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对策2
言修川不等李坤开口就先声夺人，“李哥刚才看到了什么？”
李坤年纪比两人大得多，见他们恩爱也只会像长辈见到小辈和睦那般欣喜。他见言修川一脸正色，却眼中带笑。再看到苏落偏过头躲着他的模样，立刻就明白了。
“刚才我教导儿郎们练武，不敢略微分心，实在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难道三郎见到周围有什么动静了？那属下立刻就去查看。”说着就要拱手告辞。
苏落万万想不到李坤这样一个老实人也会说谎，见他要走，连忙拦住，“既然没有看到，就算了。李哥别急着走，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李坤见她说得正经，连忙问是什么事。
言修川看看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走。”
武川城内有一条小河，是城外大河的一条分支。现在是严冬，河面早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三人走在上面，因河面狂风凛冽，都用兜帽把头罩了起来。旁人在岸上远远看到，也不知道那三人是谁。
“李哥，你看这些儿郎们，哪个武艺高强？”言修川问道。
苏落又补了一句，“不单要武艺高强，还要胆大心狠。”
李坤日夜和这些二郎们在一起，要说对他们最了解的人，莫过于李坤了。他认真想了半天，说出了几个名字。
苏落皱眉，“只有这些人么？”又担心的看言修川，“两百多人，哪里够用。”
李坤学艺多年，深受父兄教导，一直想干一件大事，好光耀门楣。
现在听他们这一说，实在心痒难搔，“不管三郎要做什么，可别忘了我。我虽然年纪大些，但在一杆长枪上浸淫已久，武艺自然是不用说的，要说胆大心狠嘛……”他拖长声调，笑了一笑。
言修川道：“我当然不会忘了你。这些儿郎可是你一手教导出来的啊，有李哥在，镇得住人心。”
李坤当然要谦虚几句，但翘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李哥。”苏落盯着李坤的眼睛，“这件事虽然有些冒险，却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们就站稳武川城了。”
李坤精神一震。
言修川和苏落对视一眼，拿了跟树枝过来，把一头折断，在冰面上比划。
“我已经探明，蛮人大帐在这里。虽然离武川城远一点，但如果没人配上一匹快马，一个白日也能赶到了。我想奇袭蛮人大帐。”
李坤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他知道言修川要做一件大事，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大事。两百多人面对几千甚至几万的蛮人大帐，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苏落一直观察着李坤，冷笑道：“你怕？”
这一句话把李坤的豪气全部激发出来，“当然怕。”他舔舔被风吹得干裂的嘴唇，“但是，一想到事情能成，老子就是武川的大英雄，怎么着都要大干一场吧！”
苏落收起嘴边冷笑，点头道：“人的一生，或如同蝼蚁般过得碌碌无为，或如烟火般璀璨华丽。李哥有这种志向，不枉我们一直信你。”
李坤摸摸脑袋，“嘿，苏姑娘的这些话说得文绉绉的，我们这些粗人也听不懂，不过……”他看向言修川，“是好话吧？”
言修川笑道：“当然是好话。”
李坤嘿嘿傻笑。
言修川又用树枝在冰面上点了点，“我们人少，不能力敌，只能智取。这里是王帐，位于蛮人领地的中心，周围都是有几百顶小帐围着。只要我们想办法让他们乱了阵脚，再把蛮人大汗印出来，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李坤听他这么说，只觉得无一不难。可是站在言修川身边，听着他沉稳的声音，只觉得只要跟着他，不管多难都会胜利。
苏落一边想一边道：“我现在想到一个法子，虽然兵行险遭，但只要儿郎们配合默契，胜算还是很大的。”
言修川宽慰道：“不急，我们还有几天时间。”对李坤道：“这几天你起居饮食都跟这些儿郎们在一起，一旦发现有人传出动摇人心的话，立刻把他抓起来，不必报我。等这件事了了，我再一一处决。”
如此大事当然不能不告诉莫贺。但是当苏落跑来镇守使府找他时，却见他一脸怒气。
苏落忍不住往他来时的方向看了看。
“你看什么。”莫贺不耐的道，左边走了一步，挡住苏落的视线。
苏落笑道：“我十分佩服能够将你惹怒的人啊！”
莫贺冷笑道：“他会后悔把我惹怒的。”见苏落要往里面走，便吩咐仆人，“把这里锁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来。”
苏落这才暂时按下了好奇心，跟着莫贺走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这时候莫贺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眼下一片乌青，显然一夜没睡。
“我和三郎想奇袭蛮人王帐。”苏落直截了当的道。
莫贺怔了一下，点点头，又向前走去。
苏落反倒忍不住了。“你不问原因？”
“有什么好问的。这几天城中出了这么多大事，我们必须要用一场胜利来稳住人心。人数、武器、时机，我们都不如蛮人，除了奇袭这一招，我们再无别的方法。”
苏落不禁佩服莫贺，“你足不出府，就能对这些事了如指掌。你这样的人才，待在这镇守使府真是委屈了。”
莫贺走在前面，“我不觉得委屈。”
苏落将心比心，易地而处，觉得莫贺这句话说得实在心虚。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不必说这些话来骗我。那个镇守使……除了长得壮一点，心里一点谋算也没有，你若是想，时时都能取而代之。”说到这里，苏落也有一点迷惘了，“对啊，你为何不取而代之呢？”
镇守使府不大，一会儿已经走到厅堂了了。莫贺忽然道：“那你待在言修川身边，可觉得委屈？”
苏落一听就笑了，“怎会？三郎武功盖世，侠肝义胆，多少人想待在他身边呢！”
“可是他也让你很烦恼吧！”莫贺忽然转头，直直看着苏落，“其实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苏落呼吸一窒，心里纵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忽然说不出口了。
莫贺低头，彼此呼吸可闻，“你和我一样，聪明、果决、洒脱，本就不该被任何人左右。”他双手握住苏落的肩，“别跟着言修川了，和我在一起吧！只要我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握在掌中。”
莫贺的神情是那么专注，苏落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的话，差点就要被他迷惑了。脑中忽然浮现言修川的脸，她猛的清醒过来，挣开莫贺的手。
“我和你不同。”
“有何不同？”莫贺浅笑，步步逼近，“你杀人时，难道心中不曾感觉到快意？当别人挡住你的路时，难道你不是一脚把他踢开？我将人心当做玩物，你不也如此？”
苏落抿了抿唇，“我喜欢三郎，只要有他在，我愿意改变自己。”
苏落的神情太过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莫贺不禁怔住了，叹道：“那会很累。”
苏落的眼里仿佛有星光闪动，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颜，“但我心甘情愿。”
莫贺沉默了。
挂在屋檐下的冰棱啪的一声掉了下来，这一声脆响也打破了一室寂静。
苏落轻轻道：“等你找到心爱的人，就能体会我此时的心情了。”
“我已经找到了。”
“哦？”苏落有些惊讶，追问道：“是谁？”
莫贺好像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却透着一股狠意，“倘若我为了他，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那么，我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