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华胤低低的道，他说得很慢，说得很细，舌尖轻轻从唇瓣上舔过，“你以为我在羞辱你？”
“难道不是？”醴恒胸脯急剧起伏，要不是身子不适，现在就要从床上蹦起对他饱以老拳。
华胤目中似有深意，“你现在太激动，不管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我的心意，你日后自会明白。”
“谁要明白啊，滚。”醴恒拽起一个枕头，朝华胤扔了过去。
他准头极佳，可惜枕头柔软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华胤脑袋轻轻一侧，那枕头就轻飘飘的掉在了地上，连一丝响声都没有发出。
华胤的目光从枕头上慢慢移到醴恒脸上。
醴恒被他看得心头发毛，他紧紧攥住被子，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段时间你乖乖待在府里，别出去了。”
醴恒怒了，“你要软禁我？”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就算是吧！”
醴恒怒极反笑，“华胤，你别忘了，这是太尉府。”
华胤嘴角微微勾起，这一次连话都懒得对醴恒说了，只对外面的侍卫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太尉离开府邸一步。”
让醴恒瞠目结舌的是那些侍卫竟然齐齐应了一声。
“混蛋。”醴恒也顾不得现在赤身裸体了，抓了一床薄被裹住身体就往床下蹦。
华胤微微侧身，轻松避过醴恒一记拳头。
别说现在醴恒气急败坏出手没有章法，就算醴恒处于全盛时期，身手跟华胤也远远无法相比。醴恒用力过猛，被长长的被子一绊，干脆利落的朝地上摔了过去。
“啊！”他发出一声惊呼。
腰部一紧，接着耳边听到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他被华胤抱住了。
“放手。”他宁愿摔个五体投地也不愿被华胤抱住。
华胤的手臂如钢箍，虽不甚用力，但醴恒却丝毫挣扎不得。
“你脾气太暴躁了，让你留在府中是为你着想。”华胤行事专断，很少对别人解释什么，只有醴恒例外。“陛下只给了唐骏五日时间，明天就是最后一日。我们根本不用做什么，只要约束住手下，静静等候，时间一到，陛下自然会帮助我们惩治唐骏。”
“等？”醴恒冷笑道：“夜长梦多，谁知道这一日时光又会出什么变故。现在唐骏已经把那几个江湖人抓到了，还说得到了口供。要是他将口供呈到皇帝面前，那我们……”
“消息是从卫尉府放出来的，焉知不是唐骏放的迷雾？”
醴恒很受不了华胤这种目光，无奈的，宽容的，仿佛自己在他面前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他不愿什么都靠华胤。
华胤何等聪明，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他捏住醴恒下巴，逼他看着自己。“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
醴恒冷哼一声，想偏过了头不看他。但华胤的手指有力，他的下巴被捏得生疼。
“你要弄清楚，到底谁是主，谁是仆。”醴恒狠狠瞪着他。
华胤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醴恒这句话碰到了他的逆鳞。“主仆？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
眼前一片黑影笼下，醴恒惊慌失措，用力推拒着他。但他的力道犹如蚍蜉撼树，微不可闻。
身子凌空而起，被华胤重重抛在了床上。
“你想干什么……”一句话还没说完，华胤就压了下来。他用自己的身体，切切实实让醴恒明白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这次华胤下手毫不容情，甚至还刻意粗暴。对醴恒，简单粗暴往往比温柔言语更能让他印象深刻。
情事结束时，醴恒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床榻凹陷下去，接着又轻轻弹起。他知道是华胤起身了。
弥漫舍内的麝香气息让他越发昏沉。他的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咬痕抓痕，惨不可言。
华胤低头看了他一阵，“我知道你还没睡。”
醴恒睫毛颤动一下，听而不闻。
华胤手指抚上他的唇，醴恒身子一震。
他想偏头躲过华胤的手指，但那修长的手指却如影随形，慢慢的，不放过一处地方的抚摸着他的唇。他很用力，甚至探进他的口中。
醴恒牙关一紧，想用力咬华胤一口。
谁知道下巴被捏住，这一口就怎么都咬不下去了。
华胤的手指熟稔的玩弄着他的舌头，醴恒口不能合，身不能动，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之声。那声音混着水泽之声，连他听着都不禁脸红。
不知过了多久，华胤终于放过了他。
醴恒终于睁开眼睛，因为情动和屈辱，他的眼中一片水光。透过这层模糊的水光，他看到华胤正把手指放在唇边，伸出舌尖一一将上面的水泽舔舐干净。
那鲜红的，柔软的舌尖，如灵蛇，如羽毛，瞬间勾起了醴恒那整整一夜不堪回首的记忆。
醴恒脑中一片冰冷，但已经品尝过愉悦的身子却忠实的泛起一阵情潮。
醴恒府中美女无数，早就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稚子。但他是第一次经历这么猛烈的情事，也是他第一次屈居人下，被人肆意凌辱。
“你到底想怎样？”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了哭腔。
华胤俯身相就。
他进一尺，醴恒退一丈，直到退无可退。
“你到底想怎样？”同样的话，同样的呜咽，不同的是脸上泪水涟涟。
“只要你听话，我不会对你怎样。”
几乎以唇抵唇，华胤声音低沉，醴恒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华胤吐出的气息。
他唇瓣颤抖，一动也不敢动。唯恐动了一下，华胤就会欺身而上，让他痛苦不堪。
“这段时间乖乖留在府里。不管唐骏那边有什么消息，只当没听到。”华胤的手抚摸着醴恒脸颊，“你只需记住，这世上所有人都会害你，只有我不会。”
醴恒会乖乖听华胤的话吗？如果是从前，或许会。但现在的醴恒对华胤恨之入骨，这种恨，不单单是身体被欺辱的恨，更多的是被背叛的恨。
我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以前说的共甘共苦，肝胆相照都是骗人的。
你欺负了我，还想让我听你的话，做梦。
你越不想要我做的事，我就越要去做。我要让你后悔，后悔一辈子。
醴恒已经被愤恨冲昏了头脑，华胤一走，他就强撑着爬起来，把府中的江湖人召集起来。
太尉府毕竟是醴恒的地盘，府中虽然有九成的人都听华胤的，但醴恒也能调动这最后一成人手。
他要做的事很简单。
唐骏不是说已经拿到了全部罪证吗，好，那就在他没有把罪证呈给皇帝之前，把他杀了。
太尉执掌军师，南军虽然属于卫尉，但在卫尉缺失的情况下，太尉也是能够调动南军的。只要唐骏一死，南军，卫尉府群龙无首，还不是由他说了算么。
唐骏虽然年老，但对于危险的直觉还是很准的。此时他刚刚从雪府出来，言修川和他同坐一辆马车。
虽然身处闹市，但心里总觉得不祥。他四处一扫，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能将这种不适归结为无法结案的担忧。
“郎中令，今天已经是期限的最后一日了。”他见言修川面色沉静，不禁提醒道：“你别忘了，你立下了军令状。”
“我没忘。”言修川伸手一指，“那边是西市，大人不去看看？”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唐骏气急，“郎中令，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刚才在雪府当着这么多奴婢的面我不好问出口，现在你总能说了吧！”
“大人何必着急，难道担任没有听说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么？”
唐骏冷笑道：“我还听说一句话，天塌下来当被盖。我将此话赠给郎中令。愿郎中令在陛下面前也能如此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言修川微微一笑。
唐骏这一拳如同打在棉花堆里，心里更加憋屈了。
走了一阵，忽然觉得景色不对，“这条路不是去皇宫的，郎中令要带我去何处？”
“刚才大人送了我一句好话，我现在也有四个字送给大人。”
“什么？”
“引蛇出洞。”言修川一字一顿。
“你……”唐骏还没把话说完，只听马儿一声嘶叫，马车突然加速朝前面冲去。
唐骏猝不及防，脑袋重重磕在了窗棂上。
他再皮糙肉厚，额头也红了一片。“这是……”
窗帘被风儿掀起一角，就在这闪动的光影之间，唐骏偶然瞥见外面一片清灰。
这绝不不是方才的闹事区，这仿佛是……
还没等唐骏想明白，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接着是车夫惊慌的叫声。
唐骏终究是行伍出身，他一把拉住言修川就往门外攒去。
没想到一抓之下竟然抓了一个空，言修川竟然合身从窗户窜了出去。几乎就在同时，唐骏听到了一声惨叫。
唐骏低头，一支羽箭从他头顶擦过，笃的一声钉在了车门上。
唐骏将身子一矮，滚到了地上，并顺手扯过一具尸体挡在身前。噗噗噗几声，那尸体登时被人射成了刺猬。
打过仗的人最痛恨什么人，毋庸置疑，弓箭手排在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