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有脸待下去吗?”林安心里一点儿都不比他好受。她宁愿窦苗发脾气,哪怕是骂她两句也好,可偏偏她什么都不说,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原谅了。
她的脸上或许有嘲讽,但没有半点儿失望,更谈不上恨。对她而言,为了所谓的自保,牺牲他人已经是见怪不怪的场面,所以,这更让林安愧疚。
一个人到底要经历多少背叛,才能如此平静呢?
她想不出来。就像窦苗大过年的不回家,跑来找她一样,都是她不能理解的。沈文痛苦地哽咽道:“窦苗她,该对我们有多失望。”
“不会的。”她从来就没期望过他们,又怎谈得上失望?
“我,我,我……”沈文难受地说不完一句话。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结果也不过如此。看来窦苗不曾选择他,是对的。
但他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或许,她选择了他,就根本不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说到底,还是要怪她自己。
可这样的想法,根本没让他好受,反而觉得自己窝囊,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还找借口为自己开脱。他真是一个混蛋。
“沈文,别想了。”林安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这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窦苗静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细长的双腿伸得笔直,手里端着一杯水,棱角分明的侧脸透着鲜有的恬静。
“她在等谁?”抛开她的种种劣迹不谈,但从相貌来看,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丽女生,那么小的脸,去做演员都绰绰有余,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那种路。
问话的刑警不禁惋惜地叹了口气。
“好像是在等汪喻。”
“等汪喻?”刑警诧异地笑道:“她觉得汪喻还走得了吗?”
“谁知道。”
“所以,王处你的意思是,陈建并不是杀害孙诚的凶手,这只是你们市局为了抓住杜三演得一场戏?”
王崇竣点头:“孙诚是我们的线人,而汪喻是我们派去的卧底。我们本想通过这批货,将莞城的贩毒组织彻底击溃,结果货丢了。我们不得不把陈建伪装成杀人犯,引杜三上钩。可谁知道,杜三死了。”
他们机关算尽,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沈毅舔着嘴唇,如果是这样,那陈建的异常行为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可是孙诚和汪喻都是市局的人,却是始料未及。
“我是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他拿出由省厅盖章的方案密函,进一步证明汪喻和陈建的身份。
“那现在怎么办呢?”
“我们的行动失败了,”王崇竣叹了口气,“只能另寻良机了。”
“那杀害孙诚的真凶呢?”沈毅最关心的还是那么大一批毒品,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不找了吗?”
“当然要找。”王崇文道:“而且杀害孙诚的人……我怀疑和偷走货品的人是同一个人。”
“不是,”汪喻双手合十,压在唇上,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觉得杀孙诚的跟偷货的两批人。”
从现场的证据来看,杀害孙诚全家的人,显然是和孙诚有种深仇大恨,所以才会连他怀孕的妻子都没有放过,满门杀害。
而从孙诚的汽车厂仓库将货运走的人,应该是在孙诚死后到达现场。
一个图命。
一个图财。
两批人的目的都不一样,所以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这看似是一个案子,其实是两个案子。
“那你从杜三那里有什么发现?”沈毅问道。
“杜三防我跟防贼似得,能有什么发现?”汪喻语气颇为无奈,“孙诚死后,他就认定我是里面的内鬼,迟迟没有对付我,就是想从我身上探取警方的动向。”
正与邪的对抗,从来不是少了一个人就会停止。
有欲望的地方,就会有罪恶。
有信仰的地方,就会有光明。
这是千百年的社会秩序。
就算除掉他,警方还是会想办法塞人进去,如其被动的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杜三会在阴沟里翻船。
“那偷走货物的人,你们觉得是谁?”沈毅问道:“我觉得应该是很熟悉孙诚的人。”
汪喻赞同地点点头:“应该都是熟人作案。”
“那,”沈毅迟疑道:“那个叫窦苗的女大学生,会不会是盗走货物的人?”
“她一个人能操那么大的盘?”汪喻反问道。她的确比寻常女生更有心眼,可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小女生,藏了那么大一批货,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不排除有帮凶的可能。”王崇竣补充道。
可这个回答,又遭到沈文的否认:“那个女生性格比较孤僻,朋友很少,唯一的两个朋友,都已经被我们找来问过话了。她除了向他们透露过,孙诚一直跟踪她并限制她跟其他异性接触以外,从未提过贩毒的事。”
“有没有临时起意的可能?”王崇竣问道。
沈毅摇头:“这不是一般的东西,如果不是特别熟识的人,应该不敢合作。而且至今没有落出马脚,显然是经过长久的计划的。”
由此看来,那批货一定还在莞城。盗货的人,还在等着时间过去,众人逐渐淡忘这件事的时候,将这批货出手。
虽然觉得心有不甘,但这是不争的事实。每天都有新的案件发生,他们不可能永远只盯着这一个案子。
沈毅无奈地叹了口气。
汪喻单手揣兜,从楼上走下来,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洒脱:“小窦苗,走了。”
她抬起头,露出笑容,随即起身向他跑过去。
他自然而然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走出支队,办公室的刑警才回过神,一个人凑近负责审讯窦苗的女刑警道:“思淇,你以前好像和汪喻处过对象?”
白思淇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她和汪喻,哪是处对象,根本就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那个人的心里只有自己,完全不懂得关心和爱护别人。
说白了,就是自私。
是她交往过的最差劲的男朋友,没有之一。
她想起窦苗,那也不见得是多么温柔和无私的人。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她倒要看看这两个相似的人,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