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对于老顺来说算不上大钱,但是也够他熬几个晚上的了。当然,逮着一个有钱的主儿,一单就有可能挣个三千八五千八的。
史家老爷子史江彧,不是曾许诺十八万请老顺帮忙选龙宅吗?可惜,不知道老顺是太阴了还是太傻了,宁可留着那块阴宅作为自己的葬身之地,也不愿意换一笔巨款来好好过日子。
吃完饭,我就对老顺说:“你给我妈打个电话,问她在不在家?”
“伯娘没有在家。”
老顺称我母亲叫伯娘,是乡下人按惯例的称谓,跟城里人喊阿姨差不多。
实际上闵家和赵家没有半点亲戚关系。
“你电话都没打,怎么就知道我妈不在家?”
我很不高兴地盯了老顺一眼。
老顺就着说:“昨天我亲眼看见她坐班车去林城了,说是去找你。对了三笑,你没什么事吧,听伯娘说这一个多月来你都没跟她联系,她打你的电话也打不通。我听她这么一说,也打了你几个电话,还是不通。后来伯娘就慌了,担心你出什么事了,于是在昨天就去林城找你了,当时我还问要不要晓绿陪着去……”
“啊?”
我下意识地一摸口袋,其实手机早掉了。
“哎哟妈呀!”
我顿时大惊,问老顺:“你亲眼看见我妈去了林城?就她一个人?”
“是啊,我亲眼看着伯娘上的班车,当时我还问她要不要我陪着去,伯娘说算了。”老顺看着我的表情,也莫名发慌。
母亲今年72岁了,这个年纪对于城市里的老太婆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母亲来说,虽然有个女儿嫁在省城,但是她这辈子去省会城市不到二十回,而且这次还是一个人去的。
“好了好了,你赶紧打一下我妈的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但是不要提我。”
老顺说:“但是我没有伯娘的电话啊。”
停了一会儿纳闷地问我:“你咋不自己打呢?”
“老子的手机搞掉了,废话少说,快打。1360855xxxx,不要说是我叫你打的,也不要说我在你家”。
母亲的电话十多年没变,手机倒是换了几个。
打完电话后老顺说:“伯娘正在市西路的一家旅馆里呢,叫……顺风旅社,306号房间,我没提你,但是她还说中午点去电视台找你。”
我立即跳起身来:“好了,我得赶紧回林城。”
老顺最终还是忍不住发问了:“没什么事吧兄弟,看你的脸色不太对劲,胡子都那么长了。”
我一摸下巴,络腮胡的确有一寸多长了,以前可是天天都刮干净的。
我呵呵一笑:“我会有什么事呢?你觉得。”
老顺郁闷地阴着脸,不说话了。
……
转眼到了上午十点,我到马路边拦停了一辆中巴车。
中巴车为了拉客,不走高速路,还在老路上走走停停,一百多公里的路程,足足跑了两个多小时。到省城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钟了。
我在林城市西路找到顺风旅社303号房间,很简陋的房间。
母亲不在,一问服务员,小姑娘就说:“哦,你说的那个70多岁的婆婆啊,好可怜的,昨晚上就住在那个房间,还在房间里哭了半宿,说什么想儿子了,儿子不见了……还是我去安慰了她好一阵。对了,婆婆到今天早上都没有见她吃饭呢。也才刚刚离开不久,大概半个小时吧,说是去电视台找儿子,估计是去等寻人启示了。”
哎哟,我的妈呀!
心里一阵绞痛。
我谢过小姑娘,赶紧出门打了个的士,很快就赶到了电视台门口,正考虑这要不要先借的哥的手机给我妈打个电话,却见樊曼妙领着我妈正从电视台大门走了出来。
我立马又把身子陷在副驾驶座位上,对的哥说:“按打表价格的翻倍算,车不要动。”
我把车窗玻璃摇到只留一道缝隙,抬起右手遮住半边脸庞,从指缝斜着目光静静的看着樊曼妙扶着母亲慢慢走过来。
等她们挨近车身的时候,我听见樊曼妙说:“阿姨就尽管放心,我是你家三笑的徒弟……”
母亲满脸感激说:“哦!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啊,我信你,姑娘。不过,我家三笑出的是什么差啊?一个多月了电话也打不通……”
两人逐渐走远,声音也逐渐模糊。
然后,我看见樊曼妙将母亲带进了西典咖啡。
我下了的士,考虑这时该不该跟进咖啡厅?
我就在马路边徘徊着,担心遇到同事,一闪身还是钻进了咖啡厅,老顺给的五百元还剩四百二十元,我还可以应付消费。
我对招呼我的服务员说了一声“找人”,然后把夹克的衣领立起来,遮住了嘴巴,再把长发理乱搭在额头,眼睛也被遮住了。
这个模样,不用化妆也有点像黑社会,或者是“犀利哥”。
要是再有一副墨镜就好了。
我在咖啡厅里转了一圈,那个漂亮的服务员一直在眼前晃。还好,跟着服务员走到角落的一个卡座,就发现了母亲和樊曼妙。
两人面对面坐着,母亲木讷地看着樊曼妙,而樊曼妙正轻盈地用中指和拇指捏着一把小勺,在优雅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樊曼妙一直保持着好看的微笑,母亲的笑容却非常的尴尬和焦虑,她们之间,应该还有没有说完的话题。
我就在旁边的卡座坐下,只要了一杯白水,静静偷听她们的对话。
“阿姨,我师父可厉害了,他的文案和策划,没有几个人比得上。”母亲不太懂,就笑着应和了一声什么。
樊曼妙接着说:“这次出差也是台领导亲自安排的,到欧洲,欧洲您知道吗,就是地球对面的那边。说是公干,其实就是出去免费旅游一趟,是一种福利,好多人争着去呢。”
放你妈的狗臭屁,这个死妖精如此欺骗我的母亲,说不定又要耍什么阴谋。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那个什么,我得想办法打破樊曼妙的计划。
尽管我的头部有了那么一些变化,原来干干净净的脸上多了一寸长的络腮胡,原来就有点长的偏分头发,现在也快成了披肩发。
不得不相信我真的失踪了一个半月。
但是我一身老土的打扮,还提着一个麻纱口袋,一旦引起樊曼妙注意,她只要认真端详几眼就会认出我来。
我得找一套西服,再稍微加工一下面部。
于是我急忙走出咖啡厅。
刚一出门,我立即就傻眼了,我到哪里去弄西装呢?
家里是没有的,我从来就不穿西装。正因为我平常都不穿西装,所以现在就需要西装了。
现买?也不行,我还得回家拿卡取钱,找同事借?更是不行,暂时还不能让电视台的人知道我出现。
西典咖啡对面就是一家西服店,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进去抢,呵呵,这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我再环顾左右,真是天助我也,西服店旁边是一家“二孃典当铺”,柜台后面挂着一套西服,看那款式我也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