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在丽春院偷听到的消息,吏部侍郎胁迫大理寺卿,暗中勾结之时,虽然最后詹事府一案并没有让吏部侍郎得逞,但殷洛一直觉着很奇怪,正四品的吏部侍郎为何比正三品的大理寺卿更为嚣张?
且那吏部尚书常是一副打瞌睡的模样,常是一言不发,对吏部侍郎的言行举止也无过于干涉,完全随他。
这样放任下属的上司,真是少见。
但是在场之人,皆是各怀鬼胎,各自计量着。
俊美无双的摄政王言郢,则是玉立一旁,静默观望,淡然的眼眸教人望不出情绪。
周遭暗潮涌动。
翠微宫,待殷洛回到宫中,发觉有一女子候在殿外,身量短小朴实,杏仁眼圆脸,瞧着喜庆,她转头望向殷洛时,眼中含笑。
“小吕子,你去瞧瞧是何人候在殿外?”殷洛摆了摆长长的衣袖,朝身旁小太监缓缓道。
“是,太后娘娘。”小吕子得令,上前口气生冷地询问道,“是何人在殿外?”
那女子连忙低头拜了拜,道:“回公公,小女乃刑部侍郎凌燕之妹,凌珑。”
殷洛忽的想起来,凌燕是曾说过,要他妹妹帮忙管理丽春院的事。
“原来是你,进来罢。”
殷洛一边观察此人,一边讶异,这个笑容乖巧、身材圆润的女子真的是凌燕妹妹?!如此可爱的形象,与凌燕那刀削似的脸貌和木讷的性子,怎的一点也不像?!
“是,太后娘娘。”女子乖乖跟着殷洛进门,行为举止皆是乖巧懂礼。
“凌胧,是单字凌,朦胧的胧?”殷洛坐在榻上,手拿了一杯热茶。
“回娘娘,是小巧玲珑的珑。”凌珑莞尔一笑,露出小虎牙。
凌珑这般可爱活泼的模样,果真与凌燕的严肃木讷形成鲜明对比,极大的反差萌,让殷洛哭笑不得,却也对凌珑很是欢喜。
“听闻,你已经在丽春院徐七娘手下做事,那么,近来丽春院重新开张,景况如何?”殷洛美目弯起,瞧着这个敦实可爱的凌珑。
“娘娘,小女正是为此事前来,近日丽春院发生了些许意外,也不是特别的大事,小女哥哥本不想惊扰太后娘娘,可小女仍觉得需要同太后娘娘商量……”凌珑犹豫道。
殷洛抬抬眼,眼中疑惑,“何事?”
接着凌珑便把这些日丽春院发生的事情捋了捋,一一道出。
相比沉重庄肃的宫殿内,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市集、飘香的楼阁酒肆则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城南街上最热闹的,莫过于重新开丽春院。
城中人大多一听闻丽春院终于解封了,便都来吃花酒,找花姑娘。
丽春院内紫色罗幔朦胧暧昧,不时传来女子的娇嗔和男子的厚重呼吸声。
“赵大人,紫画可是很想您啊。”妩媚的紫画,衣襟宽松,露出小片白花花的肌肤,惹得人不住盯着看。
吏部侍郎赵己,猥琐一笑,搂着美人在怀里,笑着道:“我也无一日不想你,磨人妖精。”
紫画斜眼笑着,很是享受这个称呼。
赵己搂住紫画,为了再博美人一笑,继续道:“我悄悄同你说一件事,你可万万不能告诉他人……朝会上,我等大臣用处更甚当今太后,臣子间虽有争执,导致事情难办,但也好过不知情的太后,连折子也看不到,只能干坐着听,哈哈。”
赵己顿了顿,又道:“更别说户部那老家伙背地里瞒着……”
“瞒着什么?”紫画好奇道。
赵己忽然意识到说得太多了,便转变了话题,笑着道:“你若想知道,那便入我府邸,我再告诉你,如何?”
紫画一惊,“赵大人意思是,让奴家从良?”
赵已点头,“只要你愿意,本大人自然能带你离开这里。若是能将你放在我府邸,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紫画一听,心微触动,蹙起眉头。
只听赵己还道:“那相见也更是便利了,省得本大人来来回回的走。”
赵已顺手摸了一把紫画。
紫画娇嗔,“赵大人,真讨厌。但,若大人将紫画带回去,就不怕家中母夜叉因嫉妒而找你麻烦?!”
赵己面色变了变,转瞬即逝,平淡如常道:“本大人堂堂吏部侍郎,才不怕她!你尽管跟着我,保准享尽荣华富贵。”
一旁斟茶的婢女皱眉,望了眼紫画,紫画却是面带笑容沉浸美好念想之中,并未察觉女婢的眼神用意。
此婢女乃紫画衷心侍女。
随后,待赵己走后,紫画找到徐七娘,谈及从良之事。
徐七娘面色为难,“紫画,现下丽春院可不能完全由我徐七娘做主,你能否离开此处,还得看那些个大人同不同意,最重要是侯冭姑娘的意见。再说,看在你跟了我此些年月的份上,我要提醒你,赵己,他不适合你……”
紫画不耐烦打断徐七娘的话语,听不得他人说赵己的不好,“七娘,赵己他乃紫画的良人,紫画是信他的,莫要再说他不好!”
紫画的贴身婢女此时忧心道:“主子,奴婢斗胆,也要说几句,那赵大人,乃花心之人,从前一天换一个姑娘,也不是没有过,更何况,他家中的母老虎,主子您定是应付不来的!”
“他说会护着我的。”紫画轻轻笑着,毫不在意。
婢女无言,只能由着紫画。
徐七娘见紫画执意如此,便将此事告知凌珑。
凌珑听命凌燕,代为打理丽春院,有一定话语权。
凌燕与丽春院打交道时日渐多,对其中情况也熟悉起来。而对紫画要从良于赵己之事,曾与凌燕说过,后者毫无意见,直言随她,而凌珑觉着不妥,便压下此事,暂且缓缓。
后来,赵己仍有找过紫画多回,紫画无意间问起赵己上次所说有关户部尚书之事,醉得不省人事的赵己对紫画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
“我跟你讲,那户部的人都极为贪心,手握着财政大权,便随意乱搞,哼,户部尚书,是拥护摄政王的人,但是背地里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情,可是向来瞒着摄政王的,就好比……”
赵已打了个嗝,醉气十足,又接着道:“户部,户部尚书发俸禄之时,若是哪些官不和他心意,或是未曾孝敬过他,他便压着钱滞后,至于到什么时候发,看你孝敬的银两够不够心意,他人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