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暗道。没想到这房子居然有如此玄机，有意思，有意思。”
林清河咽咽唾沫，“要进去吗？”
莫贺道：“既都到了这里，当然要进。”眼角一挑，“怎么，你怕？”
林清河哼一声。“我怕什么？”将刚才那把匕首握在手里，抢先爬了进去，嘱咐道：“你跟在我后面。”
暗道不大，只能容一个人爬过去。大约爬了一会儿，便见到了光亮。原来暗道的尽头，竟然是另外一间屋子。这间屋子的装潢摆设，显然比先前那一间好看多了。似乎屋子主人身份不低。
身后衣服窸窣，莫贺从后面爬了出来。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莫贺想了想，“金文才的房子地处东北角，这条暗道又是东西走向，我们大约爬了有半盏茶的功夫，那么……此处应该是莫天庆的房子了。”他目光环视一周，见到一幅字画。他认真端详了一会，笑了，“果然是莫天庆的房子，你看这里。”他指着画上的落款道。
林清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见上面写着“赠莫天庆”字样。
忽然林清河一拉莫贺胳膊，莫贺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等回过神来时候，已经坐在了房梁上。
只见一个胖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正是莫天庆。旁边那人高鼻深目，显然不是大梁人。
“这几天的货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莫天庆道。
“只是最近城内戒备森严，恐怕很难运出去。”巴尼道。
“是有些麻烦。不过你是外族商人，言修川也不能把你困在城里一辈子，你只说货物时鲜，时日久了便会腐败，他也耐你不得。”莫天庆道。
“说得是。”巴尼抚掌大笑，“还是莫先生有办法。”
莫天庆笑道：“对了，我昨天又得到了一个上好的货色，不知你能不能出得起价。”
巴尼眼眸一眯，“你开价多少？”
莫天庆伸出一个巴掌。
“五百？”
莫天庆摇头，“这可是绝顶好货。”
巴尼想了想，道：“五千？”
莫天庆点头。
巴尼失笑，“我身上所有银子加起来，也不过才五千出头。你一开口就要了五千，也太大胆了吧！”
莫天庆神神秘秘的道：“这可是绝顶好货。看在老兄是自己人的份上，我才出这个价，换做了旁人……啧啧，那就要翻一翻了。”
巴尼登时来了兴趣，“哦，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货。倘若让我不满意，我可是不依的。”
莫天庆犹豫了，“这个嘛。”
巴尼冷笑道：“开价看货，这是行情，老兄你不会不知道吧！”
莫天庆一咬牙，“行，我给你看，事关重大，你万万不能吐露一个字。”
巴尼看他神色郑重，便立起两个指头对天发誓，“我巴尼若泄露此事，便让舌头长一个钉，从嗓子眼里一直烂到心里头。”
林清河和莫贺相视一笑，暗道：你这誓发得一点诚意也没有。别说不对第三个人吐露，这里都已经有第四个人知道啦！
莫天庆带着巴尼走到一个柜子前，不知手掌按了哪处。那柜子便徐徐移开，露出一个水缸。
“请看，就在这里了。”
巴尼伸头往里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这这……”他指着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
因距离遥远，莫贺和林清河只见到水缸一角，都纳罕他到底看见了什么，如此惊骇。
莫天庆显然很满意巴尼的神情，得意的道：“如何，我没有骗你吧？这样东西，值不值得五千两银子？”
巴尼连连点头，“值得，值得。就是一万两银子，也值得了。”
莫天庆又在某处按了按，柜子又慢慢挪了回来，把水缸遮住了。
巴尼还恋恋不舍的往里看，直到柜子把水缸完全遮住，才十分不舍的收了回来。
两人重新在桌子前坐下，“既已认定，那就赶紧银货两讫吧！”
“当然，当然。”巴尼有点为难，“只是我刚购了货，手头一时没有这么多银子。”
莫天庆一笑，“虽然我两交情不浅，但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看的还是银子，没有银子，就不好说话了。”
巴尼一咬牙，“你再等我几天，等我把这批货出了，便是你再来三个……”他往柜子方向指一指，“我也能收下来。”
“几天？”
巴尼伸出三个手指，“三天。”
“三天啊……”莫天庆似乎很为难，迟迟不肯答应。
巴尼急了，“现在戒备森严，但凡大批货物出城，必须要拿到莫贺的手令。我动作再快，人脉再广，也得一天时日。出城回到圣周国，至少也要一天时日，再出货，三天已经是最快了。”
莫天庆一咬牙，“行，我只等你三天。你三天不来，我就另找买主了。你知道，这东西世上多少人想要，我不愁找不到买主。”
两人谈妥，莫天庆便送巴尼出门了。
林清河听了一阵，确定再无脚步声，便带着莫贺从房梁上下来。
“不知这柜子的机关在哪里。”林清河双手胡乱在柜子上摩挲。
“别乱动，当心碰到到别的机关。”莫贺推开林清河，在一处凸起的地方按了按。那柜子果然慢慢移开了。
林清河惊呼一声，赶紧探头往水缸里看去。
水缸大约一人多高，里面盛满了水，一样东西蜷缩在水里。
林清河看不真切，就伸手在水面拍打了一下。
那东西受了惊，刷的一下，一条长长的尾巴甩了出来，水珠溅了林清河一脸。
“这这这……”先前林清河还笑话巴尼没有见过大世面，随随便便就被吓成了结巴，没想到现在他自己也变成了这样。
莫贺虽然面色平静，实则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竟是一个鲛人。
那鲛人显然尚未长成，一张小脸圆滚滚，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害怕的看着两人。
“你……你别怕。”林清河虽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最心软了。赶紧安慰鲛人宝宝，“你被坏人抓了，我们是来救你的。”
他越靠前，鲛人宝宝越往里面缩。水缸不大，他无处可躲，害怕得瑟瑟发抖。
林清河啧了一声，对莫贺道：“他还这么小，真可怜，我一定要把他救出去。”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有人来了。”
莫贺反手一掌，按下机关。
林清河一把揽住莫贺的腰，跃到了房梁上。
就在门打开的一刹那，柜子正正合上。
回来的正是莫天庆。
鲛人实在是他第一得意之作，每天晚上，他都要看一看才肯安心去睡。
打开柜子，发现地上有水。
“真是不听话。”他摇摇头，“你以为闹闹脾气我就能放你出来？别做梦了。”
鲛人躲在水缸深处，压根不理他。
他自说自话，看了鲛人一会，才合上柜子离去。
林清河对莫贺道：“现在怎么办？”
莫贺笑道：“你想怎样便怎样，不必问我。”
林清河坚定的道：“我要救他出去。”
“那便去做吧！”
林清河犹豫了，“可是那些人……” 现在城里正是多事之秋，他若莽撞行事，又惹出一段是非来，不是给言修川添堵么。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见林清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莫贺反倒失笑，“横竖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鲛人更是他们强抢来的，难道他们还能去报官不成？若在城里兴风作浪，我也不是好性儿的。”
莫贺说的云淡风轻，但声音里的杀意，林清河还是听得出来的。
他喜欢莫贺这个样子，“好，这是你说的。”
他把桌布抽了出来，铺在地上。几步过去，从水缸里把鲛人宝宝捞出来。
鲛人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人类都坏得很。见林清河来抱他，吓得连连尖叫，扭动身子不肯让他抱。
鲛人皮肤滑溜，再一扭动，林清河差点抱不住。
莫贺冷声道：“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再乱动，等那些坏人回来，就把你的皮剥了，尾巴砍了，做成清蒸鱼。”
鲛人摸摸自己的尾巴，顿时觉得好痛。
莫贺吓了他一吓，便微笑道：“好孩子，你乖乖的，等我们把你带出去，你就能见到自己的父母了。你想不想他们？”
鲛人宝宝想到自己爹妈，顿时眼泪汪汪。
林清河赶紧把他放到桌布上，四个角一打结，将鲛人裹成一只粽子，背在了身上、
鲛人一动不动，乖顺得很。
莫贺把柜子合上，吹灭了蜡烛，便大摇大摆的跟着林清河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