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是我,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是这般明知故问的废话,说出口的苏云自己都是有些不好意思,可阿娇却是恍若未闻一般,只继续呆呆地盯着镜前花开花落,仿佛这其中的世界让她沉迷不已。
这样的无视让苏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好在这殿内只有阿娇与苏云二人在,倒是不存在什么被他人撞见这般窘态的问题,可对于苏云来说,还是有些气不过这阿娇如此对自己,就在他即将要大发雷霆地拂袖而去之际,却是听闻了一阵低声抽泣。
“真是痴傻,竟是连白日独坐都会臆想到那负心人会前来看看自己么?明明这么些时日未见了,若是他想要来看,早就来了,想要知道的东西,这属于他的皇宫里,又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呢?阿娇啊阿娇,当真是陷入太深了你。”
镜前独坐的阿娇徒然便是潸然泪下,克制不住自己那有些低落的情绪,如往常一般再一次对镜垂泪起来,这样的场景仿佛是做了许多次,看在苏云眼中,一阵心里抽疼,好像自己是有多日都未好好看过这个女人了,更别说打听她的消息了。
是自己将她给封锁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却还要责怪她对自己的漠不关心,还真的是自己的不是了,莫名的,自己的行为竟是让人在此之外的地方都只有别人看清楚这其中对错是谁,而自己却是根本就视而不见着,这一刻,苏云心里是止不住的自责。
“原来,并非是我一个人难过,她也并不好受呢。”感受到自己先前那种狭隘的想法有些将阿娇的处境过分美化,将自己给过分想得凄苦,苏云自责难当,却又不知道此刻自己该如何安慰面前那个正伤心难过的女人,他向来不擅长如此。
现在的他更是僵立于阿娇身后不知该如何动作才好,他明白自己也许是该说些什么,又或者是需要做些什么来安抚她现在这被自己突然出声而引发的情绪,可他又不知道这又能改变什么,明明都是一样的结局。
很可能最后还是会被当作是幻觉给忽视过去,这样的举动还真是意外的可笑,苏云如此想着,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上前去将那个哭得正伤心难过的女人给深拥住,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傻瓜,别哭了,是我,真的是我,我就在你身后,不是在做梦。”轻声的安抚仿佛成为了一个定身咒,让阿娇瞬间不禁忘却了哭泣,整个身子还瞬间一僵,好似被点住了穴位一般的木然,整个人都变得没法思考。
她根本不可置信苏云真的在这个点会跑来自己的寝宫里,明明,这个时候就算不是在那拓拔宫羽的寝宫之中,或者议政殿里,也该是要去上早朝的时刻了,怎么会现在还如此闲散地出现在自己宫中给予自己这份安慰?
瞬间的呆滞之后是更加的情绪崩溃,只听得一阵嚎啕大哭在自己耳边宣泄出声,然后便是一阵捶胸顿足,只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揉碎入那人的身中,她感受到了那一份真实,那份从手掌心中传来的那温度清楚的告诉自己,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你居然真的在这里?阿云,我好想你,你知道吗?呜呜呜,我们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还以为,你已经彻底遗忘了我,不会再想要来见我了,却是没想到,现在还能再一次见到你。”听着怀中传来的阵阵哽咽,还有那明显沙哑的嗓音,苏云的心,更痛了。
仿佛是自己做出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他居然让这个对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如此伤心难过,甚至连出现在她身边的这种事情,如此简单,却让她感觉像是千难万难的不易,还真是混账了,这一刻,苏云万分痛恨自己。
“傻瓜,没事了,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不会走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好不好?别哭了,心都要碎了,还没吃东西吧?走,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城外去,吃你最喜欢的野味,我亲自为你猎取,如何?”
这一刻的苏云极致温柔,温柔到让眼前一片雾气蒙蒙的阿娇感觉到一阵不真实,苏云他,不该是还会如此对待自己的才对,明明,他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别人,而自己已经被他给赶走了,不会再对自己留恋了。
现在居然又会因为自己的难过而如此,也不过是怜悯罢了,自己又何必当真,若是太过认真,只怕是到最后难受的又只会是自己,这样的孤寂与冷清,承受一次还不够么?还要来第二次?阿娇觉得,自己也许该狠下心来了,不应该如此不冷静。
“皇上多虑了,我们,不该如此罔顾朝纲,这还有早朝要上,若是在这个时候带着我出城,只怕是会被全天下人所诟病,臣妾不能让皇上您冒这天下之大不讳。”阿娇的话,字字诛心,让苏云感觉出了这其中的疏离与冷漠,好似自己起先的示好都是空气。
这下,原本满脸温柔的苏云成功面色僵硬,只默默地继续抱着阿娇,而怀中的女人也逐渐开始停止了哭泣,她睁着自己肿如核桃的双眼,纵使面容憔悴,身形瘦弱,却依旧不遮掩她的倾国倾城之姿,但在苏云看来却是变得陌生了不少。
他不可置信阿娇居然会如此对自己,明明方才还好好的二人,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一句讨好的话,便又哪里做错了?让她又一次如此生硬地也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还真是让人倍感不爽而生气,但他却是并不打算就这样将自己的情绪暴露。
苏云打算继续看看,这阿娇还有什么戏要演,他就这样静候着这个女人如何耗尽自己最后一丝柔情,“没成想,朕的皇后居然是这样替朕着想的,倒是朕的不是了,让皇后感到了为难,朕在这里向皇后致歉。”
话毕,还真的就认真半躬身向阿娇表示起自己的歉意,只不过,这其中是否是因为此事,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则是只有此刻面容晦暗的苏云知道了,但阿娇却像是对苏云的神情恍若未见一般,只继续着自己不卑不亢的态度,全然不见丝毫温存。
好似先前的失态都是苏云的错觉,实际上阿娇本就是如此,也本该如此,见状,两个人之间都是开始出现一堵看不见的高墙,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成为了那种看不见,却是触碰不能的程度,可实际上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一闹,至此,这感情将再不复初。
但现在的他们却是全然不顾,只想着要如何才能够将对方给刺得更痛、更深,直到对方承认,自己的感情是有多浓烈,或者是多淡薄,不然,他们都是誓不罢休的,这样的场景,倒是格外的合乎拓拔宫羽的心意,更是让日后得知的拓拔野感到大快人心。
“皇上您客气了,若是无事,还请去上朝吧,在臣妾这里待久了,传出去可不好,会影响您好不容易树立的良好形象,要知道,这来之不易,若是想要弥补可就又得大费周章了,那太麻烦了,不划算。”
听着阿娇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撵自己走,苏云饶是再好的休养也是忍不住脸上开始浮现出了怒意,只想好好地问个清楚,这女人心中究竟有没有自己,若是有,为何要如此,若是没有,为何方才要那般。
这样让自己心乱,就很开心吗?还真是让人倍感头疼的生物,果然当初自己决定离女人远些的决定才是正确的,现在这样,倒是让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还真是莫名其妙地自讨苦吃,让苏云好一阵懊恼。
“朕这不是突然想着许久未见皇后你,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特意来此,倒是不想惹得皇后生厌了,竟是如此迫不及待地便是让人赶紧走,实在是让朕有些感到难过啊。”苏云不阴不阳地说着话,脸上满是阴阳怪气的相匹配表情。
看在阿娇眼中,是一阵嘲讽,犹如一道尖刺,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中,让她感到一阵狠厉的疼痛与窒息般的难受,“呵呵,皇上客气了,这不过是您贵人多忘事儿罢了,毕竟在这后宫之中,向来都是只见新人笑,又哪能听得见我们这些旧人哭啊?您说是吧。”
说出这话的阿娇仿佛也是忘了方才,是谁抱着苏云不撒手地嚎啕大哭,那哭声惊得殿外的一干人等都是身躯一震,同时也不免替这一对苦命鸳鸯感到难过,他们都是看着苏云和阿娇一路相互扶持走来,结果却是如此的不尽人意。
就算世人都对此众说纷纭,可他们这些第一旁观目击者们却是明白,这两个人心中其实都是有着对方,只不过是都死鸭子嘴硬地不肯承认,宁愿自己难受也不要主动低头,这样的做法还真是让他们感到一阵唏嘘和暗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