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洛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袁末方才到底想说什么，他的主子言郢说来说去不就是冰冷的冰碴子，她还能怎么想？
倒是赵氏有些奇怪，她与言郢对话这么久，前头带路的赵氏一点也无察觉，反倒是与高大威猛的管家聊得正起劲，这让殷洛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一直站在殷洛身后的凌燕，忽而提醒说道：“娘娘，前方是灵堂了。”
闻言，殷洛望了望，正是灵堂不错，而装饰得甚是简陋，可见其中装饰灵堂的人对吏部侍郎赵己的用心。
走在前头的言郢和赵氏等人，一路朝着会客厅走着，路过了灵堂并无停下，殷洛思索了片刻，脚步拐了个弯，进了灵堂内部，她并无通知前头的人，是故意没有出声的。
灵堂内装饰得简单，虽然什么都不缺，但这种程度的装饰对于吏部侍郎这种大户人家来说是有些过分简陋的，也不知道赵氏是怎么想的。
看她样子应该是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的有着绝对话语权的人，然而对于装饰逝去夫君的灵堂怎么能如此草率？
殷洛脑中倏然想起方才赵氏与管家在一起的样子，有着某种联想，却又觉着应该不可能罢，赵氏怎么可能会与管家有一腿呢？应当是赵氏与吏部侍郎的感情不深，才会在他死后这么潦草的对待他罢。
在灵堂中还有一个摸着佛珠的老人家，跪在蒲团之上低声念着经文，手中不时还敲着木鱼，闭着眼睛神情宁静中带着一丝悲愁，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并无说什么，依旧是口中念念有词。
殷洛缓缓的四处踱步，看着这个灵堂，虽然有些简陋，但是显然有人打扫过，保持得很干净，而且还有新鲜的花摆在案头，打理这里的人显然很是心细，对吏部侍郎应当是充满了关怀。
“你还不过来跪下，他人都走了，都不能好好送一程他吗？！”在地上的老妇人忽然说道，声音里带着凌厉不悦，有一种无法妥协的强硬。
殷洛左右看看，除了殷洛一行三人，这里也没别人，不知道老妇人在与谁说话，然而老妇人没有回头，依旧是背对着的姿势，也没指明，而凌燕和采薇都是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眼神分明说着：娘娘，不是你还能是谁？
无奈之下，在灵堂上吏部侍郎的黑白照片“注视”之下，殷洛还是跪坐在蒲团之上，心中念着也要给死者一个面子罢，这太后的身份暂且搁置在一旁。
她虔心的望着另台上的棺材，虽然里面应当是空的，因为有关吏部侍郎的事情刑部还没有处理完，那尸首应当是暂时还放在刑部的。
“你这人竟然一点愧疚之心也无，我儿都已经这幅模样了，竟然也不来看看，也不管管，是不是你一心就等着他变成这幅模样，你就好逍遥快活？！”老妇人忽然厉声说道，语气很重，手中转着的佛珠听了下来。
老妇人似乎是吏部侍郎的母亲，她的眼睛从未睁开过，也并未看看跪坐在身旁的殷洛，似乎知道身旁的人是谁，认定了是某个人。
殷洛觉着有些莫名其妙，吏部侍郎的死难不成还得让她内疚？她不过是将吏部侍郎收押在牢里面，又并无对他做些什么，这连逼供都还未开始呢，他就自尽了，殷洛还想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呢？！
“逍遥快活？”殷洛禁不住问出了声，吏部侍郎死了还留了一堆麻烦，她头痛都来不及，哪来的逍遥快活。
凌燕刀削似的面庞微微一动，在殷洛扭头望向他的时候，他不做声的指了指眼睛，这令殷洛有些没明白过来。
却又听老妇人呵斥道：“哼，毒妇！别以为老身眼瞎，就什么也不知道，老身心可不瞎，你对赵己做过什么事情，我心里面可是一清二楚的，你自己掂量着！事已至此，竟然一点收敛也无！”
“这……”，殷洛苦笑，原来是眼盲的老妇人，应当是认错人了罢，她正要解释说着什么，谁知又被老妇人打断。
“哼，你在非要将府中的姑娘们弄得貌丑，就是怕我儿不要你，喜欢上别个，你要是一心对我儿，老身还不会说些什么，这府中奴仆面貌差些被人诟病两句就没什么事了，但是你竟敢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老妇人说的有些气急败坏。
殷洛总算是明白，原来赵己之母将她当成了赵氏，这婆媳中的矛盾真是理不清，不过，殷洛倒是很兴趣，感觉其中隐约藏着某些事情。
老妇人似乎是腿脚跪坐久了有些麻了，闭着眼睛想要起身，可是很是不便，起不来也站不稳，于是一旁的殷洛便顺手扶着她，帮着她站起来。
谁知老妇人一点不领情，口中鄙夷道：“哼，不要你扶！你这肮脏的毒妇，也不知道与府中多少人好过，这王管家便是你石榴裙下的一人罢！事到如今，老身也不怕你，若你要想连老身一起除掉，那便来吧，莫要如此假情假意！”
殷洛愣了愣，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吃了一惊，这赵氏竟然作风如此大胆，乱伦？！
殷洛被老妇人甩开的手呆在空气中，而老妇人还是有些站不稳，这时恰好一个侍女进来，是那个往脸上抹黑碳的侍女，她见状连忙来扶老妇人，“老夫人，翠花来扶您，您腿脚怎么样了？”
老妇人这才安心受着翠花的搀扶，语气轻柔，说道：“翠花，还是你贴心，在这府中真是苦了你了，放心老身腿脚无事，坐久变麻了，倒是这个毒妇让老身有些不快罢了。”
翠花脸色一变，朝殷洛说道：“太后娘娘，还请恕罪，老夫人眼盲并无认出太后娘娘，她所言并非存心针对您的！请太后娘娘网开一面！”
老妇人此时面上一顿，紧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了，眼仁里是白色朦胧一片，显然什么也看不见，她皱着眉头，“你不是赵氏？太后娘娘？”
翠花赶忙拉着老妇人，低声说着：“老夫人，这可是太后娘娘，今个来府中吊唁的，不是夫人！”
“可是听着这声音应当很是年轻，不似老妇啊，怎的是太后娘娘？！”老妇人面上中带着疑惑。
“哀家确实是太后，能够这个年纪坐上太后之位，哀家也未曾想过，哀家如此。”殷洛淡淡说道。
她才是无奈的那个，要想知道为什么，应该问先皇才对，看他是不是夜夜笙箫，精尽人亡，才挂掉这么早，从而给她留下太后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