相当的中年人,对着窦苗指指点点。

  窦苗听而不闻,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中年人被她盯得心虚,抬脚在她大腿上踹了一脚,冲出人群跑了出去。

  她痛得弯下腰,却没有向周围的人求救的意思。她习惯独自承受,也从不觉得别人可靠。连她的至亲都没法依靠,跟何况是一个陌生人。

  “小姑娘,你没事吧?”有人向她伸手,想扶她起来。

  她道了谢,却没有接受他们的好意,独自扶着行李箱站起来,人群中,中年人早已没了身影。

  她重新坐回座位上,裤腿上还残留着硕大的脚印,但她不觉得疼,只感觉到一股子钻心的冷。

  比北风的风还锥人。

  书包里有她的钱、手机、身份证还有车票。真是现世报,前脚占了人家便宜吃了顿火锅,跟着就让她还回去。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有些想哭。

  怎么办?该向谁求助?林安、沈文还是阿珊?他们只会比她更手忙脚乱。

  窗外越来越黑,站内灯光昏沉嘈杂,周围的人还在议论着之前的话题,并没有人在意她。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提着行李离开,抬起头的时候,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她面前。

  那人穿着一件中长款的羽绒服,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露出半截白色毛衣,一只手揣在裤兜里,一只手拽着刚才跑掉的中年人。

  “哭了?”他倾身向她靠近,英俊且带着邪性的脸在她面前陡然放大,她怔怔地看着他,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他薄唇微扬,目光看向她的脚边:“你的?”

  她木讷地点点头。

  “出来。”他俯身提起她的行李箱,拉着中年人率先走了出去,之前扮演路人甲指责她的另外两个中年人,神色紧张地跟在他们身后。

  汪喻拽着中年人拐进一条暗巷,松开行李箱,便将中年人抵在墙上,几拳打在他的身上,用膝盖狠狠在他肚子里顶了几下。

  中年男人被打得直告饶。

  另外两个中年人站得远远的,想劝又不敢上前,这男人动手干脆利落,一看都不是善茬。

  “大哥,别打了,我朋友马上就把包送回来。”中年人捂着肚子,靠着墙蹲下了身。

继续阅读:第八章 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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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鹅与牧羊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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