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被我抱到藤椅上坐着的樊曼妙醒了过来，仿佛就像午休了一会儿那样，打了一个哈欠就对我说：“走啊师父，下午还要开会呢。”
“走吧。”
想着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我就没有去打扰刘萌琪，就和樊曼妙走出了南山道观。
突然像回到了三年前。
下午开会的时候我又仔细观察樊曼妙，发现她和从前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哪些话该用怎样的口气说，都拿捏得很到位。昨天前天、乃至几个月前老唐交给她的工作事项，一件件都梳理得有条有理；工作部署，人员调配也是井井有条，缜密而周全，
除了我之外，在所有人的严眼中，她本身就是一个正常人。
说实话，做第一制片人她比我还是要强那么一点点，因为我的心思没有放在“当官”上面，我最烦管人的了。
会还没有开完，我就接到了洪勇的电话。
电话那边洪勇兴奋地说：“师父，黄毛他们传来消息，找到小伊的下落了，就在南山，我要不要现在过去探个虚实？”
“当然要啊。”
我一时兴奋，就然在会唱大声喧哗起来。
樊曼妙看了我一样，说：“您有事？”
我点着头，左手指了指右手握在耳朵边的手机，走出了办公室。
洪勇说，他已经打车赶往南山方向。
于是我就自己开车走，风驰电掣感到了南山仙鹤路，就在上次吃饭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很多用牛毛毡搭建的外来人口居住区域，我就看见洪勇站在路边焦急地等我。
“怎么样？人呢？”
我把车停好，就快步跑到了洪勇身边。
“死了。”
洪勇有些沮丧地回答。
“什么？”
我一把封住洪勇的衣领。
亏你他妈的还是伊二孃一直想念着的那个男人，居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敢这么淡定地给我说话。
“刚刚我还和他通着电话的，结果一来，就看见死了，而且还死了两个。”
啊？两个？
原来不是说伊二孃。
我这才缓缓地松开手，说：“进去看看吧。”
的确是死了两个，一个是黄毛小七的手下肖老三，就是当天吃饭对我欲言又止的那个小崽。
另外一个，则是董老太。
两人都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死相很惨。
“报警吧。”
我说，突然想起什么，问洪勇：“你到过现场没有？千万不要留下任何在场的证据，一会儿警察做起笔录来很麻烦。”
洪勇说：“我刚到门口久看见这样了，就不敢进去了。”
我赞许地点点头，但是，我突然感觉还是很麻烦，毕竟洪勇刚刚还和死者通过电话。
“你是和肖老三通的电话吗？”
“不是，是和那个叫做小七的黄毛。”
“他人呢？”
“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在电话也打不通了。”
我沉吟片刻，说：“赶快报警，你就留在这里给警察介绍情况，千万不要说我来过。”
到刑警队做笔录得耽搁很长世间，我没那闲工夫。
临走我又一转身，问洪勇：“把那个黄毛小七的电话告诉我。”
凶案现场交给洪勇和警方对接，我一个人赶紧开车离开了。
来到南山路口，想了想，有一个转弯开到了南山道观。门卫一看是我，就直接让我把车开进道观。
我还是没有去找刘萌琪，我现在又很重要的事情要办，直接去找墨农先生。
“墨农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
和清晨的神采奕奕不一样，墨农先生的面容有点不对劲，就像熬了一个通宵，满脸倦容。
他懒懒地问道：“帮什么忙？”
我整理好思路，说：“是这样，有这么一个事情，就在刚刚，南山上面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老一少，老的有七十多岁，小的才十七八岁，死得甚是凄惨。”
“这两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墨农先生面色阴郁，口气也很阴郁。
“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就认识而已。”我解释说。
墨农先生哦了一声，沉吟了片刻又说：“破案的事情不是我道家的长项，我只懂得为死者做法事。”
“正是如此。”
我说：“我就是想请道长您帮这两人做一次法事。”
“为何？”
“死者为大。不看见也就算了，看见了，就该对灵魂一个交待。我能做的，就是请道长为他们做一个法事，也算是帮我解一下前世今生的冤孽。”
我随便这样说了一句。
其实我真实的心态是愧疚，针对肖老三而言的。这个小崽是外来农民工子女，因为不务正业加入了南山帮，父母已经和他断绝了关系。但是这小崽应该不是坏得透顶的那种古惑仔，前一阵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似乎有话要告诉我，估计是关于伊二孃下落的信息，为此还挨了小七一耳光。
如今被人一道抹喉，算是凶死，如果不做法事超度，很难投胎做人的。
还有那个董老太，虽然曾经为敌，但毕竟各为其主，加上她也没有怎么伤害过我。特别是昨天晚上听了黄天元的介绍，感觉这老人家也是苦命。不知道欧阳一剑得到这个消息，又该是如何的悲伤了。
不管怎样，我们也算是有那么一场缘分。
本来我是想直接叫黄天元帮忙念几段经文算了，想了想，还是请墨农先生吧，这样规格更高一些。
希望两名死者超度之后，下辈子能够好好做人。
“好吧。”
墨农先生还是用平静的口吻说：“你把他们两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交给我吧。”
“这个……”的确让我为难了，我怎么会知道肖老三和董老太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呢？
墨农先生又说了，没有姓名和生辰八字也行，但是得有死者的照片。否则这法事做了也没有什么用，度不了他们。
我在心里悄悄说：其实我只是想给自己的愧疚找个慰藉的理由，这法事有用没用，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没办法了，两个条件我都无法办到，只有放弃帮肖老三和董老太做法事的念头。
告别墨农先生，从养心堂出来的时候，经过了长生殿，这里就是转为死者做法事的地方。
我自然而然地往里面瞥了一眼，却发现几个道士正在做法事。
黄天元也在一边帮着抄写度亡文书，一脸专注的神情。
于是我就不由自主的走近了几步。
只见几个道士穿着黄色道袍，手持拂尘，正在吟诵度亡经。灵堂也很简单，只有一张死者照片摆在案桌之上，香火和磬乐之声缭绕着，倒也显得一片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