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河跟了言修川一年,别的没学到一点皮毛,轻功倒是学了十足十。用他的话来说,如果打不过,好歹也要保住性命。
所以现在他一拉莫贺手臂,一盏茶的功夫已经穿过了大半个曲双城。
打更的刚从墙下敲着梆子走过,已是丑时了。
今晚是满月,一轮圆月恍若一个玉盘,高高挂在天空。月色皎洁,照得地面一片银白。
林清河带着他来到城东一处院子前。
莫贺管着全城的户籍,略微一想,便知道这是金文才的房子。此处背靠石山,每逢下雨,雨水便将泥土从山上冲刷下来。金文才担心天长日久,终有一天会滚下巨石,便放弃了这处宅子,到别处居住去了。
“你确定它在里面?”莫贺悄声问林清河。
白狐狸停在林清河肩上。林清河侧头,它便用长长的嘴巴轻轻蹭一蹭他。一人一狐叽里咕噜说了一阵,林清河点头,“它在里面,它受了伤,很难受。”
莫贺从门缝中看进去,院子里很整洁,不像长久无人居住。他忽然想到什么,拉住李清河,“等等。”
林清河停住,看莫贺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往里面扔。
啪的一声,万籁俱静,石头落地的声音传出很远。
屋子里一阵响动,有人出来了。他站在院子里,左右张望。
莫贺注意到他袖口有一处反光。
这时屋子里又有人走了出来,两人并肩而战。
林清河耳尖,听到那人在问先前那人看到了什么。
林清河机灵,憋着嗓子学了几声猫叫。他学得惟妙惟肖,连真猫也被他引了过来。
那两人见了猫,呸一声,“死猫叫春。”说完就进屋子里去了。
莫贺看那几只猫在林清河脚边乱蹭,忍笑忍得肩膀抖动。
林清河轻轻一脚把猫儿踢开,压低声音骂道:“笑什么,我这是为大局牺牲小我,懂不?”
莫贺嘴角抽动,翘起大拇指,“懂,懂,林大侠高义。”
林清河哼一声,咬着下唇道:“没想到屋子里竟然还有人,现在要怎么办?”
“你不是武艺超群么?区区几个毛贼算得了什么,直接杀进去就行。”
林清河被莫贺拿自己的话堵了,心头一闷,瞪着莫贺不说话了。
莫贺微笑道:“你瞪我做什么,我是说真的,又不是气你。”
林清河撇嘴,“我才不信。”
莫贺最爱看林清河这副傲娇的小模样,“干么不信?”
林清河用眼角睨他,“你总是走一步看一百步,满肚子的鬼主意,这种……如此粗暴直白的方式,实在不像你会做出来的。”
莫贺摸摸他头发,笑道:“没想到我在你心中这么厉害。”
林清河一把打掉他的手,“都说了不要老摸我的头,我师父说过,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的,会长不高。”
莫贺随口道:“长不高就长不高嘛!”
林清河气得跳脚,“男人长不高就娶不到媳妇了。”
莫贺笑道:“那我就娶你嘛!”
林清河气得几乎吐血,扭头就走。
莫贺笑吟吟的也不拦他。
林清河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对。今晚他是来做大事的,怎么刚和莫贺说来两句就被他带到沟里去了?不行,不行。
重重一步步走回去,每一脚几乎要把地面踏出一个坑。他叉腰,仰头去瞪莫贺。但莫贺比他高,这么仰头实在没有气势。便后退了两步,嗯,这样总算好一点了。
“都是你的错,不好好想主意,反倒胡说八道。你看,天都快亮了。”
莫贺抬头一看,明明天上还有月亮嘛!不过现在林清河已经生气了,再逗,就炸毛了。
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递给林清河。
林清河好奇,打开纸包想闻一闻。
莫贺从他手里把纸包抽了回去,无奈道:“你这冒冒失失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这东西可不能乱闻,不然,你就一觉睡到后天了。”
林清河悚然,“这么厉害?”转念一想,反正这东西又不是用在自己身上,他怕什么哟!
莫贺道:“你把这东西往屋子里一吹,片刻之后,哪怕屋子里有一百头牛,也被放倒了。到时候,你想杀了他们也好,想放了他们也好,随你喜欢。”
林清河笑了,“如此轻易,实在显不出我的手段。”
莫贺似笑非笑,“好啊,那你便自个儿杀进去吧!”
林清河笑嘻嘻,朝他一伸手。
莫贺又好气又好笑,把纸包往他手里重重一放,“先把我带到院子里。”
林清河把莫贺往院子里一松,便自个儿蹲到墙根下。
莫贺的药粉实在好用,等了片刻之后,屋子里出了震天的呼噜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林清河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见五六个男人,在屋子里睡得七仰八叉。有几个人甚至躺在了地上。
林清河目光环视一周,没有发现异常,便放出狐狸。
狐狸在屋子里面游走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个箱子前。
那箱子大约有一人多高,林清河要平平伸展手臂,才能把它环抱起来。他几步上去,便去扭箱子上的锁头。
一只手伸过来拦在了他面前。
“怎么?”
“当心,万一箱子里有暗器呢?”莫贺道。
林清河一脸不在乎,下巴冲那些人一抬,“就他们这种三流货色,恐怕连暗器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吧!”
莫贺一脸不赞同,“小心驶得万年船,倘若你真被暗器击中,吕海恐怕要笑掉大牙了。”
莫贺实在很懂林清河的软肋,他一提到吕海,林清河果然消停了。
莫贺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刀尖在锁头上一挑一转,那锁头是青铜铸造,但在莫贺的匕首面前,却像豆腐一样柔软。刀锋所指,应声而断。断口平整光滑,果然削铁如泥。
林清河看得眼热,一伸手就把匕首抢了过去。“你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啊!这匕首借我耍几天。”
莫贺知道这匕首只要落入了林清河手里,他就别想要回来了。他也不在意,横竖林清河从他手里抢走的东西,也不止这一样。
他拉着林清河后退几步,让林清河用东西击开箱盖。
林清河便掷出石子,箱盖应声而开。
没有暗器弹出。
林清河扭头去看莫贺,得意道:“怎样,被我说中了吧?”
莫贺不理他,去看那箱子,箱子里除了一些衣物,什么也没有。
这一下,林清河也奇怪了,“不能啊,我那狐狸是不会出错的。”
莫贺想了想,“来,我们一起把这箱子搬开。”
箱子挪开后,后面是一堵墙。
林清河也不敢肯定了,“要不,我再把狐狸放出来……”
莫贺摇头,蹲下来,在墙壁上敲敲打打。
忽然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双掌一阵摸索,用力往里一按。竟然有一块墙壁向里面陷了下去,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