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夫人争
韩咏明2018-05-13 20:323,186

  夜幕正降临,二夫人院落里的窗灯已亮起,天上虽阴雾遮星,堂室的窗灯却明亮如星。

  此时的二夫人,正和役女窗棂在灯下做虎头鞋和猫头鞋,虎头鞋是为魏相的儿子做的,猫头鞋是给魏颗女儿和三夫人的环儿做的,她做鞋之余,还兼顾着教一旁的女儿读书练字。

  厨房的役娘已做齐了晚餐,只等儿子魏绛回来。

  二夫人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名叫魏绛,今年十四岁,女儿名叫魏銮,今年十一岁。这位二夫人,虽为偏室,心里却亮堂的很,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该如何生存,更知道为自己和一双儿女打算未来。

  对于二夫人来说,魏颗现在是家中长子,又儒雅谦恭,受人尊重,将来定是他父亲的继承人,所以,他平时对魏颗夫妻及他们的一双儿女,极为尊敬。但她也不得罪三夫人,给魏相的儿子做衣物时,也不忘三夫人的环儿,她从不制造矛盾,也不参与府里的任何矛盾,只一心教养一双儿女。

  她儿女双全,很是知足,丈夫魏锜有了新人,对她淡漠,她也从不幽怨,因为她知道,一双儿女才是她的未来。

  此时此刻,二夫人望了望阴湿的窗外,担心的说:

  “这绛儿真该管束了。”

  “夫人莫担心,绛公子是跟颉公子一起出去的。”役女窗棂说。

  话音没落,魏绛便哭丧着脸从外面回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给二夫人揖了礼,便出来侍站在外室门口,一声不吭。

  二夫人本来想等儿子回来,说教他一番,见他这般沮丧,也不说教了,忙从内室追了出来,心疼的问道:“怎么了绛儿,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嗯……没有。”

  “别瞒娘了,到底遇到了何事,如此沮丧?”

  “也没什么了,也就是……今天下午,我和魏降去后园练箭,魏执事说,最近不准去后园,可我和魏绛已备好了箭弩,正在兴致上,无奈之下,这才骑马到郊外练箭,谁知刚才回府,正好在府门口外遇到了下朝的父亲,他劈头盖脸就训斥我,说我白天骑马游四方,晚上回家补裤裆,不干一点正事;还说我这个做叔叔的就会带着魏降瞎胡玩。可去郊外练箭,明明就是魏降的主意,再说了,魏降比我还大两个月……”

  没等儿子发完牢骚,二夫人便笑了起来,说道:

  “怎么?你父亲不管你谁管你,萝卜不大总在陂上长着呢,你做叔叔的就该有个做叔叔的模样;再说了,你父亲为败仗的事正烦着呢,他素有长胜将军……”

  二夫人说着,将儿子扯进内室。

  “其实……娘亲,不仅仅是败仗的事……”魏颉打断母亲的话想说什么,看到役女窗棂和在一旁练字的妹妹又止住了。

  二夫人见状,忙支使窗棂说:

  “窗棂,你把新做好的披风给颉儿娘送去,就说我给绛儿做的时候顺便也给她家的魏颉也做了一件。”

  “是,夫人。”

  “哦慢,把銮儿也带着。听到没有銮儿,先别练字了,快跟窗棂姐姐到你大嫂家去送披风。”

  二夫人见窗棂和女儿出去,又在后面补了一句:

  “快去快回,别耽误用晚餐。”

  说罢,这才又低声问儿子:“绛儿,为娘问你,不仅仅是败仗的事,那还是什么事?”

  “父亲的左臂受伤了。”

  “这个为娘知道,全府也皆知。”

  “听颉儿说,这次晋国出兵救郑,可到了郑国之后,郑国已经和楚国讲和了,统帅就下令班师回国,可有些人不听统帅的命令,违背军规,擅自率军进攻楚营,家父也随在违背军规的人后面冲向楚营,如果大王追究责任,家父也不能幸免。”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父亲此番归来,没有露过笑颜呢。唉!你的父亲呀!在战场上老怕落在别人后边……”

  “娘亲,作为戎武之人,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有错吗?”

  “那要看是什么时候了,没有统帅的命令,你再冲锋陷阵,哪怕为国捐躯了也是错。”

  “娘亲说的是,唉!但愿大王网开一面。”

  “大王不是很器重你父亲的吗?”

  “大王也是人,人是有喜怒情绪的,情绪好的时候,和情绪坏的时候,对事情的判处也是有很大差异的,邲之战伤亡了那么将士不说,关健是有损诸侯霸主的尊位。”

  “我儿说的极对,大王尚如此,你父亲也是这样,最近不要惹你父亲生气,没有什么事情也少在他面前出现。我也得吩咐銮儿,别你父亲一回来就去缠绕他。”

  母子正说私话,厨娘在门外请示道:

  “夫人,绛公子已归来,是否设几摆餐?”

  “待窗棂和銮儿回来吧。”

  二夫人见儿子脸上已没有了沮丧,这才指出他晚归的错,儿子也意识到了晚归不妥,却不再辩解是颉儿的注意,而是连连点头,向母亲承认错误。

  这时,窗棂和銮儿也回来了,还带回了魏颗妻子送的美食。

  二夫人脸上绽露着满足的笑颜,开始吩咐厨娘设几摆餐。

  二夫人院里其乐融融,祥和一片,三夫人的院里却比天气还阴沉。因为三夫人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了,老爷这次从战场上回来,不但没到过她的院子,每次看到她就像没看见的一样,她的心里就跟荡秋千一样悠悠荡荡的没个着落。她知道老爷是最疼环儿的,昨天傍晚就把环儿喊到跟前吩咐说:

  “环儿,你父亲从朝中执事回来了,环儿快去喊他过来呀!就说环儿想父亲了。”

  “哦。”听话的环儿立即跑了出去,没停多大一会,她就腾腾地跑了回来,兴奋地说,“娘亲,父亲抱着我亲了好一会。”

  “还有呢,环儿没有说想父亲,没说让父亲来娘这院里?”

  “说了,父亲说我什么时候想他就去书院找他。”

  三夫人一听,火腾地一下上来了,她气恼地搡了环儿几把,说道:

  “你父亲臂伤未愈,还抱环儿,他最疼环儿了,他若不来,你就不会哭闹吗,就不会怄他,就不会说你晚上想听他讲打仗的故事……”

  环儿见母亲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哇哇”大哭。

  “好了好了,环儿不哭。”干厨娘忙哄环儿出去了。

  三夫人不甘心,又把役女银罐叫到跟前,耳语了好一会。

  银罐听了连连点头。

  所以,今天傍晚,魏锜下朝刚进府,在府门口里面转悠多时的银罐就迎上去,老远便施礼,喊到:

  “老爷!”

  “哦银罐……有事?”

  “我家夫人亲手熬了山药粥让老爷过去喝,麻郎医说山药粥健胃养脾。”

  “哦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环儿娘,我要去的时候自会去,不用如此费心,最近事务繁多,抽不出身过去。”

  “银罐尊命,老爷。”

  银罐无奈,只得尾随在魏锜身后回后院,当穿过院场时,她见魏锜没有去书院,而是直接去了魏夫人的院落,回去之后,她将魏锜的原话说给三夫人,然后又悄悄说道:

  “老爷直接去了夫人院落。”

  三夫人一听,不屑地“哼”了一声说:

  “哼,老爷他爱来不来。”

  三夫人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想:老爷每次都原凉了我,这次怎么了?都这么长时间了还在生我的气?我虽说一时冲动在夫人的药里下了毒,不是也没有将她毒死她吗……

  不行,靠别人是不行的,我亲自去见老爷,看他怎么搪塞我。三夫人想到这里,气哼哼地去了魏夫人的院落,一脚跨进魏夫人的堂室,只见魏相也在,魏锜正与魏相攀谈着什么,魏颗的儿子魏颉也在,魏夫人则在一旁给苦霜吩咐着什么。

  一屋人见三夫人冷不丁地撞进来,皆一起吃惊地望着她。

  三夫人顿觉没趣,一时,竟想不起自己来这里做啥了。

  魏锜见三夫人尴尬,忙替她解围:

  “是不是环儿又想父亲了?”

  “哦!正是正是!”三夫人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连连点头说,“环儿想父亲了,正哭着闹着喊父亲呢。”

  “环儿五岁了,也经常一个人跑来玩耍,她想父亲了,自会来寻父亲,还用你这个做娘的来寻?”魏夫人见三夫人到她屋室里寻魏锜,气不打一处来。

  “这……”

  三夫人犹如被人揭穿了谎言一样,脸腾地红了,她见魏夫人正居高临下地冲她冷笑,有点无地自容,想像以前那样,愤怒地发泄一通,见魏相正虎视眈眈地瞪着她,一下子心虚了,毕竟她做过对不起魏夫人的事情。于是,就不声不响的,很没趣的,红着脸出去了。

  三夫人刚到室外,便听到魏锜的指责声:

  “夫人刚才那番话,像一家之尊的做派吗。”

  “不是老爷偏宠她,她哪敢在老身药里下毒。”

继续阅读:第24章:这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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