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朕实在没有胃口。”皇帝挑眉,笑吟吟的看着言修川,“要不,三郎说些让朕愉悦的话,朕高兴了,胃口就好了。”
言修川深吸一口气,“臣拙嘴笨舌,实在说不出令陛下高兴的话。不如让大内官去把宫里的娘娘叫来……”
皇帝一掌打在桌子上,“郎中令,你要惹朕生气么?”
“陛下,小心手疼。”刘心惊呼着捧起皇帝的手,心疼的道:“哎哟哟,掌心都红了。”说着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又让小灵子去拿毛巾敷着。
皇帝不耐烦的一把甩开刘心,“朕又不是纸糊的灯笼,风吹吹就灭了。滚。”
“老奴是心疼陛下啊!”刘心一脸委屈。
“朕说了,滚。”皇帝指着他们道:“你们这一个个的,存心让朕生气,存心要朕气死。”
这罪名刘心可担不起,他连连朝言修川使眼色,挤得眼皮都快抽筋了。但言修川装作没看到,纹丝不动。
皇帝一脚踹向刘心,“滚。”
这一声暴喝吓得刘心差点都尿了出来,他顺从的滚了出去。
言修川也想跟在刘心身后走,没想到皇帝一声断喝让他顿住了脚步,“朕让你滚了么?”
言修川眼眸低垂,“陛下不是让这里的人都滚么?臣也是人。”
皇帝冷笑着一把揪住他衣襟,“不,你不是人。”他咬牙切齿,“哪里有人的心硬得像石头一样,哪里有人的心冷得像铁一样,捂都捂不热。”
皇帝的气息几乎喷到言修川脸上,他不得不往后仰了仰。
皇帝把手搭在他的腰上,“三郎躲什么。”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炙热的眼神。
言修川偏开目光。
“你不敢看朕。”皇帝盯着他的眼,“你怕了。”
言修川正要反驳,忽然下巴一痛,竟然被皇帝一口咬了上去。
“陛下,你干什么!”他惊了,用力挣扎。
但皇帝抱得很紧,言修川把龙袍都抓皱了也没能挣脱开来。
“陛下,车骑将军觐见……”刘心的嗓子像被人掐住一样,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言修川用力把皇帝推开,迅速把衣衫整理妥当。
“谁让你进来的。”皇帝怒瞪刘心。
他知道言修川武功高强,如果他真要反抗,自己早就被他一掌拍到墙壁上挂着了。但是他被这么对待都没有使用武功对付自己,这说明什么。欲拒还迎,其实三郎也是对自己有情的。
这认知让皇帝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起来,连刘心这张老脸都格外顺眼。
“你刚才说,车骑将军觐见?朕有叫他来么?”
“陛下忘了。车骑将军打了胜仗回来,陛下还没有给他封赏呢,论理,应该觐见的。”
“哦,朕想起来了,让他进来吧!”皇帝口里虽然和刘心说着话,但目光始终不离言修川。
刘心刚走了两步就被皇帝叫住了,“让车骑将军在外面多等一下。”
皇帝这话莫名其妙,但刘心哪里敢问原因,立刻领命去了。
等刘心走后,大殿之中重新陷入宁静。
言修川急促的呼吸显得这么清晰。他也意识到这样会让他在皇帝面前暴露弱点,便收敛心神,将呼吸放得平缓。
“三郎过来。”皇帝对他招招手。
言修川哪里肯过去,站着不动。
皇帝笑道:“好啊,那你就在这里站着。等会儿还有很多大臣进来,朕要一个个见,恐怕等见完了太阳也该落山了。你想跟朕耗,那就耗吧!”
言修川抿了抿唇,“陛下有何吩咐?”
“朕叫你过来。”
言修川提高警惕,一步步走了过去。
刚到皇帝面前就被扯了过去。
皇帝是坐在龙椅上的,一扯之下,他整个人就摔了下去,趴在皇帝膝盖上。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言修川怒了。
“三郎生气了。”皇帝痴痴看着言修川的眼睛,手指从眼睫毛上慢慢抚过,“三郎最让人着迷的就是这双眼睛了。你知道么,当你生气时,里面宛如有流光闪动,如天上一闪而逝的流星,又如突然炸开的火树银花,美极了。”
“臣……臣是奉诏入宫,不是来给陛下戏弄的。”
“戏弄?”皇帝有些意外,“难道一直以来,我对三郎的种种心意,都被你认为是戏弄?”皇帝哈哈大笑,“三郎是聪明人,你看满朝文武,何人有幸得到朕如此戏弄呢?”
言修川垂下眼眸,他想支撑起身体,但若要如此手掌就必须放在皇帝的膝盖上,那姿势实在太暧昧了。他现在完全是凭借腰力苦苦支撑。
咬牙道:“臣……宁愿不要陛下这份心意。”
忽然下巴被挑了起来,皇帝的眼中有怒火,也有欲火,“别惹怒朕,否则,朕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羞辱。”
眼前一黑,唇上一热。皇帝的文如烈火,如狂风,侵入言修川的口腔,肆意翻搅。
言修川不得不用手撑着皇帝的膝盖来维持身体的平衡,他想起身,但皇帝的手死死压着他。他想咬住皇帝的舌,但下颚却被皇帝牢牢掐住,连牙关也没法合拢。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言修川本已涨红的脸皮登时如被火焰灼烧一般,他立刻偏开视线,看也不敢看。
无耻。
言修川口唇微动,把皇帝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别以为你不出声朕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帝捏住言修川的下巴,拇指在他红肿的唇上用力一抹,“伶牙俐齿,当心我拔光你的牙。”
言修川恨恨偏过脑袋。
皇帝也不生气,他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猫儿,老神在在的替言修川整理被揉皱的朝服。
言修川惊了,“臣自己来。”
“过来。”皇帝的话不容置疑。
言修川生怕皇帝又出什么幺蛾子,只能把自己想象成木头,一动不动的任由皇帝摆弄。
皇帝替他整理完衣衫,认真打量了一番,“嗯,旁人应该看不出来了。”他的目光落在言修川红肿的唇上,“不过这唇嘛……三郎要如何向别人解释呢?”
言修川挑衅的道:“这有何难,就说被女人咬的。”
皇帝眼中有怒色闪过,但一瞬间又归于平静,“真是好主意。三郎果然是风流之人。”
韩铭进来了,他诧异的看了一眼言修川。暗道传闻果然不错,郎中令深得圣心,陛下不管身处何地都带着他。
一番表彰功绩,一番谢恩,都是按照章程做事。
言修川站在旁边,听得差点睡着。
忽然皇帝提到了他的名字,言修川一个激灵,把心神从睡意中挣扎了出来。
“朕记得很多年前,将军和三郎在长泰山比过一场箭术。”
韩铭想了一下,也想起来了,“陛下若不提醒,臣差点忘了。郎中令少年英才,当年已是少有的神箭手,连珠箭一发,惊艳全场,臣自愧不如。”
“将军也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何必自谦呢?这样,过几天等朕忙完了,你们再比试一场,如何?也是一桩美事嘛!”
韩铭连忙推辞,“当年臣鼎盛之时,堪堪能和郎中令打成平手。现在臣已老迈,而郎中令雄姿英发,正是锋芒毕露之时,臣万万不能敌。”
皇帝倒不以为意,“严重了,只是一场比试切磋,不涉国家利益,不涉生死大事,将军何必推脱呢?”
韩铭见皇帝执意如此,只能应承下来。
正要告辞出去,忽然又听到皇帝道:“将军的宅邸还平静么?”
皇帝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实在是韩铭家中的复杂关系已是满朝皆知。一年前因为给韩铭加官进爵的事,韩府太夫人将阖府上下闹得不得安生,最后还是韩铭来求皇帝撤销了旨意,才平息了下来。经此一事,就连皇帝也为韩铭叹息。这好好的一个将军,怎么就被府里妇人琐事拖累正这样了呢?
偏偏清官难断家务事,那太夫人没有犯法,顶多也就是个不贤惠,还真治不了她的罪。
再说了,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处置了太夫人,伤了韩铭的面子和前程,也不值得。
皇帝关怀韩铭,才有了刚才这一问。
“臣谢陛下关怀,只是……臣府中的事……”他想到母亲在府中的艰难处境,不禁心酸。这话就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皇帝也为之伤感,“一家不扫可以扫天下,将军虽然在战场上神勇,也该花些心神在家事上。家宅安宁才无后顾之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