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新的元年又复始,解袆在魏府里度韶华,虽然不悦的事情时常发生,但都不影响她内心深处的幸福。
解袆在魏府生活的第三年春天,潞国后宫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潞国王后是景公的同母姐姐,那潞国后宫发生的不愉快事情,便与景公有关系了。
那潞国后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呢?
原来,潞国的相国名叫酆舒,是位有才无德的大臣,他勾结宦官,独揽朝政,剔除异己,为了防止朝中大臣单独向潞王揭发自己瞒上欺下的罪行,退朝时从不允许朝中大臣单独留下来向潞王上奏。
酆舒的女儿是潞王的妃子,与他父亲一个德性,有貌无德,不贤不良,用色相迷惑潞王,独霸后宫,不准除她以外的任何妃子接近潞王。
一时,父女专朝,潞国成了酆舒的天下;潞王见奏章稀少,进谏几乎绝迹,以为自己的国家进入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对酆舒也是无比的赞赏和感激。从此,他自己巴不得去偷得日日闲,就不再顾理朝政,而是天天沉迷于酒色声乐之中。
王后心急火燎,多次想去劝谏潞王,可她这位王后却无法见到潞王,因为潞王天天歇宿于酆舒女儿的宫室。没办法,王后只得让贴宫中侍卫乔装改扮,溜出宫去给晋国的哥哥送信,让哥哥通过强硬的外交手段制止酆舒,劝醒潞王。
那侍卫临离宫时,王后一再嘱咐他:
“到了晋国,先拜见她的太后母亲,让太后再带你去见我哥哥……”
谁知那乔装的侍卫刚出宫门就被酆舒的人识破,而被拦了回去。
王后没办法,只得带着自己的宫女宦官闯到酆舒女儿的寝宫,心平气和的劝谏正在饮酒作乐的潞王说:
“大王,您醒醒吧!再这样骄奢淫逸,不理朝政,潞国灭亡就近在咫日了;现在,我们潞国被他们父女俩揽霸着,酆舒在朝野剔除异己,残害忠良,背着大王私自挑起黎国战事,这个狐妖又在后宫迷惑大王,致使大王荒废朝政,沉迷于酒色,若不是有我哥哥在一旁罩着,怕是潞国早已被强国给瓜分了……”
听了王后的话,潞王若有所思,似有醒悟。
酆舒的女儿见状,立即惊恐,她怕父亲失势,更怕自己成了秋后的捐扇,孤宿冷夜。于是,大骂王后:
“别处处都拿你的哥哥压制大王,说什么你的哥哥罩着大王,我们的大王难道说没有自己的主见吗?他心里最清楚谁在为他分忧解难,是我父亲,没有我父亲,大王能有一日清闲吗?整天都在为一些奏章、谏言忙得焦头烂额,寝食不安,那个时候,你哥哥咋不来帮大王……”
听了酆舒女儿的话,潞王也觉得很有理,又不住的连连点头。
王后本不想与酆舒的女儿计较什么,见她当着自己的面还在左右潞王的思想,强忍住气愤说:
“哼嗯!哪个与你说话,本宫是来劝大王的。”
“劝大王?来我的宫室里劝谏大王?哼嗯!当着我的面挑拨离间大王与我家父的关系,你真是欺人太甚……”
“本宫是有话说到明处,这叫做光明磊落,不像有些父女,狼狈为奸,就拿七年前来说吧!我的王儿身患急症,深夜召祖训进宫医治。祖训妙手回春,医到病除,与我的王儿刺血之后,王儿好如常人,谁知喝过药之后竟命赴黄泉,当时本宫就怀疑是你父女俩所为,可你们父女俩却一口咬定是祖训在药里下毒所致……”
王后说不下去了,哽咽着对潞王说:
“大王,咱的王儿死得好屈呀!可当时不问青红皂白,没有慎查,那酆舒就……呜呼!本宫认为祖良医是被冤枉的……”
潞王面有悲伤,叹了口气说:
“王后不要再提那些陈年旧事了!”
“大王说得是!”酆舒的女儿赶紧贴近潞王说,“她这是嫉妒我身怀有孕,才故意提起这事让大王伤心,大王,快让她出去吧,万一妾妃动了胎气怎么办?”
王后见酆舒的女儿灵牙利齿迷惑大王,一时愤怒之极,没容潞王张口劝说自己,就让自己的宫人上前教训她。
酆舒女儿的宫女太监见状,想上前帮主子,与王后的人对打。
王后大喝一声:
“奴才们哪个敢帮她,你们再不要执迷不悟、为虎作伥了,省得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我哥哥是晋国君王,知道了酆舒父女俩的所作所为,定会来惩治他们,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狗奴才,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那些人被王后的一番话给震慑住了,吓得不敢上前,只得看着自己的主子被王后的宫女宦官们打得就地翻滚,鬼哭狼嚎;但隐蔽处的一个小宫女,却趁人不备,悄悄溜出宫去给酆舒送信。
当潞王反应之后,酆舒的女儿已被围打之中。
酆舒接到信后,火速带人进宫,见自己的女儿被王后打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躺在血地上,并且,肚子里的胎儿也被打掉,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拔出宝剑,不顾潞王晓明厉害的劝告,就乱剑刺向王后。
潞王大惊失色,忙上前阻拦,不但没挡住王后被杀,他自己也被扎伤了一只眼睛。
晋国知道了姐姐被杀,怒发冲冠,“啪”一下把旁边的案牍掀翻,下令立即讨伐潞国,一刻都不能停。
几位卿大夫纷纷劝说:
“吾王,不能征伐他。酆舒有三方面的俊秀才能,不如等待酆舒死后,他的后人执政再征伐他吧。”
愤怒的景公怎么可以等他酆舒亡故呢,谁知道他哪天死,万一他寿命长,再活个几十年,自己看不到灭他的那一天怎么办?于是,他一挥手,说道:
“吾泱泱大晋,竟忌惮小小潞国的一个酆舒?哪位卿大夫再反对征伐潞国,就请摘掉冠爵,脱去朝服,回家种地去吧。”
士贞子忙上前劝说:
“吾王,这潞国是一定要征伐的,只是这征伐,须有个正当的理由。常言说:出师无名,事不成功。我们讨伐潞国用什么借口,假如只有杀死了大王的姐姐这一条罪名,也太少了吧!怕别的诸侯国议论我们晋王是公报私仇,欺凌弱小;再说了,现在是正月,挑起事端者不祥,不如等出了正月,让我们在这几天里准备好充足的理由再发兵不迟。”
大夫伯宗,素有直言的贤名,他也上前说道:
“士相国言之有理,讨伐潞国一定要有正当的理由。不过,理由不用准备,为臣这里现在就有五条。第一,他酆舒不祭祀祖先,二:酆舒嗜酒过度,三:酆舒侵占了黎国,四:酆舒刺瞎了潞王的眼睛,五:酆舒杀了我王的姐姐伯姬。这五条罪名,哪一条都可以成为讨伐潞国的理由。何况酆舒依恃着他的才能,而不树立美德,这就更增加了他的罪过。酆舒的后人或者将能够敬奉德行和正义,而加固赤狄的命运,还能等待吗?不去讨伐有罪的人,说什么‘将等待以后’,以后人家的继承者如果有理而去讨伐人家,不是不可以吗?依恃才能和人多,是灭亡之道。商纣就是依恃才能和人多,所以灭亡了。天违反时间顺序就成为灾害,地上的事物违反常性就成为妖怪,人民违反道德就会动乱。人间动乱就会产生妖怪和灾害。现离出正月还不到七日,如士相国所说,正月挑起事端不利,七日之后,可立即发兵讨伐潞国,取那酆舒的首级。”
晋王和众大夫都赞同伯宗讨伐潞国的理由。
这一天,魏锜侍朝回府,急忙让魏出把魏颗﹑魏相两个儿子都喊到书房里。
“最近可能有战役之事。”魏锜神情严肃的指着面前案子上的帛图接着说,“潞国国王的妃子和王后争势,这位妃子的父亲--酆舒就把王后给杀了,潞王上前阻挡,也被刺伤了眼睛;为父认为,讨伐潞国--酆舒这仗是绝对要打的,只是早两天晚两天的事。”
“父亲,这恐怕不仅仅是讨伐潞国的酆舒吧!您想啊!潞国的王后是晋王的同胞姐姐,这眼珠都没有了,要这眼眶还有何用?晋王还不趁这个机会灭了潞国呀!”魏颗带着分析的口气说。
“大王的意思呢?”魏相问。
“要按大王的意思是即刻去攻打潞国,但有些老臣说正月挑起战事是不祥的。”魏锜边说边递给两个儿子每人一份路线图,又接着说,“这是线路图及潞国地图,拿回去好好研看,做好充分准备。”
说罢,魏锜看了看儿子魏相,又说道:
“相儿,你参加的战役虽没有你兄长的次数多,但是,明天这个时候,你必须和你哥哥一样,交给为父一份讨伐潞国的模拟作战方案;好了,都下去吧!如还有什么疑问,为父侍朝回来,可随时到书房相商。”
兄弟二人向父亲揖了辞礼,转身离去,刚走到门口,魏锜喊道:
“颗儿!”
魏颗急忙折回去,躬身下拜着问:
“父亲,请您吩咐。”
魏锜起身离开案几,走到魏颗身边,拍了拍魏颗的肩膀说:
“哦,也没啥大事,你把你那分线路图及潞国地图重新复画出两份,让颉儿和绛儿这叔侄二人也参与一下,如果可能的话,这次战役为父想把绛儿带上。唉……为父年纪大了,你又是家里的长子,有些事情我儿要责无旁贷的。”
“嗯,孩儿一直谨尊父教。”魏颗点点头说。
“为父心里清楚,知道我儿一直在教管绛儿,这本是为父之责,劳颗儿费心了。”魏锜很满意的说。
听了父亲的话,魏颗心里流过一股温暖,缓缓抬起头来,望着父亲,当他看到父亲额头上的皱纹和鬓上的白发时,忽然想起了美妍的解祎,想起了私人稚嫩的环儿……立时觉得责任如一坐大山似的压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