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像海水一样,蔚蓝而洁净,似乎取之不竭也用之不尽。是很久以后任子清才懂得,少不更事的幸福有多珍贵。
分班时,三个人坐在学校天台上喝酒。任子清不胜酒力,只要了一罐菠萝啤,另外两个人真真切切地怼着对方喝。半打嘉士伯下去,简默笙的脸变得像苹果一样红彤彤。
简默笙说:“零点我们仨来交换礼物好不好?”纪深殇说好。简默笙又说,真希望我们能永远吃、永远玩、永远一起到老!”纪深殇就哈哈笑着重复:“永远永远永远。”任子清微笑看着两人,知道他们醉了。六月清凉的夜风里,她仰起头寻找星辰。繁华的不夜城没有星
星,可她的心里微微潮湿,是如此不舍而眷恋,像一颗流星碎成一千片落在湖里。她想起爸爸的口琴,且老且旧的《送别》,她在心里轻轻唱,后来不禁唱了出来。在缅栀花香气的夜风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谁都不记得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迷迷糊糊中任子清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她真的看到了星星,又或者是什么人的眼睛。
永远,永远永远。
现在想来,她和纪深殇的永远,或许是要在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风风雨雨之后才会有吧。唉,任子清不禁感到凄凉了。
任子清想着通过刷刷微博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结果刚打开微博,就看见了今天的新闻头条。
“乔氏集团总裁之爱女将在明日晚举行订婚仪式。届时希望世界各大名流能够莅临寒舍。”
呵,都快要订婚了,自己还想什么呢,现在连孩子都没了。任子清自嘲
对任子清而言,那个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他,像是举着火把打破了她多年黑暗的人。
儿时她在南方小镇上生活,夏夜里捕捉萤火虫,关在奶奶的蚊帐里。天真地想要把萤火虫给养起来,让它一直在自己的黑暗中发光。
后来她才清楚,世上所有的天然发光体,都不会只属于某个人。
飞机离地而起。
她摘下口罩,望着窗外渐渐遥远的万千灯火。玻璃上倒映着一张在她看来像是蒙上一层雾气的脸,只看脸型,应该是……鹅蛋脸。
十四岁以前,她还是个伶俐敏捷的女孩,暑期在青海湖区牵着一匹马,供游客骑马拍照,也会卖些母亲做的老酸奶,以及冬虫夏草。
她常给马洗澡梳头,她的马总是最干净漂亮的。
游客们都拥过来惊喜地说“你们快看,这匹马还扎了五彩小辫子呢
所以她的生意格外好。
她还像同龄女孩一样臭美,偷抹母亲化妆盒里的口红,对着镜子
修眉,一不小心把半边眉毛给刮秃了,只好用刘海盖着。谁知弟弟捉弄地,趁她不注意,绕到她的背后,猛地用手把她的刘海一下子全部扶上去,
故意在母亲面前大笑:。我姐是个大秃眉
某天地发现自己左脸颊上长了一颗痣,弟故意址着服子在她身后喊:
“姐姐,苍蝇在你脸上拉了屎!“
她追着弟弟跑,要揪他的耳朵不许他说。
那颗痣让她耿耿于怀。当年臭美的她,
如今却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很滑稽吧。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任子清每晚习惯性的会给自己喂一些心灵鸡汤。
她打开了一个微博博主的主页。
长日尽处,我来到你的面前,你将看见我的伤瓶。你会知晓我曾受伤,也曾痊愈。
一一泰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