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骏，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狱卒将刀子在他背上轻轻一划，刀子何等锋利，这么轻轻一划，已经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郎中令，你见过剥皮么？”唐骏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淡淡的道。
“不曾亲眼见过，但听人说过。”言修川慢慢的道：“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
这时狱卒已经开始用刀分开皮肤和肌肉。这种痛苦不亚于凌迟。那人的惨叫已经破了音，发出呼呼的气声，好像一只老旧的风箱。
室内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如同下雨。
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滴，血腥气，尿臊气充斥室内。
唐骏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抖动一下，他的声音平静如昔，“不错不错，郎中令果然博学多才。另外还有一种剥法。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 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由于水银比水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头顶“光溜溜”地爬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他说的兴味盎然，如数家珍。
那被剥皮的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剧痛，牙齿把嘴唇咬得血肉模糊。
而其余被绑在刑架上的人则看着狱卒手里的刀瑟瑟发抖。
不是不想移开目光，而是神魂都被眼前这一幕惊骇住了，竟然连目光都不敢移动。他们眼睁睁看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皮在刀锋上慢慢延展开来，如蝶翼。只是这张蝶翼是如此血腥，那上面甚至还沾着细碎的黄色的脂肪。
“郎中令，你知道皮剥下来后悔拿去做什么吗？”唐骏也不等言修川回答，就径自说道：“皮剥下来之后制成两面鼓，挂在衙门口，以昭炯戒。”
“难道大人衙门口的鼓，也是用人皮制成的么？”
唐骏笑了，“现在还不是，但从今日起，倒可以试一试。”他的目光缓缓在其他人面上滑过，“我倒要看看，那些贼子见到这人皮鼓，是否还能如此胆大包天。”
格格的响声越来越清晰。
是牙齿碰撞的声音。
“大……大人……”不知是哪个人先开的口。既能说出第一句话，那么第二句，第三句就很容易说出来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什么都说……”
要不是手脚还被绳索捆绑着，这些人恐怕会立刻跪倒在地上，对着唐骏不停磕头。
哪里有什么生死置之度外。之所以能这么大义凛然，是因为没有亲眼见过死亡的恐惧。兔死狐悲，感同身受，当你亲身体验到死亡的恐惧时，就会无比珍惜自己的生命。除此之外，信义，尊严，什么都可以抛弃。
“大人，皮剥好了。”狱卒双手捧着一张人皮，恭敬的道。
鲜血顺着人皮滴落，浓重的血腥气熏得其余人等差点没晕过去。
至于那被剥皮之人，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那只是一团还在蠕动抽搐的肉而已。
唐骏很满意，“手法不错，赏银三十两，自去领吧！”
那狱卒大喜过望。三十两银子，已经是他好几个月的俸禄了。他微微侧头，目光一一扫过其余刺客，“大人还有何吩咐，小人毕尽心竭力。”
在他眼中，那些人不是人，只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那些人噤若寒蝉，更是没命的叫喊起来，生怕慢了一步，会步上同伴的后尘。他们不怕死，但这样的死法太惨，太可怕。
“什么都说，嗯？”唐骏慢悠悠的道。
这些人早已被吓破了胆，“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那就写下来吧！”唐骏命人把他们解开，又让人拿来笔墨纸砚。
至于后面的事，已经不需要他费心了。
“郎中令，今天这场戏，看得可尽兴么？”
言修川点头，“大人手段高明，下官远远不如。”
唐骏笑道：“这算得了什么，三十六道刑罚你还没有见识过呢！”
此处气味唵赃，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唐骏嫌恶的看了那尸体一眼，便和言修川一道出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也有一人从后门走了出来。那人XXX，身边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
唐骏审案手段高明，从审案到定案仅仅用了一个时辰。当他拿到供状时日头还高高挂在天上。
冬天的阳光不刺眼，甚至还有点寒冷。
唐骏伸出手掌，对着太阳比了比，“这日头一点都不暖。”
“日头不暖，但大人的心是暖的。”言修川道：“现在万事俱备，只等大人将供状呈递上去了。”
唐骏哈哈大笑，眉间愁色一扫而光，“郎中令，我们先在就入宫？”
“好。”
今天虽然不是言修川当值，但他协助唐骏审理此案，自然要一起面圣的。
来到紫碧殿，刘心身为皇帝贴身太监，居然稀罕的站在门外，这不由得让言修川多看了两眼。
“大内官。”
唐骏和言修川一起对刘心拱手行礼。虽然他们的品级比刘心高出许多，但对这些阉人，交好总比交恶来得好。尤其对刘心，这个后宫宦官总领，除了几个不长脑子的人，大多朝官对他都是十分有礼。
刘心也是个识趣的，赶紧还礼。
“请公公为我等通传一声。”
刘心为难道：“此刻陛下正在和大鸿胪商议大事，恐怕还要多等一会儿。”
唐骏急了，今日已经是期限的最后一日，再等下去，万一陛下又有别的事情，他们这番功夫岂不是白费了么。“我等确实有急事，恳请公公通融一下。”
刘心苦笑，“唐大人，不是我不肯通融，实在是陛下抽不出空来。你们没看到连詹士台的大人都在这里等着么？”
唐骏顺着刘心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紫碧殿的旁边已经站了一群身着朝服的官员。不是詹士台的那群人又是谁？詹士台可说是皇帝的智囊，连他们都不能面见圣上，何况他们两个。
“唐大人稍安勿躁，等陛下忙完了，总会传召我们。”言修川安慰道：“再说现在只是辰时时，离陛下用晚膳的时辰还早呢！”
刚说到用膳，就听见朝鼓响了十二声，然后一队内侍从御膳厨的方向走了过来，人人手上都提着一个食盒。
“郎中令真是金字金言，一说到用膳就真到用膳的时间了。”唐骏不禁失笑，“好吧，我们来得也匆忙，干脆就在宫里用膳吧！”
虽然都是御膳厨做出来的饭菜，但跟赐宴相比就远远不如了。一品官员的饭食就比较好，粱肉一汤，粟米饭。还能坐在暖阁里用饭。
而其他官员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大多都是一肉一菜一米饭，只能坐在暖阁外面的游廊里用饭。
相同品级的官员要坐在一处，比如大梁有左右丞相，那么用饭之时，两位丞相要一起动箸。如果其中一人离开了，另外一人一定要等到他回来后才能继续用饭。
这条规定也不知道是哪个皇帝制定下来的，实在拉了不少怨气。言修川就曾听人说过这么一件事。几个二品官一起用饭，其中一个因为临时有事不得不去处理，而他走得太匆忙竟然忘了跟同伴言明。等忙完事情后他肚子太饿，干脆就吃了仆人从家里带来的饭食。结果等他回去一看，其余人还坐在那里等着他。经此一事，那人名声被嘲讽得一文不值，很快就被同僚排挤到外地去了。
言修川和唐骏虽然官职不同，但品级是一样的。今日又不是大朝会，进来面见圣上的人实在不多。人少是非少，当然也没闹出有人擅自离开这种囧事。
言修川和唐骏心中有事，几口就把饭扒完了。
抬眼看到刘心在门口跟人说话，立刻迎了上去。刚问了一句“大内官”，刘心就笑吟吟的道：“我正要找两位大人呢！陛下传召，要见两位大人。”
唐骏大喜，言修川倒一脸平和。
入了紫碧殿，皇帝已经换过了一身衣裳，虽然胸前还是五爪金龙绣纹，但质地看着轻盈多了。
“查到了？”
唐骏连忙把供状恭恭敬敬的呈递上去。
皇帝看得很认真，一刻钟后才把供状放下。“唐大人果然好手段，让这些刺客吐露得如此详尽。”他目光一转，落在了言修川身上，“郎中令果然好谋算，你说最后一天能结案，果然是最后一天结案。”
两人连说不敢。
“既然这样，就把那些人提来给朕见见。朕倒想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
还没等唐骏说话，刘心就快步走了进来，说圣周国的使者来访。
皇帝眉头微微一皱，“此时不是朝贺的时候，他来做什么。”
言修川听到圣周国三个字，眼眸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圣周国远离大梁，云毅已死，现在圣周国的皇帝是云琰煜，原来的邺城侯。这一点皇帝不知道，他可知道得清清楚楚。
云琰煜派使者来大梁做什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皇帝改了主意。“唐骏，那些犯人明日再提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