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从热闹到冷清,从冷清到死寂,我坐在车上也有点忐忑起来,这大半夜荒郊野地的,杀人分尸是个好去处,逛街看生意有点牵强。
“这得多变态才能想到这地方,都精神病院集体逃跑的吧。”李柏心里的不满和惧意已经积攒成了愠怒。
白临夜和封珩带着我们从车上下来,再往前没有路,车子开不过去,只能自己下来走。
四周一片漆黑,只能从很远的山下看到一点灯火,幽幽暗暗,跟鬼火似的,看的我脊背一股股凉意往上蹿。
“鬼市不在这种地方怎么能叫鬼市,有没点常识。”白临夜有点受不了李柏的絮絮叨叨,抬手做了个要揍他的架势。
白临夜的身手我见识过,他在古城救我那一次,我看的很真切。
李柏缩了缩脖子,紧紧抿着唇,一双眼睛委屈的看着我,我心说这么看我有什么用,我又打不过他,我也是待宰的羔羊。
我们打着手电一路往深山里走,邙山上很多地方都没有住人,因为那些地方不是墓地就是墓地,根本也不适合给活人住。
白临夜领着我们一直走到一处很荒凉的山坳里,这才收起手电,也让我们把手电都关了,然后蹲在地上朝远处看,也不知道在看啥。
约莫五分钟过去了,他站起身说往前走一百米,然后站着不要动。
我们仨一前一后走到他说的地方站好,站了约莫一两分钟,没一点动静,白临夜还蹲在刚才的位置看我们。
我心里觉得纳闷,想张嘴问问他到底干吗,嘴都还没张开,脚下突然一空,瞬间到嘴边的问题就变成了卧槽。
掉下去的瞬间我余光瞄到了封珩,他像是早就知道,整个人平衡度很好,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往下跳,而我们是往下掉。
李柏的惊叫一路响彻九霄,突然又戛然而止,接着我猛地摔在地上,但这地却是软的,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只是脑子被震得有点懵。
我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四周围有微弱的灯光,定睛一看,竟然是古式琉璃灯,看样子还是造价不菲那种。
“我们到鬼市大门了,你们俩千万别乱说话,这里不比外面安全多少。”白临夜站起身往外看了几眼,低声叮嘱我和李柏。
封珩和他对视一眼一点头,两人并排往前走,我和李柏赶紧跟上。
他捂着脑袋一脸懵逼,似乎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没明白过来。
我也不太明白,鬼市就鬼市呗,搞的神神秘秘也无可厚非,可干什么人非得从天而降,这玩法要是遇上个老头老太太,还不得摔出个好歹来。
此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能从这里进来的人,一般入鬼市只用出示牌子,不用等待,也不用接受层层盘查。
而且我爷爷年轻时候来的那次,就是从这里进的。
穿过长长的通道,两侧雕花围栏外竟还有植物簇拥,让我惊讶不已。
“地下还能这么摆置,回头要不咱也学学。”李柏小声跟我说,我也小声回他,“等你死后,只要有地方,你就是再修出个秦皇墓我都不管。”
他被噎了一下,默默收回目光,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往前走。
我仔细观察着四周,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珍贵异常,在没有日光的前提下,能种的这般好,肯定有高手培育。
通道尽头有一扇镂空木门,上面雕花手法精湛,倒不是我懂这些东西,而是有些好东西,一眼看去你就知道它不同寻常。
推门进去,眼前不是我想象中的亭台楼阁,而是一个三米多宽的大道,两侧都是整整齐齐的平房,右侧墙壁上都挂着一只白纸糊的灯笼,此时正散发出微弱的亮光,看起来分外阴森可怖。
“这里的建筑分两层,外面散商铺面及灵台,内里是宝楼,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宝楼,得穿过整个外侧建筑,经过灵台后的奈何桥,才能往宝楼去。”
白临夜的声音压得很低,尽管周围我没看到一个人,他和封珩也好像在提防着什么,弄的我和李柏也一阵紧张不安。
封珩让我们走在他们边上,两人一个带一个往前走,我问他这里怎么这么安静,他低声说道,“鬼道上一般不会有人走,这个时间所有人应该在灵台,能在这里的,除了我们这种不速之客,就只有鬼市的护卫。”
他话音才落,走在后头的白临夜突然低声骂了句,我刚想转头去看,就被封珩一把拽住拉进了一侧平房内。
店铺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隐约听到李柏的喘息声和我自己的心跳声。
我们四个明明在一处,但感觉上却只有我们两人,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心里难免有点慌张。
正想着,鬼道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十分整齐,像是阅兵时听到的那种整齐,我甚至开始怀疑鬼市有一支自己的小军队。
脚步声慢慢朝我们靠近,不一会儿两队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从我们面前的鬼道上经过,我下意识看向这些人的脚,还有影子,猛地浑身一个激灵,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们都没有影子,所有人都没有,人是不可能没有影子的,我使劲咽着口水,脚不自觉的朝后动了动,忽然碰到了个东西,软乎乎的,还有点温度。
我整个人突然就僵在了原地,李柏在我旁边,封珩和白临夜在前面,那后面是什么东西?
“呵!”脚边的东西忽然动了动,一下子钳住了我的脚踝,吓得我一蹦三尺高,嘴里也控制不住惊呼一声。
瞬间封珩的手就捂在了我的嘴上,但他再快,也快不过这个意外。
“谁!”
窗外猛地一声低喝,整齐的脚步声瞬间停下,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糟了,前有狼后有虎,这下完蛋了。
谁知道这时候身后那东西忽然拽了拽我,吓得我不住要抽回自己的手,那东西就张口说话了,“动个球,赶紧跟俺来,真是一群麻烦人。”
卧槽,人啊?!
封珩毫不犹豫跟着那人往里走,我们一行四人在黑灯瞎火的店里穿梭,也不知道走了多深,突然看到一个亮着灯光的地方,“你们先进去躲躲,这帮孙子忒难缠,一时半会儿的,恐怕走不了,我这破店咋三天两头倒霉。”那人唉声叹气的走了出去,竟是不打算再管我们。
“这哥们为啥帮我们?”李柏说着朝亮着灯光的屋子看了眼,说里面好像有个人坐着,不知道是男是女。
封珩第一个走了过去,我们仨紧随其后。
推开房门果然见有个人坐在里面,那人听见动静扭头一看,我去,还是个熟人。
“王律?!”
我惊讶的看着他,自从罗布泊一别之后,这人就消失了,我原以为他那伤没个一年半载养不好,没想到在这遇上了。
王律的眼神还是十分凶狠,只是这会儿看着有些无精打采,他看了我们一眼,重新转过头去,“你们也是到鬼市来换东西?”
我们几个进了屋子,听王律这么一说,封珩和白临夜对视一眼,我和李柏则一头雾水,来鬼市换东西?换什么东西?
“你也来换东西?”白临夜是个狡猾的,在我们完全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已经转着眼珠反问了回去。
果然王律就傻乎乎的说了,“我是来看看,那东西我换不了,比我的命更值钱。”
一瞬间我看到白临夜的眉高高挑了起来,但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在我心里人命大于天,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比人命值钱。
“我们也是来看看,鬼市难得空巷,这东西可不简单。”白临夜继续说,绕来绕去把我都给绕的差点问出口那是啥东西。
“自然,这么多年都是为了那东西,能简单吗。”
王律此话一出,我脑子里立刻想到了几样东西,九鼎、竹简和双鱼玉佩,但我无法确定到底是这三件中的哪一件。
白临夜问到这里就不再往下问了,而是走到门边朝外看,外面黑漆漆的,也不晓得他能看出点啥来。
“这店的主人你认识?”他目光没从外面转回来,背对着王律问。
王律摇摇头,“不认识,我进来就被带到这里,等王先生出来,我会立刻离开。”
“这里是王家的地方?”我浑身一抖,警惕的朝四周看,我这一路都被王家算计,对他们这种如跗骨之蛆的毒蛇,我实在不敢松懈。
“不是,这家店的主人是个爱财如命的人,只要给钱,就是杀人犯他都敢收留。”
白临夜呵呵笑了两声,“杀人犯可不敢到鬼市撒野,万一遇见个高人,那不全玩儿完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懒洋洋的,都恨不得不抬脚往前走,除了刚才那人外,没别人了。
很快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蓬头垢面的男人,他一抬眼扫了我们一圈,突然两眼放光快步凑到白临夜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