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悄悄落后几步,趁大家不注意,一转身就往那花树底下去了。
拧住小灵子耳朵,“好啊,让你去打探消息,你反而到这里躲懒来了。看我不拧断你耳朵。”
小灵子痛得要命还不敢出声叫唤。压低声音道:“爹啊,你再拧我耳朵就耽误大事了。”
刘心立刻放开,“怎么?”
小灵子快速的道:“中山王刘博、永定王刘叙、冀州王刘鸣都在寿康宫里,就等着陛下一到就发难呢!”
刘心这一惊非同小可,“当真?”
小灵子只差没指天立誓了。“我能拿这种大事骗您么?”
“这可糟糕了,这是要出大事啊!”眼看皇帝的仪仗越走越远,他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就对小灵子道:“你立刻出宫去找郎中令,让他即刻入宫。”
小灵子没有多问,点一点头,就一瘸一拐的去了。
此时正是傍晚,言修川今日吃了花酒,为了哄得苏落展颜,索性就陪着她到厨房弄小菜。当然弄着弄着又不可避免的擦枪走火。
等到可以吃晚饭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苏落嗔道:“以后万万不能让三郎进厨房了,不然我们都得饿肚子。”
言修川在她脸颊边亲了一口。,“谁让落落如此秀色可餐,即使圣人也把持不住啊!”
苏落啐他一口,“少拿圣人说嘴,当心圣人从土里面蹦出来打你。”
言修川抱住她,手掌慢慢往里钻。
苏落打落他的手,“今天都几次了?还不够?馋嘴猫似的。”
言修川死皮赖脸,苏落打落了他一只手,另一只手继续往里钻。
苏落被他摸到痒痒肉,格格直笑,“别闹,别闹。饭菜都冷了。”
言修川往她唇上吻去,“那就再热一遍。我们不要浪费时间,继续做些好玩的事吧!”
苏落被他挑动情绪,也柔顺的拦住他的颈脖。
言修川压着她往地上倒去,两人身影渐渐重叠为一人。
忽然传来急促的扣门声,接着门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苏落惊得猛的推开了言修川,“真没规矩,也不懂得问一声么?”
沁雨讷讷的道:“我以为姑娘正在吃饭……”
言修川咳嗽一声,“我们确实在吃饭。”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沁雨白了他一眼,只对苏落道:“姑娘,宫里又来人了。”
“又?”言修川听出不对,问苏落,“难道宫里来过人了么?”
苏落冷哼一声,索性坦白,“是来过了,让你进宫。我说你累了,让他告诉皇帝今儿你入不了宫了。”
言修川不用想也知道皇帝让他入宫是为了什么,心里也膈应得很。
沁雨让开身子,“姑娘,这位公公说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要跟公子说。”
苏落本来想随口打发他,但见到是小灵子,就把那到了嘴边的话吞了进去。点一点头,“是灵公公啊,你先进来说话。”
小灵子最怕苏落拒绝,现在得了苏落首肯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
言修川目光落在小灵子腿上,“你这腿……”对外面高声道:“去拿最好的药酒来。”
“只是崴了脚,算不得什么大事。”小灵子知道事关重大,也顾不得把气息喘均匀,就连朱家似的把宫里的情形说了。“郎中令,陛下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请您立刻入宫。”
苏落淡淡的道:“来的是陛下的宗亲,三郎只是个外臣,若连陛下都应付不过来,三郎就算娶了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这终究是陛下的家事。”
“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天子无私事。陛下的家事也是国事啊!郎中令若入了宫,陛下的心就安定了。陛下……”他一咬牙,索性说了出来,“郎中令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非同寻常,只要有他在,就算是太后也乱不了陛下的心。”
苏落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修川暗道声糟,对小灵子道:“你先去外面等着,我让明佳拿了药酒给你推拿。我待会儿就跟你入宫。”
小灵子给了言修川一个歉疚的眼色,立刻低头去了。
等关上房门,苏落的怒火彻底爆发。
“言修川,我今儿把话撂在这里,你要是出了这个门,以后就别想进来。”
言修川头疼,“落落,你知道今日的事非同小可。要是陛下被那些宗亲劫持了,那新政危矣。”
苏落冷哼,“你别吓唬我。陛下乃是大梁的君主,此时又在元安城内,在皇宫之中,那些宗亲再放肆,难道还能弑君?他们有几颗脑袋砍?”
言修川揉着额头,“落落,劫持,不仅用刀剑,还能用亲情。别忘了,陛下此时正在寿康宫,他面对的那些人不仅是他的朝臣,更是他的叔伯兄弟。”
“那是陛下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苏落眼中怒火灼灼,“言修川,有一件事我很不明白,你在陛下心中是什么分量?怎么陛下谁都不叫,单单叫你去?”
言修川知道此时已经隐瞒不了了,但是这话实在难以启齿。
“不敢说?”苏落冷笑道:“那就让我帮你说吧!陛下不仅把你当做臣子,还把你当做了娘娘……”
“住口。”这话戳中了言修川心中最痛的地方,他板起脸孔,第一次对苏落现出怒色。
苏落毫不退让,跟他四目相对。
两人僵持半晌,最后还是言修川软化了下来,“这件事我不想多说,落落,你只需知道,不管旁人如何想,我心中最爱人始终是你。”
苏落偏过头,不应声。
言修川叹息一声,拉开了门。
苏落哽咽道:“你出了这门,以后别回来。”
言修川动作一顿,砰的一声把门合上。
苏落慢慢回过身,面对空无一人的室内,一行清泪慢慢流了下来。
而此时在寿康宫已经剑拔弩张。
“你们是什么意思 ,逼宫么?”皇帝盯着面前这一张张面孔,沉声道。
“若陛下将祖宗家业置之不理,那我们也只能让陛下明白,怎样做才是正确的。”刘博扯动嘴角,慢慢摩挲着杯子,“陛下还是应该多听听太后的话,如此才能长治久安啊!”
“原来是太后。”皇帝一字一顿,目光如电,刷的一声朝太后刺去。“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先皇定下的规矩,太后竟忘了么?”
太后身子一颤,讷讷的道:“哀家不曾忘。但……但哀家不是干政,哀家只是训诫皇儿。”
皇帝冷笑道:“朕十五岁勤政,执掌大梁朝政十余年,怎么临了临了,反倒需要太后训诫了?”
太后面上一红,说不出话来。
刘博是列为宗亲中最有威望的人,见太后语塞,便道:“先皇是靠着宗亲才打下大梁基业,要不是宗族兄弟抛头颅洒热血,陛下这位置能够坐稳呢?好啊,先皇走了,陛下就急着清理先皇的巩固重臣了。你也不想想,这些人都是你的叔伯兄弟,是和你流着同一血脉之人。”
皇帝深吸一口气,“正是因为大家都是血脉至亲,朕才要实行新政。叔叔难道不知道这天下的土地已经快要被宗亲们瓜分干净了么?百姓们辛劳一世,连块土地都没有。长久以往,必定是民怨沸腾。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天下群起而攻之,各位叔伯别说土地了,恐怕连葬身之处也没有。”
刘叙脾气火爆,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就往地上呸了一声,“永旭你就别拿大话吓唬我们了。我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那些贱民若要闹事,那就让他们闹。杀人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多年不打仗,弟兄们的刀剑都钝了。”
皇帝怒道:“愚蠢,马上得天下,难道也要马上治天下么?”
“怎么不能?”几个叔叔齐齐起身,逼视皇帝,“难道我们还怕打仗。”
皇帝喉咙一甜,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陛下保重身体。”刘心连忙给皇帝端上茶水。
皇帝借着饮茶的机会将那口血咽了下去。
刘心哀求道:“各位王爷。你们就别逼陛下了,陛下也难……”
“放肆,你个阉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刘博一口怨气正愁没地方出,刘心既撞了上来,哪能轻易放过他,。“来人,把这个阉人拖下去,杖毙。”
皇帝重重把茶杯一放,“谁敢。”
那几个侍卫被他一看,立刻停住脚步不敢再动。
皇帝似笑非笑,“叔叔,这大梁到底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刘心是朕的人,再如何不懂事,也有朕教导。你们是当朕死了么?”
“臣不敢。”刘博口中请罪,但他的样子却一点请罪的意思也没有。
皇帝冷哼一声,“今日朕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陛下。”刘叙上前一步,“陛下若执意实行新政,臣等只能坐在这里。”
皇帝眉梢一挑,“你们威胁朕?”
刘叙和刘博对视一眼,梗着脖子道:“臣不敢,臣只是不想让陛下成为千古罪人。”
皇帝哈哈大笑,“这帽子扣得真好。”他沉沉看向刘叙,“到底朕是千古罪人,还是你们是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