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荷吓得一哆嗦,抱紧了手里的小毛团,战战兢兢的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因着周围人的虎视眈眈,腿脚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肃王低头看了他一眼,抬脚踢踢他小腿:“抬起头来。”
有荷不敢违抗,只好抬起脸来看他,胆战心惊之下,眼里几乎要流出眼泪来,云崇心里怔了怔,莫名觉得一软,匆忙移开眼睛,再开口时,声音却仍旧十分冷漠。
“你说的逃奴可是他?”
三管家目瞪口呆,迟疑的应了一声,他有些弄不明白肃王的态度,但是眼瞅着主子的宠物被有荷抱在怀里,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匆忙道:“这奴才不禁偷奸耍滑,还对王爷不敬,意图谋害王爷,被大管家擒下之后,收押看管,本应等待殿下亲自处置,却未曾想到,这贱奴为逃避惩罚,竟然试图逃跑,此乃大罪,理应从重处置,以儆效尤!”
不等云崇说话,采苓便怒道:“不过是你一面之词!”
云崇看了她一眼,采苓脖子一缩,没敢再说话,三管家心下稍定。
肃王扫了一眼这院子里明火执仗的下人,摆摆手:“散了吧。”
二管家连忙将众人驱散,又命人端了热茶来,云崇在上首坐下,看了看跪在角落里的有荷,对方那张脸灯光下越发白皙无暇,看着倒比他那屁股更加顺眼。只是形容瑟缩,实在有些衬不起那和林逸十分相似的脸来。
“说说吧。”
他端坐在椅子上,即便一日奔波,他脸上却不见丝毫疲色,此时一言一行,仍旧带着慑人的威势,有荷偷偷抬眼看了看他,便立刻低下了头,缩了缩肩膀,他怀里的如尘倒是探出头来,哇哇叫了两声。
采苓侧头看了过来,见到那小毛球眼睛一亮,脸色瞬间放松了许多。
大管家将闲杂人等遣下去,将午膳时候的事说了一遍,云崇听到那猪头还流着血的时候,便目光严厉的看向了有荷,有荷浑身一抖,连连磕头:“不关奴才的事,不关奴才的事……”
他只会来回说这一句话,身体摇摇晃晃,像是随时会倒下去一眼,额头上的红肿十分明显,几乎有些刺眼,像是要流血了一样。
云崇沉了沉脸,冷声道:“够了!”
有荷又是一抖,整个人伏在地上,不敢动弹,那小毛球却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踩在他头上耀武扬威。
三管家趁机道:“此事实在是大逆不道!必当重罚!”
“哦?”云崇敲了敲桌案,转头去看大管家,“成大可在?此事该如何处置?”
大管家正要遣人去找成大,三管家便上前一步:“奴才先前见过成管事,他说单凭此事便要鞭打一百,何况还有逃奴之罪,两罪并罚,理应鞭打致死!”
有荷抬起头来,满脸惊恐,毛球在他身上滑了下去,愤怒的咬住了他的衣袖,他却浑然不觉,一张俊秀至极的脸庞毫无血色,身体晃了晃,像是要一头栽倒在地上。
采苓急的要往前走,采薇一把拉住她,上前一步道:“爷,奴婢有话要说。”
云崇:“讲。”
采薇对着三管家微微一笑:“三管家怕是有所不知,这谋害诅咒一事,另有凶手,这奴才,不过是代人受过。”
三管家心中一凛,采薇已然伸出两只白嫩的手掌,轻轻击打了两下,不多时便有两个健壮的仆妇,将厨房的徐管事五花大绑带了过来。
徐管事被封住了嘴,两旁脸颊肿胀起来,还能看见清晰的巴掌印,臀上都是血,一见肃王便拼命磕头求饶,显见是被采薇教训过了,并不敢再说谎话。
三管家心里惴惴不安起来,然而一想,也知道对方并不敢将自己出卖,否则才是真的死路一条,他按捺下心中惊骇与失望,面露疑惑道:“这是怎么了?徐管事是王府的老人了,难不成还能与她有关?”
采苓到底憋不住,冷笑道:“有没有关系,你不是最清楚吗?”
三管家面色一变,当即跪在地上磕头:“王爷明鉴,奴才虽然命贱,也不能让他人这样污蔑!若是采苓姑娘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奴才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也不敢担这罪名!”
“你……!”
采苓被他气得手发抖,被采蘩采芣死死拉住,采薇斥了她一句,笑道:“三管家何必与采苓计较,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多担待。”
肃王一直冷眼旁观,此时见三管家被堵住说不出话来,才闲闲的抬了抬下巴:“那就让她说说吧。”
采薇抬了抬下巴,压着人的健壮仆妇便解开了封着那徐管事嘴的布带子,徐管事伏在地上碰碰又磕了几个头:“奴婢一时糊涂,求王爷饶过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采苓冷冷道:“那来的废话。”
徐管事身体一僵,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三管家,她自以为做的隐蔽,然而这屋里除了有荷,都看的清清楚楚,三管家面色铁青,为自保,只得跳起来训斥道:“你都做了什么还不老实交代!若是知无不言,坦白从宽,王爷自然不会为难你,若是你敢胡乱攀扯,信口雌黄,就是我也不会轻饶你!”
采苓冷冷的哼了一声,正要开口讽刺,被采蘩拉了一把,对方戳了她额头一下,低声道:“你给我老实些吧!”
采苓悻悻的闭了嘴,鼓着脸等着三管家与那徐管事。
这老匹夫,莫不是以为别人听不出来他话中有话,竟然敢当着主子的面威胁人,真是越发能耐了,她早晚要找个错处,狠狠惩治他一番。
采苓心里思绪翻飞,那徐管事已然被三管家那番话镇住了,忙不迭哭喊道:“奴婢对王爷忠心耿耿,从不敢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那猪头确实和奴婢无关,乃是外面的人孝敬进来的,奴婢如何感受,当时吓坏了,正要退出去,那奴才便来了,奴婢一时忙乱便忘了,哪里想到他竟然错提到了这里,都是奴婢管家不严的罪过,可奴婢绝对没有别的心思,求王爷明鉴,求王爷明鉴呐!”
云崇看了她一眼,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又落在了有荷身上,明明这女人现在这幅样子十分可怜,他心里却总觉得有荷那样不声不响缩在角落里发抖的样子,更合他的心意,让他都有些舍不得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