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的弓箭来。”
他伸手,握住弓箭。对准皇帝射了过去。
羽箭带着风声,准确无误的射中的皇帝的身子。他动作一顿,单膝跪在了船上。
刘武勾出一抹笑,再射出一箭,这次他瞄准的是皇帝的胳膊。
刘武箭术精湛,只是为了韬光养晦避开刘衍的风头,才一直藏拙。现在展现出来,船上登时一片喝彩。
皇帝连中两箭,倒在小船上生死不知。
刘武收起弓箭,看着众人把皇帝抬上了己方小船。
“真没用。”刘武一哂,看向周围。皇帝的船队已经被他打沉了一大半,剩下的也顺着水流仓皇逃跑。
“公子,要追么?”
“穷寇莫追。何况皇帝已经在我们手中,谅他们也翻不出天去。”刘武得意的道。忽然眉头一皱,呻,吟一声捂住了伤口。
手上黏稠,伤口竟然又渗出血来了。
“公子,方才世……扎得太深,一时半会这血很难止住。还请公子切勿动怒,不要撕扯了伤口才是。”医师劝道。
济北王府两位公子的事他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刚才又是那样的情形,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世子的宝座很快就要换人去坐了。所以他刚才才把“世子”二字隐去了。
刘武哼了一声。
这时候船下传来人声。刘武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探头往船下看去。
哪怕是意料之中,但眼看猎物即将到手,任凭是谁也会忍不住的。
那些人很快抱着皇帝爬了上来。
鲜亮的龙袍已经看不出往日的尊贵了,破破烂烂沾满了血迹。皇帝脸色苍白,头上的金冠早就不知所踪,一头青丝散在脸庞上。
刘武走了过去,想拨开发丝看得更仔细些。
“公子小心。”一人挡在了他面前,“待属下将他捆,绑起来,以防发生变故。”
“也罢。”刘武退开两步,看他们把皇帝的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拿水泼醒他。”他见皇帝头垂得低低的,不由得觉得无趣起来。他想见到的是一个傲慢却又不得不屈服的皇帝,可不是这一摊死肉。
哗啦一声,皇帝呻,吟一声,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目光迷茫,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陛下,你终于醒了。”刘武戏谑的道,“臣身上有伤,恕不能给陛下行礼了。”
皇帝晃晃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他挣动两下,发现手脚都被绑着,冷笑道:“你们既敢犯上作乱,又岂会在乎君臣之礼?”他上下打量刘武一番,“济北王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我乃济北王次子,刘武。”刘武笑吟吟的道。在皇帝打量他时,他也在打量皇帝。先前听父王所言,他一直以为皇帝是个善用心计,阴险恶毒的猥琐之人。现在亲眼见到了他,却觉得父王所言,未免偏颇了。
一个人的心性如何,从目光就能看得出来。这皇帝眸清神正,怎么看也跟恶毒阴险搭不上边。而且……刘武不由得想到他初初醒来时的那一眼,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算此刻皇帝被捆成了粽子,这种感觉也始终挥之不去。
皇帝冷笑一声,“你们父子果然一脉相承,老子不是个老东西,小的更是个畜生。”
“大胆,竟然辱骂公子。”那些侍卫狐假虎威,立刻扬起了手中的刀鞘往皇帝身上砸去。
皇帝冷冷一瞥,那些人如被猛虎盯住,吓得不敢动了。
“他毕竟是皇帝,你们怎能如此无礼呢?”刘武慵懒的道,“把他带下去,关在铁牢里。”又对文森道:“此人关系重大,一定要严加看守。”
“属下知道。”
大局已定,刘武这几天夜不能寐,此时身上又有伤,不由得越发疲惫起来。
他揉揉眉心,“世子呢?”
“世子?”文森一愣,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到了世子,“按照公子的命令,已经关在了房中。只是……”
“只是他把房里的摆设都砸了,对不对?”
“公子真是聪慧,居然连这都猜得到。”文森立刻奉承。
刘武哼了一声,“若连这都猜不到,我这么多年的弟弟也白当了。”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走,跟我去瞧瞧我这位好哥哥。”
房中果然一片凌乱,刘武一脚迈进去,鞋子差点被碎瓷片割破了。
皱眉,“谁让你们把世子捆起来的?”
刘衍被人捆在椅子上,看向刘武的一双眸子简直要喷出火来。
刘武见他呜呜作声,便拉出他口中布条。谁知道布条刚一离嘴,刘衍就对着刘武噼里啪啦一顿骂,喷得他脸上都是唾沫星子。
刘武赶紧把布条塞了回去,接过帕子擦脸。“哥哥,我记得从前夫子还称赞你为谦谦君子。果然是被宁帜带坏了,竟然学了这么多骂人的话。”
一提到宁帜,刘衍口中的呜呜声更大了。他手脚被捆在椅子上,就如泥鳅一般扭动起来,整张椅子被他折腾得咯吱作响。
刘武哼了一声,“直到现在你还想着他。他是长得不错,难怪你对他念念不忘。”眼眸一转,笑得阴狠,“可惜啊,他已被我剥皮抽筋,不知你见到他那副血淋淋的身躯,还爱不爱得起来。”
刘衍叫得更大声了,要不是被绳子捆着,他早就冲上来跟刘武拼命了。
“公子。”文森十分担心。“不如给世子喂一些安神药,这样他也能轻松一点。”
刘武想了想,“也好,把安神药拿来。”
文森拿来一颗药丸,用水化开。
“我来。”刘武拿过药碗。“你们出去吧!”见他们犹豫,便道:“难道你们认为我连他都打不过吗?”
“属下不敢。”
房门合上,房中只剩下兄弟二人。
刘武用勺子搅动药汤,勺子碰到碗沿,叮叮作响。
刘衍恨极了刘武,但也怕极了刘武。刚才一心求死,才凭着一腔刚勇去行刺他。现在刀子被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种恐惧渐渐占据了上风。
他紧紧盯着刘武,这哪里是什么安神药,肯定是一碗剧毒。他这个狠毒的弟弟怎会放过自己。
“大哥,你怕什么。”刘武把勺子送到刘衍嘴边,刘衍头一偏就避开了,满脸恐惧。
他想了想,明白了。“我竟忘了。”他抽开布条,笑道:“这样就好了。大哥,我喂你吃药。”
刘衍努力躲开,但勺子还是送到了嘴边。“我不,不……”他一张嘴,勺子就送了进去。药汤不苦,甚至还有一丝甘甜。但只要想到这是剧毒,那一丝甘甜也成了催命符。他立刻把药汤吐了出来,可惜还是有几滴入了腹。
“大哥,你真不听话。”刘武摇摇头,“既然你不想喝,那就不喝吧!”他把药碗放在旁边。
“你还有什么毒计,趁早说出来吧!”刘衍因为咳嗽,两颊绯红,就连怒瞪着刘武的眼眸也都含着水汽。
“我想怎样?”刘武玩弄着手上的玉扳指,吃吃笑了,“难道你不明白么?”
他当然明白的,刘武要的是世子之位。“你还有脸提这个。”刘衍气得胸膛急剧起伏,“当初我们是怎么说的?我给你世子之位,你放了阿帜。结果呢?”
刘衍哽咽,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个晚上。
当他好不容易逃出去,以为能带着阿帜离开这吃人的王府时,却只能看到一具冰冷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不敢相信那就是阿帜。那个意气风发,眼中宛若有万千星辰的阿帜怎会说死就死了呢?
他发誓要为阿帜报仇。
“大哥,你真是蠢。”刘武歪着脑袋,轻笑道:“随便说说的话你也信。世子之位,不用你让。我自己拿。”他顿了一下,“你看,现在我不就拿到了吗?就像你说的,把你往江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
“你……你……”刘衍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双眼一闭,仰头,“那你就杀了我吧!”
刘武看着他纤细的脖子,眸光越来越深沉。
刘衍等了半天,却始终等不到那致命的一刀。睁开眼,见刘武定定看着他。他身子一缩,很不喜欢刘武的这种目光。就好像……一匹饿极的狼,正在打量猎物身上的哪个部位更可口。
房中空气几乎凝滞。
刘武忽然伸手,抚上刘衍脸颊。
刘武的手很冷,让他想到了蛇。他侧头避开,刘武顿了一下,立刻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板了回来。这一次就没有刚才这么温柔了。刘衍痛得骨头都要裂开,他发出细细的呻,吟。
“大哥,你太笨了。”刘武靠得很近,气息拂过刘衍的唇,痒痒的。
“我知道我笨,用不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刘衍躲不开,避不得,索性两眼圆睁,企图用气势压倒刘武。“反正我快要死了,以后父王只有你这个聪明的儿子。你必能令济北王府尊贵无极,千秋万代。”
刘武抿着唇笑。
“你笑什么!”
“所以说你笨啊!你以为我想要的只是一个世子之位么?”
刘衍一头雾水,不然还有什么。
刘武轻轻一叹,“我本以为慢慢等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可是我还是太天真了。”
“你想怎样?”刘衍再笨也觉出不对了,他尽量往椅背上靠去。
忽然手上一凉,刘武竟然用匕首挑断了他的绳子。
刘衍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把断裂的绳子解开。刘武静静看着,没有阻止他。
“你……”你要放了我?刘衍这句话还没说完,身子便重重摔在了床上。
刘衍觉得自己疯了,不然怎会在这双狠毒的眼睛里看到如水柔情。
“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我有的是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