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伯文吃了满满一碗饭,力气和精神都回来了。他放下碗筷,这才想到道谢:“大爷,真是太谢谢您了。”
唱到一半被打断,大爷这才看向他:“全吃完了?嗬,你倒是真饿了!”
?? 闫伯文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 大爷又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没些本事就敢往外走,还不是被骗上当了,还想着自己出门闯些名堂,这今日丢些钱财还好说,明日再不长记性,丢的就该是脑袋了!”
? ?闫伯文连连点头:“大爷说的是。只是我也不是没学好本事出来瞎混的,我这番出来是去寻亲的。”
??大爷看了闫伯文一眼:“寻的哪门子亲啊?这大老远的,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寻着了还能把你当亲儿子一样供着?”
闫伯文想着这大爷脾气真是不怎么好,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没觉得不耐烦,如实回道:“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寻的是我亲哥。他失踪好些日子了……”
? ?大爷瞥了他一眼:“这么大个人了还失踪?别是嫌你这亲弟太蠢不要你了吧?”
?? 闫伯文无言以对,心下更加肯定,这大爷不仅脾气不好,嘴皮子还毒。
??? 那大爷又问:“你要去哪里找你那亲哥啊?”
?? 闫伯文低声回道:“云城云溪镇。”
?? “远地方啊,你这没车没马的,走到什么时候!”
闫伯文也正担心这茬,突然反应过来,抬头问:“大爷,你知道云城在哪儿?”
? ?大爷又哼了声:“云城算什么,当年年轻时候,大江南北什么地方我没去过。”
闫伯文见居然有人知路,急不可耐问:“大爷,我急着找人去,您如果知道路就快告诉我吧。”
?? 那大爷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悠闲模样:“算你找对人了,看见没,那大爷下巴点了点门外一个方向:你朝着西北走,路过那盐城?安城和那柳州,离那云城也就不远喽!”
?? 闫伯文默念了一遍,确认已熟记在心了,这才抬头道谢。
?? 心里惦记着赶路,闫伯文也没久留,匆匆拜别了大爷,走出了好一段路,他还依稀听见茅草屋里传来的戏曲。
?? 走了半个时辰,行人渐多了起来。又走了会儿,竟看见了个集市,大约是到某个镇子了。闫伯文如今身上没多少银子,想着这路途遥远,能省则省。在镇上买了些干粮,刚转身,就听见后边传来一片喧嚣声:“让开让开,前面的都让一下!”
闫伯文回头看了眼,是一行人马,载着些箱子,浩浩荡荡一长排队伍。他往边上避开队伍,跟在车马后面走。
没想到一路出了城,这车马一路与他同行,走在最后的那大汉回头看了他好几眼,生怕他是尾随着意图不轨一般。
这队伍有车马走得快,闫伯文跟在他们后面步行的飞快才能不落下,他原先想着的是,到了夜里,他恐怕是要露宿野外了,若是能同这么多人凑一堆,再怎么说也安全暖和些。不知不觉,前面的队伍停了,似乎是前面出了什么问题,闫伯文快步上前,便见那走在最前面的头儿不知何时掉头过来,拧着眉骂着什么,闫伯文看了会儿算是明白了,乡间路途颠簸,他们运送的又是易碎之物,想来这小厮驾马时粗心大意了,碎了几个花瓶,闫伯文看着大箱子中的碎瓷片,心中却突然有了个主意。
他上前两步,朝那个头儿道:“大哥,你看你这路途颠簸的,只有个驾马的难免顾前不顾后的,不如我帮您稳着货物,小弟也不求别的,只求大哥您载我一程,你看我这没车没马的,现下又是春雨时节,若是夜里还赶不到城里,这荒郊野外的,小弟也怕没什么落脚地儿。”
那头儿打量了闫伯文一眼,见闫伯文身形壮硕,说话间又是一副老实模样,也觉得可靠,嘱咐了他两句,点头答应了。
闫伯文上了运货马车才松了口气,他这没日没夜的走也不是个办法,若是沿途中有商队可以捎他一程,就是让他做些苦力他也心甘情愿。
闫伯文两只手固定着两只大箱子,见前面有陡坡时就使劲些儿,这瓶瓶罐罐的陶瓷玩意儿竟也对得起闫伯文这一路的照看,没一个再破碎。
到了城里,那头儿一看货物一个个都完整如初,满意的看了闫伯文一眼:“小伙子不错啊,”顿了顿,又道“我们商行正缺你这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干事稳重,若是你无处可去,大可以跟着我做事,必定不会亏待你。”
闫伯文实话道:“小弟并不是本地人,此番是去寻亲的,路过这里实属偶然,多谢大哥好意了。”
商队头儿颇为遗憾,却也不勉强,点点头作罢了。
闫伯文却想起了另一茬事儿,问道:“不知大哥这趟货是要送去哪里?”
说到这,那头儿似乎不太乐意的模样:“嗨,去盐城,那地儿那么远,一路又走不了官道,你说我这大箱大箱的瓷瓶,走到了还不知道碎的剩下多少。”
闫伯文一听居然是同路,心下大喜,忙道:“这巧了,大哥,我途径盐城,正好咱们一路,你既担心没人看货,不如捎我一程,小弟别无所求,只是人多赶路总是心安些。”
那商队头儿想都不想,一听有人帮忙看货,爽快的答应了。
既然帮商队干活,晚上住食一应也都由队里出了,虽是三个人挤一间房,闫伯文心里却异常满足,感叹这柳暗花明又一村。
晨起,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闫伯文还是被安排在老位置看着几个大箱子,一天下来,坐在车上无需步行,腿是不酸了,一双臂膀却被硌得酸麻。闫伯文却毫无怨言,心中盘算着身上的那点碎银子能否支撑到了盐城之后的开销。
晚间还是睡在一个客栈里,因为货物要紧,晚间都是下面的小厮轮着看守的,前一天晚上闫伯文累的慌,睡得很沉,没有发现。现下知道了不能仍做不知,主动提出轮流看守货物,那头儿见他一天下来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此番还想着去看货,心里愈加满意这小伙子,摆了摆手:“不用你守了,赶紧睡去吧,明日还要早起。”
闫伯文还想再说些什么,那头儿已经快步上了楼。身边的小厮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了句:“你就别抢活干了,又没钱拿。”
闫伯文摇摇头笑了声,也不再说什么,转身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