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帆的武力镇压之下,吴成昭终于不闹了,改用绝食抗议。
黄伯面似苦瓜,捧着托盘上分毫未动的食物给吴帆看。“老爷,您看……”
“随他,你等着,他绝对挨不过三天。”吴帆放话。
果然三天后,吴成昭挨不住了,偷偷摸摸跑到厨房找吃的,结果被吴帆逮个正着,只能妥协。
翌日,皇宫禁卫军中多了两个年轻人。
吴成昭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摆弄头上那顶沉重的钢盔了。
“幼安啊,你说你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好歹也是堂堂丞相啊,居然给自己儿子谋求这么个职位。啧啧,禁卫军,说出去好听,其实也不过是个看门的吧!”
吴成昭嘴唇紧抿。
“幼安啊!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何必憋着?”
吴成昭低声叫道:“就算我不痛快又能怎样,我爹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
那人名叫林猛。他的家族也是有名的世家大族,可惜到林猛这一辈,沦落到只剩一个空架子了。要不是入不敷出,他也绝不会遵从母命,来皇宫做一个禁卫军士兵。
吴成昭还有个权势熏天的爹,他在这皇宫门口站岗,也不过是打发光阴罢了。而自己呢,还真有可能在皇宫门口站一辈子的岗。
“皇宫重地,不是闲聊唠嗑的地方。”言修川沉声道。
林猛朝言修川努努嘴,“这是你爹派来监视你的人?”
挑拨的意味明显到言修川想忽视都不能。
吴成昭冷哼一声,“可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言修川眉眼低垂,仿佛没有听见。
吴成昭对言修川可谓是新仇旧恨,没有一丁点好感。
言修川站在吴成昭下首,背对着他。
林猛朝吴成昭眨眨眼,低声道,“幼安,不给这小子一点教训,你能忍得下这口气?”
吴成昭是个很容易被人挑拨的人,闻言立刻一掌往言修川背后推去、
言修川仿佛一无所觉,当吴成昭的手掌碰到他盔甲时,他才微微一侧身。吴成昭顿时扑了个空,此时整个身子已经悬空,眼看就要咕噜噜摔下台阶去。
他闭目等着疼痛来临。
这时后颈一紧,那下坠之势登时缓住了。
“言修川。”他咬牙切齿,“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是把人当猴耍,这种人品我看不起你。”
言修川淡淡的道:“幼安,是谁背后偷袭?”
这平淡至极的一句话登时把吴成昭噎住了。
“你,哼!”他气哼哼的回去重新站好。
林猛本指望看到言修川这个无名小子出个大大的洋相,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居然被他云淡风轻的化解了。他哐当一声把武器放在旁边,揉了揉眼睛,“幼安,他……他会武功?”
言修川当然会武功,而且还是个高手。
这是吴成昭用自己的身体得到的深切体会。这段往事简直是他生命的黑点,他如何肯对林猛实话实说?便含糊的嗯了一声。
林猛啧啧两声。“幼安不必放在心上,以后我们一定有机会整治他。”
禁卫军一日分成两班,吃住都在皇宫,只有休沐日才能回家歇息一天。吴成昭过惯了走鸡斗狗的日子,哪里受的了这种苦闷。天天掰着指头算,好容易挨到最后一日……
这一日,连那素淡得没有滋味的晚饭,他都吃得格外香甜。
这一屋子都是大男人,一张通铺睡五个人。林猛睡在他旁边,被他翻来覆去弄醒了几次。
“你就消停一些吧,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睡。”
吴成昭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肋下,“我脑子里兴奋得不行。喂,明日我带你胡玉坊,听说又来了个胡姬,胡璇舞跳得极好。”
林猛睡意朦胧,翻了个身道:“再说吧!睡了睡了。”
正迷迷糊糊中,又听到床铺咯吱作响,林猛十分不耐烦,“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朦胧中看到吴成昭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时还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手。
“哎哟,你看着点儿,痛死我了。”
“我找不着鞋子。”吴成昭在地上摩挲了一阵,终于穿了鞋出去了。
林猛故意吓他,“你警醒着点,别走远了。这皇宫里到处都是枉死的怨鬼。”
吴成昭拢了拢衣襟,一摇一摆的开门出去了。
林猛咕哝两声,“晦气。”倒头睡过去了。
白天的皇宫巍峨高大,金碧辉煌。夜晚的皇宫阴森鬼气,连那飞檐斗拱,屋脊上的走兽都多了几分诡异。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沙沙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回响。他咽了咽唾沫,快步走到溷轩,解开腰带尿尿。滴滴答答的水声分外清晰。
忽然一阵风过,他的脖子上登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远处仿佛传来丝竹声。
果然夜夜笙歌啊,这些妃子为了讨好皇帝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都这么晚了还在奏乐。
他摇摇头,抖抖裤子重新系好腰带。
又是一阵风过,挂在廊下的宫灯被吹得摇摇晃晃,连带的里面的烛光也忽明忽暗。
吴成昭怕得不行。
越是口中说不怕鬼神的人,心中其实就越害怕鬼神。
他拢紧衣襟,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紧绷的弦仿佛骤然断裂,他大叫一声跳了起来。“鬼啊!”
“别叫!”
口鼻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捂住,吴成昭吓得肝胆欲碎,拼命挣扎。但那鬼力气极大,他拼劲全力,在他面前就像一只翻过了肚皮的小乌龟。
“是我!”
这声音……
吴成昭慢慢睁开一条眼缝,等他看清眼前之人时,差点瘫倒在地。“言修川,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等缓过神来后,他一掌向言修川推去。
言修川纹丝不动。
吴成昭看看自己手掌,不信,又用力推了一掌。碰触的刹那,言修川体内猛的迸发出一股力道,吴成昭整个人却被震得向后踉跄了几步。
“你会法术?”他惊疑不定的看着言修川。
言修川一脸冷淡。倘若方才吴成昭那两掌用了内力,此时他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是……蠢人也有蠢人福么?
“大晚上的,你出来干么?”有人相陪,即使是讨人厌的言修川,也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这廊上。
“今晚是我当值。”言修川淡淡的道。
吴成昭这才发现言修川身上穿着甲胄,难怪刚才觉得他周身冷冰冰的。
“你呢?”
吴成昭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指着自己的鼻尖道:“你问我啊?”稀罕啊,这个冷得像冰块一样的言修川居然也会主动和他说话。
言修川觉得好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问你……难道问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