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收下荒兽内丹之后,牙儿又要拉着他去逛街。叶澜不明白傍晚时分有什么可逛呢?牙儿已看出师父的诧异,于是便解释道:“我们这里有一家非常著名的集市,无论白天、黑夜,全部开张,师父初次到我们这里,不妨去看个新鲜。”
叶澜本不想去,无奈牙儿软磨硬泡,自己免不了顺了他的意思,于是提上宝剑,和他一起出门。不过叶澜并非跟着牙儿盲目走,而是问了牙儿这夜市的方向之所在,而后径直走去。牙儿说:“师父那里是院墙,过不去的。”
没等到牙儿反应过来,叶澜早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一下子跳到了墙头上,牙儿不由得大叫了一声,转眼发现丈许高的院墙已然在脚下了,不由得暗暗称奇,师父竟然有这么绝顶的轻功,而后又暗自庆幸,自己到底是没有拜错师父,心里一番纠缠之后,二人已经站在院外了。叶澜道:“此次出行,没必要让旁人知道,也不必打扰了仆人们,让他们反反复复开门、关门。你父亲服下了这荒兽内丹,现在肯定是困意袭来,早早入睡了。咱们不要去打扰别人,径自去罢了。”
牙儿从命,走了一段路,叶澜突然内急,于是对牙儿说,我去一趟茅厕,你替我拿着这剑。”说罢飞身形,飘然而去。牙儿手里拿着这把问天剑,静静地发呆。师父真是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会儿飞上墙头、一会儿又不见了。其实以师父这水流落花之性,若非将此剑交于我,我定会以为他就此远去了,想到这儿又暗自庆幸,总之是百感交集。望着手中这把沉甸甸的宝剑,想着白天的时候,师父就是以此剑来惩治恶人,真是威风无比。
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够如此飘逸,来去自如,有夺天地之造化的本领,上可以保护父亲,下可以防身,大可以护佑一方,使百姓安居乐业,小可以浪迹天涯,仗剑而行,做一名江湖豪客,岂不美哉?牙儿想亮剑出鞘,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机簧在哪里,于是就想用蛮力把宝剑拔出来,可是拔了半天,这剑竟然纹丝不动。反倒是自己满头大汗,狼狈不堪。
“哈哈哈”,背后传来一阵笑声,牙儿望去,是师父回来了。“你这小孩子真是顽皮”,这把剑岂是你能够拔得出来的?两臂一晃,没有五百斤的力气,是拔不出这剑的。这宝剑的吞口是用罕见的磁石制成,吸力巨大,当初我的师父为了让我能够驾驭此剑,于是就让我从拉弓开始练起,后来我的膂力慢慢增加,才可以拔出这把剑,所以你看这宝剑之上并没有机簧,所以一般般的人是驾驭不了的。而且这宝剑有50斤重,旁人即使是背上,也受不了多长时间。最初我练剑的时候是从锏法开始练起的。你知道秦叔宝么?”
牙儿眼睛一亮:“当然知道,他是赛专诸、似孟尝、马踏黄河两岸、锏打山东六府、神拳太保。”“哈哈哈哈,你倒是挺了解他的绰号的!”
“莫非师父练的也是秦家的锏法吗?”“是的,秦家的瓦面金装锏当年曾经无敌于一时,秦彝当年曾经凭借双锏大战靠山王杨林,这也是我师父教我的武艺。”
牙儿不由得把宝剑当拐杖,拄在地上,此时已经是很吃力了。叶澜拿过宝剑,继续和牙儿边走边聊。“师父,那你会撒手锏吗?”
“当然,有机会,我会把自己的武艺一样一样传授给你。”“谢谢师父。”从牙儿的眼神当中,叶澜看到了真挚、看到了清纯,他又继续说“不过秦琼用的是双锏,我的师傅为了配合这剑术,就把双变为单。我现在练的是单锏。”“就像罗成那样吗?手持长枪、背后背着一把锏?”
“你这孩子,懂得还真多,不过我手里可没有那五钩神飞枪,哈哈!”
“师父,时候太早,这个地方又清净,不如你练一套锏法,让徒儿我开开眼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叶澜架不住这个孩子的单纯和调皮,每每说服自己要宠爱于他,这个一向独来独往的人一改往日的性格,他先让牙儿站到一边,自己脱下了长达的外衣交于他,而后拿着这把重达50斤的剑舞动起来,不过这可不是宝剑的套路,而是正宗的锏法,因为宝剑并未出鞘。
夜光照耀之下这剑鞘闪闪发光,不一会儿只见剑影、不见人影,牙儿看得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甚至忘记了为师父喝采。寒月如水,月光之下叶澜越发显得飘逸,人剑合一,甚至将自己融入了月光之中,他忘情地舞动着,恰似当年师父在山里的月光下为自己传授技艺。江湖水后浪推前浪,尘世上一辈新人换旧人,时间何曾饶恕过任何人,而今师父已垂垂老矣,当年师父叱咤江湖之时,又何曾不是像自己现在这样年轻、强壮,而又豪情万丈,而现在只能归隐江湖,纵然是宝刀未老,也已经是明日黄花。
而自己将来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收场呢?自己的衣钵是不是真的要牙儿来继承呢?我们这一门的武功精妙无比、高深莫测,牙儿纵使聪明,也需要下一番苦工夫才能够尽得本门功夫的精髓,且自己这诗词歌赋之才、音乐之才又要何人来继承呢?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可是手上的招式不乱,这是多年来形成的条件反射,也是师父的严格要求,一招一式都精妙无比、且又严格无比,自己的一身武功确是来之不易,光是手上的皮就蜕了好几层。
这剑柄之上不止一次将我的手磨破,不止一次染过我的鲜血,师父见了也不关心我,现在才知道,师父当初的一番苦心,倘若师父对我嘘寒问暖,我定会生出娇气之心,在习武的道路上退转。师父又是一个精通佛法之人,也时常以佛法来教导我,说先贤接引后人,非喝即棒,师父也常常对我“棒喝”,当时很不理解,现在才真正明白师父的一番苦心,多说话真的不如棒喝,严师出高徒,强将之下无弱兵。想到这里,叶澜又暗暗立誓,一定要将本门功夫发扬光大,这样才算是真正地报答师父。
突然,牙儿发现自己面前寒光一闪,一道白光扑面而来,原来是叶澜的锏舞脱手了,由于速度太快,牙儿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叶澜锏到、人也到了,他迅速伸手扯在了宝剑的剑袍上(就是宝剑的剑穗,学名“剑袍”),把宝剑收了回来。
牙儿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呆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如果师父来不及收回这利刃的话,自己就只有脑浆崩裂了。情急之下,牙儿只能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等到他把眼睛睁开的时候,发现宝剑已经安安稳稳地呆在师父的手上了。这情况逆转得有如电光火石一样快,根本来不及反应,牙儿问道:“师父,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了,要不是你眼疾手快,徒弟我恐怕已经两世为人了。”
“哈哈哈,傻徒儿,你不是想看一看我的撒手锏嘛,刚才就是了。”“啊?!”牙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师父的看家本领,竟然被自己误会成为了失误,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刚刚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原来是师父故意在逗我。”
“是啊,你以为我真的失手了吗?真要是伤了你的性命,我又如何向你父亲交待呢?我的武艺又要传授于谁呢?”
“啊?这么说师父已经同意收我为关门弟子了?”,情况反转得太快,牙儿竟然有点手足无措,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一位大师来传授自己武艺,将来可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看来这拜师的一步算是实现了。想到这里他竟然高兴得跳了起来,叶澜也是微微一笑,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面的汗珠,招呼牙儿继续赶路。
牙儿这才想到要把外套给师父批上,自己又伸手拿过了宝剑,看着上面的“问天剑”三个字不禁大喜过望。一路上牙儿拿着这把重达50斤的宝剑,也不觉得累了,俨然自己就是下一个叶澜、下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牙儿,刚才我吓唬你那一招你知道是什么招式吗?”叶澜微笑着问道。“这个徒弟我还真是不知道。”“哈哈,以为你熟读历史呢,看来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这个就是当年秦琼秦叔宝为了收服大将尉迟恭所用的一招。”当年两个人在战场之上比试武艺,他们俩都使枪,尉迟恭曾经拜一位道人为师,学习枪法和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