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刘辰的生母是林妃,林妃死后,被皇后收养。从小就是金尊玉贵的,虽然知道冷宫这么个所在,也从来没有来过。“听小全子说里面闹鬼,已经死过好几个人了。为了怕再生出事端,父皇就让道士做了法,再把门锁上。也许那道士还真有点法力,从此之后就没听说什么事了。”
苏落微微点头,忽然道:“你刚才说的那个容妃,我很感兴趣,你把她带过来,我和她说说话。”
刘辰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一个疯女人,就算你跟她说话,她也听不懂。”
苏落嗔道:“你管她听不听得懂呢!反正又不是你跟她说话。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就去找那狗皇帝了。”
“去去去。”刘辰最怕听到狗皇帝三个字,连忙小跑着去了。
容妃疯了,当然不认识面前这个穿金戴银,身着四爪蟒袍的人是大皇子。刘辰刚伸手拉她,她就尖叫连连,用长长的指甲去划刘辰的脸。刘辰虽然力气比她大,但一个女人若疯了,力气也是大得惊人的。一时被纠缠得不能脱身。
苏落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唇角一勾,闪身走到那小门边,拔出发簪,在门锁上捣弄一番。
只听咔擦一声,门锁内的机括松动了。
苏落微微一笑,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时候刘辰也拉着容妃过来了。他的衣衫被容妃扯得全是褶皱,手上也被划出了几道血痕。而容妃也讨不了好处,脸上明晃晃两个巴掌印,显然是刘辰气急败坏下打的。
苏落很看不起刘辰,“打女人,还是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疯女人,算什么男人。”
刘辰反唇相讥,“她打我,难道我还忍着。爷可不是这么好脾气的人。你只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怎么不看看我手上的猫爪印。”说着一把捋起袖子,上面赫然是纵横交错的血痕。
连苏落也看得心惊,暗道这容妃伤人的功力可不小。
咳嗽两声,“那真是辛苦你了。”
“你要和她说什么话,赶紧说吧!我估摸着她不会乖乖坐在这里听你说话。”刘辰好心的道。
苏落只是想支开刘辰,哪里是真心想和容妃说什么话呢!便装模作样问了一下容妃以前的事情,容妃已经疯了,颠来倒去就是“陛下喜欢我”“陛下很快就让我当皇后了”。到了后面甚至把苏落抛在一边,拉着刘辰跳起舞来。
容妃脏兮兮,刘辰哪里容得她近身。手忙脚乱的把她挥开,但容妃已经把刘辰认作了皇帝,刘辰挥开她,她又黏上去,甚至抱着刘辰要亲他的脸。
刘辰狼狈不堪,闪眼看到苏落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看好戏,不由得更气了,“你还不帮我把她拉开?”
苏落拎住容妃衣领,轻轻松松把她扯开。
刘辰拼尽力气都做不到的事,苏落只用一只手就做到了。刘辰一边整理衣领,一边气哼哼的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容妃见两人不理她,就拿着一朵花自顾自的唱起了歌。
她虽然唱得荒腔走板,但情真意切,充满了慈母之心。苏落不由得听得痴了。
刘辰推推她,“你还要做什么?”
苏落轻声道,“她唱得真好听。”
刘辰可没有她这份心肠,听了一阵,只觉得索然无趣,“你喜欢听小曲儿,我让宫娥们唱给你听。小全子昨日刚给我送来两个苏州姑娘,吴侬软语,听着就让人酥倒。”
“那怎么能比,这曲子应该是唱给她孩子听的。对了,她的孩子呢?”
“你问我?”刘辰觉得好笑,“她是父皇的妃子,她得宠时我才多大,我怎会知道她没有孩子。”刘辰想了想,“也许没有吧!如果有,父皇就算再不喜欢她,为了顾及孩子的颜面,也会让她留在皇宫里的。”
苏落摇头,“我不信。你听,那曲子里充满了柔情,若不是生养过孩子,怎能唱得出来?”
刘辰低声道:“就算她曾生养过,但在这皇宫里,夭折的孩子不计其数。”
苏落听着也是一阵唏嘘。
一阵风起,卷得满地落叶纷纷扬扬。不知是风儿穿过树枝发出的啸叫声,还是藏在哪里的野狗发出的嚎叫,这冷宫中莫名多了几分森森鬼气。
刘辰摸摸胳膊,“我们离开这里吧!”
苏落点一点头,忽然哎哟了一声,“我的簪子不见了。”
“簪子?”
“你看我头上,原来有一根碧玉簪子的。”苏落指指鬓边。
刘辰看去,果然乌油油的头发上空荡荡,没有一点首饰。
“一根簪子而已,我宫里多得是。等你回去随便挑。”刘辰对这些小物件向来不在意。他对女人一向大方,何况苏落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他乐得讨好苏落。
苏落却不听,只低头在地上找,“这簪子对我意义非凡,我一定要找回来。”
刘辰冷哼一声,酸溜溜的道:“这簪子是郎中令送的吧!”
苏落咦了一声,“你怎知道。”
“若不是他送的,你怎会如此在意。”刘辰一撇嘴,“我又不傻。不过嘛,他出手也太寒酸了,若是我,一定要送你千年美玉打造的簪子,上面还要缀上一颗夜明珠。百步之外也能照亮。”
苏落噗嗤一声,“那不就成了移动的灯笼了么,我才不要。”
刘辰奇了,“你这女人真奇怪,你知道这样的夜明珠多难找么,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多少女人想要我都没给。现在白白送给你,你倒说不要。”
“我若喜欢,哪怕一个铜板买来的我都视若珍宝。我若是不喜欢,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摆在我面前,我也示弱粪土。”苏落嗔道:“你到底帮不帮我找?”
这一声娇柔无比,又带着三分恼意,撩拨得刘辰心里痒痒的。
他哪里还有二话,连忙点头,“帮,帮。你是在哪里掉的?兴许是在御花园呢?”
苏落肯定道:“绝不是在御花园,我出园子时还把发簪正了正。一定是在此处掉的。”苏落一边说一边想,“我记得……我从那边过来,走到了这里……啊,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到那门边推了推,因为踩到一颗小石头踉跄了一下,兴许就掉到那里了。”说着就要走过去。
刘辰巴不得在讨好美人,现在既然知道了去处,哪里肯让苏落动手,抢先走了过去低头在地上查找。
苏落跟在他后面,悄悄把锁头抽走。
“没有啊!”刘辰瞪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处,但看来看去什么都没有发现。“你确信是掉在这儿的么?”
“当然确信了。”苏落忽然啊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刘辰听她声音中充满了惊骇,本能抬头望去。
忽然身子被一股大力推到,身不由己往后一撞。
只听砰的一声,原本应该牢牢锁上的门在这一撞之下竟然轻易被撞开了。
刘辰毫无防备,踉跄了几步坐倒在地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门又砰的一声合上了。门外传来扣锁的声音,然后苏落在那边笑吟吟的道:“你且在这里安心住上几日,等我办完了事情就来接你。”
刘辰连忙爬起来,扑到门边用力拍打,“你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苏落声音渐渐远去,“谁让你总想阻止我,烦得很。”
刘辰急得要命,拍门不顶用,干脆用脚去踢。
这门看着摇摇欲坠,但刘辰这么用力的踢打,却纹丝不动。
“开门,开门。”刘辰叫得声嘶力竭。
门外隐约传来疯女人的笑声,哭声,苏落的声音却再也听不见了。
门外两个侍卫正在闲聊,其中一个忽然停住了,侧头去听。
“怎么了?”
“你听,好像有人在叫。”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里面的女人要是哪天不叫,那才稀罕呢!”
“说得也是,喝酒,喝酒。这鬼天气,都开春了还这么冷。”
再说苏落,甩掉了刘辰之后简直一身轻松。既然知道了皇帝的去向,她反倒不急了。一路分花拂柳,悠悠闲闲的走着。她穿了一身宫女的服饰,虽然因为容色殊丽的缘故,难免有人多看两眼,但也无人上来盘问。
很快走到一处宫殿前面,抬头,芳华宫三字赫然在目。
“这就是芳华宫了。”苏落冷笑一声,“狗皇帝,敢动我的男人,我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的芳华宫中,众位宫娥正在忙忙碌碌。自从淳贵人诞下皇子,虽然皇帝赏赐不断,却再也没有来过。若皇帝一视同仁也就罢了,却三五不时的传来消息,今夜又宿在了明妃处,明日又宿在了X妃处。
淳贵人得宠时,芳华宫里的宫人,连走路都带着风。现在淳贵人虽然没有失宠,但按照这样的架势下去,离失宠也不远了。何况因为之前专宠的关系,太后并不待见淳贵人。要是再失去了皇帝的宠爱,芳华宫的下场怎样不言而喻。
所以当宫人们听大内官说今夜陛下会宿在芳华宫时,不由得大喜过万,整个宫里喜气洋洋,恨不得拿出十二万分的本事来,把本就金碧辉煌的芳华宫打理得如同天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