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那么操心小辈婚事的严婆婆，墨琉璃才换了身素雅的罗裙，慢悠悠地往院子里走。院子并不宽阔，正中央内放着一只方桌，干净的桌面上此时正摆放着几碟菜肴。墨琉璃美目流转，轻轻扫一遍，暗自点头：荤素搭配，十分营养。
云笙楠端着一盆西红柿鸡蛋汤出现，放在桌子一侧，冲她笑了笑，“怎么样？”
“看着十分可口，”墨琉璃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竹筷抄了一根芹菜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了一番，“嗯，果然是不喜欢芹菜的味道。就算云笙楠你坐的特别好看，味道特别香，我也对这芹菜敬谢不敏。”
“所以说，你墨家二小姐忒难伺候。”
墨琉璃抬脚去踢云笙楠，他倒也不躲，小腿硬生生接下来。所幸墨琉璃并非习武之人，自然力道作用在云笙楠身上也不痛不痒的。
“诶，我觉得我现在的心情特别复杂。一方面希望这城中的老百姓呢都能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另一方面又希望能有几位疑难杂症的病人登门，让我解解闷。”墨琉璃今日上午只医治了严婆婆的孙儿一名病人，又是常见病症，实在算不上什么高难度。
云笙楠笑，“你若实在无聊，不如……我教你练剑？”
墨琉璃连连摆手，“算了，我还是多研读研读医书吧，至少我听得懂。我看你挺喜欢西厢房那个怀桑的，不如收他为徒，也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云笙楠将盛好的汤送到她手边，目光撇了撇那个西厢房，“我倒乐意将武艺传授于他，就是不知这孩子心性究竟如何。”
“小孩子嘛，哪能没有个偷鸡摸狗的过往。”墨琉璃发现云笙楠今天做的汤实在太美味了，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偷偷放了罂粟。
这么怀疑着，她又将碗递给了云笙楠，很快又拿到了慢慢地一碗汤，“说真的，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磨磨蹭蹭坐诊看看病，中午能吃些清淡美味的菜肴，晚上再逛逛花灯，可太有滋有味了。”
“花灯？”云笙楠倒不晓得这乡野小村庄内还有花灯会。
墨琉璃笑着点点头，“刚刚严婆婆跟我说的，今天晚上就有花灯会，十里八乡的村民都会聚集一起。严婆婆还以为咱们是夫妻呢，强烈推荐我们去逛一逛。”
云笙楠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词，“那你是怎么跟严婆婆解释的？”
“还能怎么解释，实话实说。”墨琉璃敷衍地回了一句，害怕云笙楠继续追问下去，起身朝西厢房走去，“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们去逛花灯会。我去看看你的未来徒弟，若是拖得成了残疾人，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云笙楠看着墨琉璃逃似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两声，抬碗喝着里面的汤。
墨琉璃推门进西厢房时，怀桑已经睡熟了，大抵是太辛苦，这少年竟打起了酣。她从怀中取出银针，将云笙楠封住的穴道一一解开。怀桑被惊醒，吓得睁开了眼睛，看到床边站着的人是墨琉璃才松了一口气。
但墨琉璃并未松气，她看着银针变为乌色的尖端，再看向一脸不明所以的怀桑，“为何你中了如此阴狠的毒，却还能如此有生气？”
“你在说什么呀？我中毒了？”怀桑也看到了她捏在指尖的银针，“我是不是快死了？”
墨琉璃很无奈，将针收起，抓起怀桑的腕部号了号，果然如她所料。
“这毒是不会要了你的性命，这点你可以放心。”
“哦，那就行。”
“但它会剥夺你所有的感觉，先是痛感、听感、味觉……最后会变成毫无感觉的行尸走肉。你还可以继续思考，可是你没有了感情。”
墨琉璃年少还在墨家时，读医书了解过这种毒，名叫噬魂。这种毒无色无味，化于清水之中便可吞服，中毒后病人不会有任何察觉，实在是太过于阴毒。作为一个有道德有良知的医者，可不屑于学这等毒物，因而墨琉璃当初并未仔细研读。
怀桑这才变了脸色，细想道刚才自己被人暴揍，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感觉不到任何痛呢，我还以为是自己神功大成了呢。”
“很不幸，我没有化解此毒的药方。”墨琉璃如实说道。
“别啊，你不是大夫吗？我还想去皇城找我父亲呢，可不能就这么英年早逝了。”怀桑虽劝着墨琉璃解毒，但面上却满不在乎，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墨琉璃承认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孩子，不明白为何他会这样无所谓，仿佛即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她用摸了摸怀桑的腹部，果真如云笙楠想的一样，肋骨断了两根。
她将内服的灵丹妙药塞进怀桑的嘴里，强迫着他喝下了三壶水，看他一脸不情愿，“我可没有要折磨你的意思，眼下我只能先医好你的内伤，至于这‘噬魂毒’还需从长计议。”
“那你灌我这么多水干嘛？”
“清毒啊，这毒已经扩散到了你的五脏六腑，只能通过多喝水，加速新陈代谢来稀释毒素。
不过呢，你放心，只要你向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与人惹是生非，保证以后好好学习武艺，我可以为你调配解药。”
“你这是趁人之危。”怀桑控诉道。
“没错，就是趁人之危。”
怀桑一闭眼，重新栽回了床上，嘴里嘀咕道：“你这无良医女！”
墨琉璃高声唤来云笙楠，让他重新封住怀桑的血脉，限制他的行为，留待她查完医书再来医治。云笙楠跟随她一同走出西厢房，看她似乎陷入了沉思，“这少年……究竟如何了？”
“他中了‘噬魂毒’，还好只是初期，应该就是近期被暗算的。”墨琉璃当然没有神通广大算出凶手是谁，但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医治怀桑。
云笙楠从未听闻这种骇人听闻的毒，只能沉默，半晌冒出一句，“你刚刚不是盼着有疑难杂症等你解决吗？这不正好……”
墨琉璃哭笑不得，脚步埋进自己的厢房内，顺手合上门，将云笙楠阻隔在外。“我要睡会儿午觉，若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你再叫醒我。”
这下轮到云笙楠哭笑不得，但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乖乖应下来到前厅去等候。
墨琉璃侧卧在木床上，脑袋下垫了两个枕头，想了想还是取出几本没研读过的医书仔细看了起来。当然，想睡的时候睡不着觉，想看书的时候却昏睡了过去。
墨琉璃是被店门口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的，立刻穿上外袍走出去查看。只见云笙楠执剑守在‘明月馆’正门，剑下是一名身着黑衣的蒙面人。那黑衣人不知伤势如何，即使有鲜血也浑然看不出，他正与云笙楠对视着，
而医馆内，有一蓝衣男子背靠柜台，浑身鲜血，双唇发白，艰难地喘着粗气。
云笙楠余光瞥见墨琉璃的身影，收剑，一脚踩在那蒙面人的胸膛上。“废物，下次来的时候，先打听清楚这医馆内是什么人。”
云笙楠抬脚，蒙面人立刻站起来，飞身上了屋檐。紧随其后地，还有几名身着一样的蒙面人，俱都扶着手上的肢体。
墨琉璃收回目光，上前查看蓝衣男子的伤势，鲜血还从伤口里往外冒。她扭头看向已经走过来的云笙楠，不等她说话，云笙楠便将蓝衣男子抱到了右侧屏风内，将他安置在床上。
“方才他满身是血冲入医馆内，我还未来得及问清楚他的伤势，便有几名蒙面人冲了进来。他们倒也聪明，并不与我缠斗，而是想要除掉这男子的性命。”云笙楠解释道，先墨琉璃一步解开男子胸前的衣裳，触目惊心的伤口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墨琉璃仔细查看了一番，对云笙楠说，“帮我烤炙一柄匕首，得把烂肉去除掉。”
云笙楠依言去准备，而墨琉璃则是取来了温水。两人好歹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搭配起来十分默契，去除化脓的烂肉，细致地洒上金疮药，再妥帖包扎好伤口。
墨琉璃看这蓝衣男子紧咬牙关，一声都没喊出来，应是位阳刚之人。“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为何被人追杀至此？”
蓝衣男子拿过床边的手帕，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风淡云轻道：“在下李蔚然，刚才那些是我的仇家，其他的无需多言。”男子说罢便蹙着眉坐起身来，看样子是准备要离去。
“李公子，你伤势过于严重，实在不宜胡乱走动。”墨琉璃按住他的肩膀，将他重新推回到床上，看了看云笙楠，“我们二人只是行走江湖的医者，与你也无恩怨，不妨在此疗养一段时间再走？”
李蔚然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恐连累了面前这二人，虚弱道，“若是姑娘与公子愿意收留，李某人感激不尽！”
“李公子言重了，同是江湖中人，我等哪能袖手旁观？”云笙楠回道。
第856章，琉璃身世
本来墨琉璃与云笙楠二人小住的庭院里，因为安置下了李蔚然与怀桑，顿时间变得热闹了起来。毕竟男女有别，李蔚然又是一血气方刚的男子，墨琉璃不便多作停留，从客房退出后便走到了怀桑的房间里。
也许是许久没有这样必须要躺在床上度日，怀桑正睡得安稳。只是过惯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即便墨琉璃推门的声音再细小也还是吵醒了怀桑。
怀桑身体没办法动，只能看着头顶的帷幔，神情倒算是冷静。
“呐，怀桑，我可以为你解开穴道，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如果你同意地话，就眨一眨眼睛。”墨琉璃拂袖坐到床边，眉眼弯弯，笑盈盈地看着他。
这次他倒没了犟骨头，立刻眨了两下眼睛。少年清晨被暴揍留下的灰尘还停留在两颊上，这么看虽有些狼狈，倒也不影响他的俊秀。
墨琉璃用衣袖将那两颊的灰尘拂去，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你呢，就留在‘明月馆’里做学徒，跟我学医术也好，跟那位公子学剑术也罢，也算是有一技傍身。等到以后我将你身上的‘噬魂毒’清理干净之后，你也好去皇城找你的父亲，你觉得怎么样？”
少年再次眨了眨眼睛。
见怀桑如此痛快的答应下来，墨琉璃便施展针法为他解开控制行为的穴道。
怀桑感觉全身一阵酥麻，发觉自己的手可以活动了。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脚下生风，一溜烟地跑出了西厢房，但声音还停留在墨琉璃的耳边，“茅厕在哪里啊！！！”
墨琉璃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噗嗤”一声，掩面笑了起来。
还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墨琉璃慢悠悠走到庭院时，见李蔚然与怀桑面对坐在一方餐桌旁，二人面前皆摆放着新烹饪出的菜肴。她再定睛一看，发现这狼吞虎咽的二人俱都穿着云笙楠的衣物，怪不得觉得十分不相配。墨琉璃倒是认为没谁能将云笙楠的风姿临摹出来，即使穿着同一件衣服。
与李蔚然点头示意后，她走近了厨房内，果然云笙楠又在厨灶旁忙活。
“笙楠殿下，我以后是不是要给你开月钱啊？明明不是我医馆内的伙计，偏偏要照顾病人，还要为我们做饭，实在是太辛苦了。”墨琉璃殷勤地将雪白的瓷盘放到云笙楠的手边，“不如你开个价吧，我量力而行。”
云笙楠听她一阵抖机灵，表现的好像真的随他开价一样。他将这道木须肉放到瓷盘内，回身正色看着矮自己一头的墨琉璃，“倒也不难，只要你愿意一试。”
“说来听听。”
“嫁给我。”
墨琉璃被口水噎了一下，红着脸抚着胸口缓气息，“云笙楠，你真是嫌我活得时间太长了！”
云笙楠恶作剧得逞，得意地笑了起来，端起瓷盘走出了厨房。
墨琉璃跟在他的身后，二人坐到李蔚然与怀桑的身旁，“怀桑，你念过书吗？”
突然被叫到的怀桑也呛了一下，埋怨地看着墨琉璃，“食不言寝不语，这话您听过没？”
“当然听过，但现在是你在进食，为何不让我说话？再者说，你进食间回答我的问题，是你失了仪态，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墨琉璃浅笑，既然晓得“食不言寝不语”，认字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怀桑泄气地往自己嘴里赛一口白饭，“云公子，您怎么会喜欢上她这种女人啊？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好看，这世上漂亮惊艳的女子多了去了，可不缺她一个。”
“嘿，你这小子乱说什么呢？”墨琉璃桌下狠狠踢了一脚，看怀桑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想起他身上的噬魂毒，便又说道，“看来以后得好好教你做人了。”
这边怀桑确实是没什么反应，但李蔚然却结结实实受了墨琉璃的这一脚。可他也是行走江湖的，自然觉得墨琉璃这一脚不痛不痒，脸上照样是不动声色。
怀桑吐了吐舌头，低下头顾自吃饭。
云笙楠知道墨琉璃是为刚才戏弄她而存了些气，此时倒是全发泄了出来。看来这怀桑倒也不算个吃干饭的，至少能为他们调剂下生活。
进食过后，墨琉璃又指导着云笙楠为李蔚然换了药和纱布，嘱咐他一定要卧床休息。
“那些人应该短时间内不敢再来明月馆惹是生非，还望李公子安心休息，切莫思虑过多。”不知为何，云笙楠自见到这位李蔚然公子之后，便深觉可敬，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多谢公子。”李蔚然委实不是个言语杂碎之人，垂眸谢过云笙楠后，便将头扭了过去。
墨琉璃与云笙楠退出客房，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开始寻找怀桑的身影。怀桑不愧是让人操心的孩子，两人找到他时，他正挂在槐树上玩耍。
云笙楠飞身上去，一把将他拎了下来。
怀桑努了努嘴，“我以后一定比你还厉害！”
“若是整日挂在树上，可学不到什么武艺。”云笙楠毫不客气地拆台。
墨琉璃抬手拂去怀桑头顶的树叶，浅笑道，“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们要去街上看花灯。你也一起去吧，省得你闷在院子里无聊，正好给你做两身衣服。”
怀桑展了笑颜，“好啊，我最喜欢逛花灯了！”
果然是个孩子，墨琉璃冲云笙楠灿烂一笑。
走进这城镇里的主街后，墨琉璃便被小小惊讶了一下。本以为乡野之地再如何巧夺天工，也做不出皇城安阳规模的灯会。但眼前这五颜六色接壤天边的灯笼确实比皇城更有些生活气息，猜灯谜的，卖糖人的，还有投壶游戏，整条主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三人并不着急，而是趁着裁缝店还未关门，赶紧进去为怀桑量体裁衣了一番，定了三身衣服。墨琉璃想着李蔚然与云笙楠身材体型十分相似，便又做了几身。从裁缝店里出来，怀桑便一头扎进了人群之中，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墨琉璃怕他再惹是生非，但云笙楠却拦住了她，“他也是个少年，没必要管得那么紧。再者说，你今天为他们俩忙里忙外的，有正眼瞧过我吗？枉我也是帝休王朝的皇子，就这么不入你的眼。”
“笙楠殿下，请问……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墨二小姐好头脑。”
墨琉璃掩面笑了起来，无奈地挽上云笙楠的臂弯，袖中的手不动声色拉住云笙楠的手掌。云笙楠倒也精明，负手与她十指相扣，低声沉沉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并肩走入繁华的灯会之中，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墨琉璃却没感觉到拥挤。自从与云笙楠这样十指相扣后，她的心思好像俱都扑在了他的身上，胡乱思考着些有的没的。
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墨琉璃的色心终于被理智赶回了老家。她突然想起出门前没有将李蔚然等下要喝的汤药熬制出来，真是懊恼自己迫切逛灯会的心情。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吧，这灯会毕竟无法与皇城相比。”云笙楠说罢，便牵着她往回走。
“那怀桑怎么办？”墨琉璃拉住他，“这样，我先回去，你去找怀桑。”
“他一个男孩子，还能遭遇什么不测吗？”云笙楠皱眉，显然不同意。
墨琉璃笑，“好歹我也善毒，不会被人欺负的。我实在担心怀桑的安危，你就当让我安心吧。等下回去，我亲自给你念书，怎么样？”
云笙楠沉思片刻，艰难地点了点头。
二人就此分手，墨琉璃匆忙赶回了明月馆内，因惦念着李蔚然的伤势，所以一点时间也没有耽搁。只是走到明月馆门口时，入眼的便是医馆内一片狼藉，她心道不好，赶紧走到李蔚然的客房中。
客房内倒是一片整洁，但桌布上的脚印却让墨琉璃无法忽视。李蔚然正窝在榻上休整，听到脚步声睁眼回头。看到是墨琉璃时，神色明显放松了一些，只是并未开口说话。
墨琉璃一眼便看到了他胸前纱布上的殷红血迹，再低头看一眼地面，看来发生打斗的人已经逃跑了。她快步上前，一把将李蔚然的手腕抓过来，闭眼感受他的脉搏。
下一刻，李蔚然另一只手狠狠捏住了墨琉璃的手腕，力道之狠让墨琉璃差点叫了出来。
“李公子，你弄疼我了。”墨琉璃倒吸一口凉气，不明白性格温和的李蔚然为何会做出这样反常的行为。
李蔚然对于她的话充耳不闻，只狠狠盯着她手腕上的梨花胎记，少许抬起了脸庞，眸中的神色让墨琉璃看不分明。
墨琉璃实在被捏的疼，脸上微微愠怒，“李公子，请你松手。”
“二妹……”李蔚然喃喃道，“你这腕上的梨花胎记，绝对错不了，你就是我们李家失散多年的二小姐！”
墨琉璃被他的话吓得惊了一跳，整个人呆坐在原处，许久才问，“李公子，你……没跟我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