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
风自清话出口后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艰涩。
他咽了咽口水后才继续往下说。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他们的确遭遇过险境，最终也走过来了，但之前和现在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两人明明站得很近，但风自清却觉自己与墨然之间跟着一层雾气，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表情，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队长你突然这么问的话，我…”
原本还在纠结如何措辞的风自清余光瞥见比赛台上的奚素音正在和对手打招呼时，有很多事情陡然变得清晰明了。
“以往我们是遇到险境了，但那时不是有柳云生学长就是队长你站在我们身后，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获得胜利，而你们一直都获得了胜利，所以那样也不算是险境了。”
还有其他的话风自清没有说得那么直接。事实上，在他们遭遇到的险境里，也有不少比赛是以自己的胜利结束的。原以风自清张扬的性格，他肯定也会自夸一番。
只是眼下恰逢自己失败，风自清这样厚脸皮的人都好意思夸奖自己了，便只是提及了墨然和柳云生。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认知。队内非常强大的人就是这两位，而自己景仰佩服他们的同时，也要努力和他们站在相同的位置，甚至是超越他们。
其他人，在和这两位比起来的时候，就黯淡了不少，也无法激发 自己的斗志。
风自清逐渐认识到这一点，初入队伍时骨子里的冷漠在这个时候又体现出来了。
墨然沉默了，周围的人也沉默了。
夏景长默默伸手拦住了要冲过去的徐芊芊。
尽管风自清没有说得很明白，但他们都听懂了风自清的画外音。
自己和风自清是同期生，最初狂妄自大的风自清也是很看不起自己的。直到自己展现了天赋也表现出了努力，才逐渐被风自清接受。
风自清毫无疑问是资质最好的新人，但在对待同期生的态度上，似乎不太如几位前辈的意愿。
夏景长在这个时候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阻止了徐芊芊的发难。
毕竟在这件事上，徐芊芊都没有话语权，风自清愿意听从的人，只有和墨然和柳云生。
只是在他抬眸看向柳云生时，发现这位学长以较为不满的态度看向风自清。而在这之前，柳云生是以十分欣赏的态度对待风自清的。
唯独墨然，他们这位不喜形于色的队长此刻维持着淡定的表情，语气也很淡然。
“我懂了，你察觉到危机，认为我们会输掉比赛是因为你，只是因为，小音是在第四局出场？”
他越过风自清看向比赛台。
“诚然，小音等级只有45级，而根据可靠情报，方立业的等级是52级。当然，要是以包啸天小心谨慎的性格，方立业的等级只会更好，实力只会更好，才能够杀我们一个片甲不留。”
“是否在你眼里，小音必输无疑？”
墨然说话极为缓慢，一字一顿，语气却凉薄无比，让风自清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里。
他感到寒冷，更多的是心思被看穿的恐慌。
什么想要阻止柳云生不要给奚素音施加压力，那不过是因为认为奚素音还不够得到这个压力。
他才是担负了压力的那个人，只有他有资格担负这样的重担。
这才是风自清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他一直都是一个狂放不羁又桀骜不驯的选手。尽管最初被墨然教训后收敛了不少，也逐渐和队内其他成员关系融洽，但内心深处的想法从未改变过，特别是在他逐渐将他人甩在身后独领风骚的时候。
藏于内心深处阴暗的想法一旦被挑开，风自清无法接受，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结果撞到了一个人。
“哎呀？小学弟这么慌张干嘛？”
是林中修的声音，这个在性格还勉强可以但在实力方面太过差劲的前辈。
以往他都觉对方是和蔼可亲，如今自己内心的想法被揭开，他又觉对方的关心虚情假意，笑意多是嘲讽。
瞬间，他都觉得自己变得陌生无比，让自己都想要敬而远之了。
沉默，又是沉默，风自清受够了这沉默。
他甚至是忘记了，是自己的不回答导致了现在的沉默。而他隐约察觉到，如果自己的回答的方向不对，也许会失去什么。
失去再次上台比赛的机会？
不，并不会。和墨然相处这么久，他很清楚对方的性格。自己并未像冉烛瑶那样作出过危害队伍的事情，实力又不差，一定会有上台的机会。
那会失去什么？
风自清在慌乱之中，视线不由得和柳云生的视线对上了。
他明白了。
他会失去的，是队友。
尽管一直以来都努力的让自己融入到这个队伍之中，但根深蒂固的想法一直都没有改变。
如果不是这样，刚刚在台上的时候，自己也不会因为郭晓晓的某几句话打击到又觉愤怒，最终完全中了包啸天的计。
中计？
风自清又猛地抬头看向墨然，却见墨然眸底没有太多的寒意，他只是幽幽的叹气。
“如果不去试着相信你的队友，你自己也会止步不前的。”
“我相信！”
风自清飞速的回答。
“我相信队长，我还相信…”
“我要你相信的，”墨然打断了他的话，“是所有人，包括小音。”
“如此一来，你还认为我们被逼入险境吗？被逼入险境的队伍，真的是我们？”
“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自清又有些茫然了，他抬头看过去，脑海里却响起了适才墨然的分析。
做作出这个出战安排的时候，包啸天就已经打算放弃第五局的比赛了。而他故弄玄虚，让大家以为唐明秀的实力并不强劲，借机让唐明秀扮猪吃老虎，但终究还是输给了夜微雨。
此后的三局，秀水高中必须要拿下两局胜利，但墨然适才也说过了，包啸天对此并没有把握。
没有把握，也就意味着对方也忌惮着奚素音，忌惮着这个自己都不相信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