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皇帝将空碗轻轻放回桌面。
“陛下怎会在在此处?”因为刚刚醒来,言修川还带着一点鼻音,沙哑性感,让人心弦为之颤动。
“你重伤,朕如何能安睡。”皇帝看着言修川的唇,目光深沉。
房中只有一盏烛火,明灭之间,在言修川的脸上投下重重暗影。因病弱,他的肌肤苍白如雪,而那唇,却因方才一番吮吻,红得滴血。
皇帝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一句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
“臣无事,陛下该回宫了。”言修川靠在床头,白衣凌乱,衣襟坠坠,隐约露出一点锁骨。
性感而精致。
那浅浅的肩窝,不知能否盛入半盏茶。
“陛下在想什么?”言修川见皇帝盯着桌上的空碗,面色古怪,不由得问了一句。
皇帝轻笑了一下,“三郎想知道?”
言修川心中警铃大作,直觉皇帝一定不会说什么好话。“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他看向门外,“大内官呢?”
房中只有他和皇帝两人,这让他觉得很不安全。
“你找他?”皇帝将手放在被褥上,身子前倾。
言修川微微后退,后脑勺磕在床柱上。
皇帝盯着他的眼睛,“三郎在怕什么?”
言修川眼眸一眯,推开皇帝,“陛下该回去了。”
皇帝握住他的手,拇指擦过他的脉搏。
除非极其信赖之人,否则学武之人是不会将自己的命脉交付给对方。倘若言修川是一只猫,此时全身的毛已经炸了起来。
他想抽出手,皇帝却握得很紧。
“别想赶朕走。”皇帝沉声道:“朕今晚就宿在这里。”
“你!”言修川怒道:“这是我的房间,你到别处去。”他已经气得连尊称都不用了。
皇帝大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别说这房间,就连你,都是朕的。”
言修川怒极反笑,“好,那我走。”
他说着,当真撑起手臂起了身。只是起身之势似乎太猛,又是一阵晕眩。他右腿一软,控制不住摔了下去。
皇帝冷眼旁观,他知言修川身体虚弱,但他想看看言修川能坚持到何种地步。
眼看言修川摔了下来,叹息一声,还是抱住了他。
“放开。”言修川盯着腰上的手,“你想留,我就把房间给你。”
“朕要这房间做什么,朕要的是人。”皇帝手上用力,竟然把言修川抱了起来。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光看腰就能区分出来。
言修川的腰并不粗,却也不若女子柔软唯盈盈一握。薄布之下的腰,热度隐隐灼烧掌心。
“放……”
言修川被他丢回了床上,床铺柔软,发出的响声虽大,并不疼痛。
皇帝手掌撑在床上,如同即将捕猎的兽。
两人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一个是兴奋。
一个是紧张。
“刘泽,别逼我。”言修川五指微勾,目光狠戾。
“你想杀朕?”皇帝扯开衣襟,露出赤裸的胸膛,“朕的命是你救的,你要杀,就冲这里来。”他拉过言修川的手,“记住,别手软。”
冰冷的指尖碰到灼热的肌肤,言修川宛如被烫到一样轻轻一缩。
皇帝却不许,他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在上面留下一圈青紫。
“为什么不动手?”他盯着言修川的眼睛,步步紧逼,“难道你不想为苏落报仇了?”
苏落是言修川心头最深的一道疤痕,以为已经痊愈,皇帝轻轻的一句话,便能让它鲜血淋漓。
“刘泽。”言修川咬牙切齿,这两个字宛若从牙缝中挤出。
“下不了手?”皇帝将言修川压在床上。居高临下,半张脸隐在黑暗中。
“刘泽,别逼我。”言修川手腕扭动,但皇帝扣得很紧。肌肤摩擦,激起阵阵刺痛。
皇帝轻笑一声,“别后悔。”他慢慢俯下身去。
言修川一掌打在他胸口,皇帝瞪大眼睛,定定看着胸前那没有收回的手掌。
“你果然动手了。”他咳嗽两声,慢慢靠在床头。“可惜下手还是不够狠。你这一掌完全能取了我的命。”
言修川胸脯急剧起伏,两人对峙,谁都不愿移开目光。
忽然言修川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他倒了下去,双手扣住床沿,不停喘息。
皇帝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的吐血,面色阴沉。
言修川气息微弱,目光散乱。
忽然身子被人揽了过去,熟悉的龙涎香。
“你……”他的嘴角流出鲜血,冶艳凄绝。
冷傲的言修川让他想折断双翼,病弱的言修川让他想肆意凌虐。
他擦过言修川的嘴角,将指上鲜血一一舔去。
言修川瞳孔紧缩,“你想干什么?”
“你这么聪明,怎会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他轻轻将言修川放在床上,慢条斯理的抽出他的腰带,缠上他的双手。
他的动作是那么温柔,温柔得让言修川毛骨悚然。
“你要是敢这么做……”言修川咽下已到嘴边的话,威胁是无法让刘泽退却的。他眼眸低垂,“我若没丢掉半身内力,你奈何不了我。”
刘泽动作一顿,“你后悔了?”
“之前没有。”言修川眼眸一转,直射皇帝。
“那就是现在后悔了。”皇帝溢出叹息,伸手抚摸言修川的脸。
言修川偏头,避了过去。“你要做就快点做。”他双目紧闭,嘴角不停流出鲜血。
皇帝知道今夜的言修川是没办法拒绝他的,他就像一只折了翼的鹰,拔了牙的老虎。无论他要对他做什么,他都没办法反抗。
但是他下不了手。
就像言修川说的,他的半身内力,尽数给了他。
所以他解开了言修川手上的腰带。
言修川用手肘撑起身体,警惕的看着皇帝。
皇帝衣襟上沾着血,他却看都不看一眼。
“你要去哪里?”言修川目光追随着皇帝,看着他往门口走去。
“回宫。”皇帝脚步一顿,“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言修川沉默不语。
皇帝等了一阵,身后除了烛火的哔啵声,再没有别的声响。他很想回头看看此时言修川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他忍住了。
“陛下?”刘心守在门口。
“备下车仗,回宫。”皇帝抬头,头顶一弯新月,惨淡凄冷。“言修川,你永远知道怎么让朕心软。”
“三郎,三郎你怎样了?”皇帝一走,黄炳泉立刻就冲了进来。
言修川扶在床头,气息奄奄。床上都是血,身上都是血,满目的红,让黄炳泉的手止不住颤抖。
“我去叫御医。”他哭得不行。
“别……别去。”言修川虚弱的拉住他,皇帝尚未走远,他不想节外生枝。“我这是内伤,过会儿就好了。”他盘腿坐下,“把门关上,谁来都不许进。”
黄炳泉点头,他知道轻重。
守在门口寸步不离,果然谁都不让进。
天色将明,言修川在房中叫唤他的名字。
“三郎,你好些了么?”黄炳泉双手没地方放,既想扶他又怕碰伤了他。
言修川的面色比之前好多了,隐隐现出血色。
他轻轻点头,“给我沐浴更衣。”
一番梳洗后,除了面色苍白一点,依旧是那个冠绝京华的如玉公子。
“三郎,该吃药了。”御医命人将药送来。
言修川瞟了一眼,他忽然忆起梦中那柔软的双唇。或许……不是梦。
眉头皱了起来,“不吃。”
“不吃药怎么会好。”黄炳泉不知他心中所想,以为只是闹脾气。把药碗往前送了送,“三郎,别闹了,快吃了吧!”
是啊!身子不好,怎能对抗皇帝。
言修川只要想到方才的逼迫,心头就是一阵厌恶。
他夺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言修川最怕苦,所以黄炳泉早早准备好了蜜饯。谁知道言修川居然看都不看一眼,抬脚就走。
黄炳泉愣了一下,赶紧追上,“三郎,你要去哪里?”
言修川自然要去看蓝清婉。
他真是笨,居然忘了皇帝对婉儿的敌意。若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若不是体内气息紊乱,此时已经施展起轻功了。
“婉儿。”他推开房门就往里闯。
“三郎?”明佳手中的帕子被惊得掉在了地上,“你怎会来……”她见黄炳泉紧随而至,便把炮火对准了他,“三郎也还病着,你是怎么伺候的?”
黄炳泉苦着脸道:“三郎要做的事,谁能拦着。”
言修川走到床前,痴痴看着蓝清婉,“婉儿怎样了?”
“姑娘没什么大事。就是吸入浓烟太多,一时醒不过来。”明佳柔声道,端了张绣墩给言修川坐下,“三郎别太忧心,您若倒下了,谁来给姑娘做主呢?”
“做主……”言修川眸中精光一闪,薄唇一勾,“说得好,我若也倒下,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了。”他看向门外,“龙靖云呢?”
“三郎忘了?你一掌把靖云打成重伤,此时他还在床上躺着呢!”明佳心仪龙靖云,对言修川不无怨愤。
言修川敛眸,“是我对不住他。”他将蓝清婉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好好照顾婉儿,她若醒了,立刻来告诉我。”
他还要去见一个人,龙靖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