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楚矢大叫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那小水缸咕噜噜翻滚，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楚矢大口大口的喘气，脑中一片茫然，他还沉浸在那个绮丽诡异的梦境中。
他竟然跟白华做了那种事……
楚矢狠狠捶了两下床铺，梦里别的事都忘记了，偏偏把那件事记得这么清楚。
“肯定是白华那个混蛋做的好事！”
楚矢大叫一声，俯身把那小水缸抱起来。脸贴着缸壁跟小龙大眼瞪小眼，“你和他是同族，你说说，是那混蛋做的好事么？”等了半天，小龙只是眨着那两颗绿豆小眼睛看着他，不由笑了，“我忘了，你不会说话。这样，如果是，你就眨一下眼睛，如果不是，你就眨两下眼睛。”
小龙正瞪得眼睛酸，便眨了一下。
楚矢啊呀大叫一声，“我就说嘛，白华那混蛋不会突然消失的，他肯定正躲在哪里，偷偷盘算着怎么找回场子呢！哼，桑魑果然说得对，那些长虫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小龙摆摆尾巴。
楚矢改口，“你还小，当然和他们不一样。”忽然觉得自己肩上责任好重，“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教养你，绝不让你变成一条坏龙。”
“大人，您起来了么？”
楚矢搓搓脸皮，刚要回答，忽然觉得身下不对劲。
不会吧……
他慢慢掀开被子，果然被下湿润了一片，竟然……梦遗了……
楚矢简直欲哭无泪，赶紧拿枕头挡住。
心里自然又把白华怒骂一百遍，都是他的错，让自己这么丢脸。
婢女进来，为楚矢梳头洗脸。“桑魑大人已在厅上等着了，说今日来了贵客，让大人赶紧过去。”
楚矢动作顿了顿，“贵客？”
“听桑魑大人说，贵客从天水河远道而来，大人必须见一见。”
听到天水河三个字，楚矢已经明白了，肯定是羿灼的人。
羿灼派人来这里干什么？他们无甚交集，自己又对争权夺利的事毫不热衷，根本不能给羿灼提供任何帮助。
但就像桑魑说的，人家远道而来，不管怎么说都要见一见。哪怕是敷衍呢！
鲛人不重衣饰，但既是见贵客，肯定不能像往常那样随意。楚矢便让侍女给他换上最华丽的鲛鞘。
“是你？”当他见到羿灼时，还是吃了一惊，“发生了什么事？让昆山族的王离开领地，千里迢迢来到南海？”
他往羿灼身后瞅了一眼，那人气势彪悍，眼中隐隐带血，肯定是领兵打仗的。
“他叫狐绥，是我的部下。”羿灼注意到楚矢的眼神，解释道。
楚矢嗯了一声，他对羿灼都不甚在意，对狐绥更不在意了。“你这样贸然离开，不怕昆山族大乱么？”
羿灼笑道：“离开时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发生乱子。我匆匆赶来，是因为有一件很要紧的事要告诉你。”
楚矢用眼神向桑魑示意，难道你们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他竟然还没说吗？
羿灼微微一笑，“桑魑大人虽然深得大人信任，但毕竟此事太过重大，倘若我见不到大人的面，是不会说的。”
羿灼实在很懂得如何说话，几句话便将楚矢的好奇心勾得足足的。
“那你快说吧！我洗耳恭听。”
“昆山族发生大乱，羿辰叛变了。”
羿灼果然干脆利落，一句话炸得楚矢回不了神。
楚矢手腕微微一侧，茶水便从杯中漫了出来。热水浇到手腕上，他才被烫得抖了一抖。
“羿辰？”他坐直身子，舔了舔唇唇，略微平复了心绪才慢慢的道：“我记得羿辰是你哥哥。”他想了想，看向桑魑，“我对他不甚了解。我记得你倒是和他见过几次面，你说说看法。”
在楚矢没来之前，桑魑便一直跟羿灼说话。他想套出羿灼的来意，但是羿灼这只狐狸，说话温文尔雅，却滴水不漏，一直在和他打马虎眼。以至于此时听到这件事，连素来沉稳的他都被吓了一跳。
听到楚矢询问，想了一下才道：“他这人看着倒沉稳，也不像很有野心的人。那一次，我和他谈到了人族，也谈到了鲛族的发展，他说了一些想法，我听着挺有意思的。是个有远见的人。首领，您和他是兄弟，他为何会突然背叛您呢？”
当初羿庭在两个儿子间犹豫不决，为了此事还特地来南海请教楚矢。当时桑魑就跟在楚矢旁边，把事情经过听了个一清二楚。所以此刻他听到羿辰背叛，心中惊讶实在不下楚矢。倘若羿辰要夺位，早在他父亲犹豫不决的时候就下手了。鲛人虽然不像凡人那般在乎立嫡立长，但是都传言第一个出生的孩子会吸取母亲最精纯的血气。而鲛族，是最在乎传承的。
在这一点上，羿辰就比羿灼占据了有利地位。
况且羿辰比羿灼年长，鲛人生命漫长，当羿灼还在嗷嗷待哺时，羿辰就已经随着父亲出征了。他武力强悍，不畏惧死亡，在鲛族战士中很有声望。桑魑相信，倘若他真心想篡位，只要振臂一呼，绝对能拉起一帮人马。
何必要在羿灼已将王位坐稳时才突然背叛，既落人口实，又多费一番功夫。
但这些话，桑魑是不会当着羿灼的面说出来的。
“那就更令人费解了。”楚矢与桑魑交换了个眼神，“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你既来到这里，定然想从我这里得到帮助。既然这样，那就不要藏着掖着。”他加重了语气，“我说话喜欢直来直往，不喜欢拐弯抹角。”
羿灼似乎难以启齿。他眼神游移，几次张口都咽下去了。
楚矢等得不耐烦，但桑魑却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按捺下来。
王位动荡，是关系族群生死的大事。昆山族历史上多次发生争位的事，一旦处理不好，昆山族便会血流成河，就此没落。
所以楚矢哪怕再不耐烦，还是强迫自己坐了下来，等着羿灼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