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062章
虾条2018-05-04 17:035,347

  他站起身,万分感激:“听说王爷也是爱画之人,夏大人与王爷关系匪浅,若是能带着此画让王爷指点一二,下官陈世美便如同自己亲耳听到一般,实是荣幸之极。”说罢,他便告辞离去。

  原来如此,夏青不傻,是托关系来的,想必此人是官低人微,当不了某王爷的狗腿子,便找上了她,只可惜,她与那人是面和心不和,只怕是所托非人喽。

  此人方走,展昭便进了来,夏青忙端过凉茶,递了上去,心上人累得满头大汗,她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的。

  展昭向夏青说了惩治那些衙役的收获,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目光定定落在了那副尚未收起的画上,他拿过画轴,面向阳光细细看了起来,沉顿了一下,手指轻抚过画面,轻挑眉梢,问道:“哪儿来的画?”

  “别人送的,怎么了?”

  他答非所问:“谁送的?”

  “下官陈世美。”这五个字立刻蹦到嘴边,夏青将适才之事复述了一遍。

  “我瞧这画挂在书房里也不占地儿,也是为了帮帮别人,想着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便收下了。”

  阳光透进窗纸,映上他的红衣,可是他的目光如淬沥过后的青芒,锋锐难当:“画圣吴道子作的画,夏大人当然会喜欢。”

  “吴道子?画圣?”他不是叫下官陈世美么?

  展昭冷冷一哼:“这是大唐画圣吴道子的真迹。”

  “啊?它很值钱?”夏青眼睛一亮。

  展昭剑眉一挑,唇角的笑很凉薄:“也没有值多少银子,不过是无价之宝罢了。”

  夏青懵了:“无价……我以为这只是一副他自己画的东西,不值几个钱,哪里料到竟……怪不得他要让我带这副画给顺王那厮看,顺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到时定会向我索去,而我定然会脱口而出,这是下官陈世美所赠。”

  “我明白了,他一直反复强调这五个字,便是要我牢牢记住他的名字,好一招借花献佛的伎俩,可他白费了心思,我算什么东西,在断袖王爷那压根说不上话。”

  “一个小官,出手倒阔绰,只是夏大人,你真的会不知道么?”展昭眼内有陌生的戾气。

  夏青哑然:“我当然不知道,我原本就一说书小跑堂验尸的,哪里见过这些珍玩,早知道它很值钱我就不收了,我这就还他去。”

  “你知道他住哪儿么?再说,你不是很爱钱么,现下知道了,又何必装腔作势要送回去呢?”他讽刺她。

  夏青正了脸色,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你的家人一个月都吃不上肉的时候,爱钱可耻么?骄傲不能当饭吃,活下去,活得好,才是硬道理,什么仁义道德,在生存面前,全是臭狗屁,可我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是很爱钱,也很想不劳而获,但绝不是通过这类手段。”

  展昭看了她良久,才稍松了些脸色,取笑道:“我倒希望你会说安贫乐道。”

  安贫乐道?她虽爱财,可也明白,多贪遭雷劈,展昭不知,她最大的贪念,其实是他,只要看到他就满心愉悦,只要能嫁给他,便日日都是赚。

  “其实,似夏大人这样一心为民的官,才是展某真正所佩服的。”展昭笑道。

  夏青有些脸红:“展大人抬举了。”

  倒不是她不喜结交,只是不擅钻营,也是懒人,只愿安安稳稳,没想过削尖了脑袋向上爬,又本是假凤之身,没有十年寒窗苦读,自然不像其他正途出身的官儿,一穿上那身官袍便会四处拜会各路官员,或者笼络人心,好争取日后仕途更加平坦。

  “有句话说得好,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惜死,则天下安矣!”展昭低叹:“其实也怨不得你,我为官多年,这样的人还见得少么?”

  “百姓受苦,自己享受,于心难安,可一身清正,两袖清风之人又有几个,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历朝历代贪官不止一个,可谓杀之不尽,唯有管好自己便可,也幸得在包大人身边做事,才会心安理得,只怕是包大人一去,我便会辞官归隐,重返江湖,做我的自在南侠去。”

  “你日后会辞官?”夏青咬着唇看向他。

  展昭微微一笑,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显露出几分波澜:“那你呢?”他问。

  “我爱财,也怕死,现在做这个事儿,就是在以命换钱,将来我是不可能在官场里混一辈子的,伴君如伴虎,不如早些归去,我只想做个鸳鸯蝴蝶,花花天地间闹一闹。”夏青笑着看他:“这样算不算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扭头,漆黑的双眸瞅着她,说:“有谁敌得过光阴似箭呢,纵然过分认真很无趣,但玩闹也该有分寸,在这个位子上一日,该干活时且干活。”

  “是,是,展大人说得极是。”夏青拉住他的衣袖,摇了又摇。

  “夏大人还是这般孩子气。”展昭抿了抿唇,凝重的面色浮上一丝笑意。

  漂亮!

  咦?不知为何,夏青发现最近展昭爱笑了很多耶!

  这个世上,能保持自己的正义,坚持事事遵照自己良心做事的人并不多,展昭便是难得的一个。

  “可惜啊……”夏青叹气。

  “可惜什么?”展昭挑眉。

  夏青直言不讳的笑说道:“只是替朝廷可惜,又少了一个展大人这样的好官,大人临危不惧,近辱不惊,更是一等胸怀,让人钦佩。”

  展昭不反驳,只说道:“只要能为民除害,不论为官为民,又有什么区别呢?”

  夏青点点头:“不在其位,不谋其事,省省心也罢,以展大人的能耐,做个区区四品护卫,还是大材小用了。”又问向展昭:“若我吃肉不吐骨头,他们岂不是要吐血?”

  展昭噗一声:“几样东西就能让那些人吐血?他能送给你一幅画圣的真迹,将来就能收回十幅真迹的银子,我给你那两绽银子你掖得多紧,舍得拿出去送人么?”

  夏青擦汗,要不要告诉他拿到银子的当晚就被某只禽兽打劫了的事?

  展昭皱眉,想了想又说道:“给你送如此重礼一来是想要借大人你攀上顺王,这二来嘛,说不定是朝中有人指使,利诱这一招来试探大人的深浅,若是大人立场不坚定,拜倒在这无限富贵之下。”

  “那么一顶诸如贪赃枉法胡作非为之类的罪名扣下来,便算是能耐如顺亲王也无法保住你吧,便是不等定罪,他们也能以夏大人是个贪官为借口,立刻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朝廷也不能拿他们怎样。”

  这话叫夏青头皮一麻,她从来不擅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如今听得展昭解析,才知绝非小事,展昭说的,并非完全不可能啊,到那时,财没贪到,反倒做了一个替死鬼,遗臭万年,岂非太冤。

  夏青侧耳倾听,没想到展昭居然知道这么多,意外的收获,果然将展昭留在身边,于公于私,都是上上之策。

  他的话语如风般宁静平和的吹进耳里,说不出的舒服、温暖、心安。

  “下官初来乍到,对于这官场还是一片茫然,听展大人这一席话,茅塞顿开,不知展大人还有何指点?”夏青诚挚问道。

  展昭皱着眉,沉声说道:“在官场中,只需谨记,近墨者,也不能黑便够了。”

  没过两日夏青又收到了檀香扇、紫玉笛、笔墨纸砚,全是附庸风雅的玩意儿,送礼的人胡话连篇:“夏大人好才情,小小物事不成敬意,还望……”

  这些人也挺煞费苦心的,她不是武将,没法送金刀银棍,又没有“妻室”,无法送金丝玉衣,只得牵强附会的将才子的名头派给了她,眼前的东西以夏青外行的身份完全是雾里看花,但送给皇家身边的“大红人”的东西,哪里又会是什么小物事?

  只是展昭发话,莫敢不从,夏青尽管心里呕得吐血,也将财运挡在了外头,与它们艰难的聚散两依依。

  只有一回没忍住,一个五品官,送来了几只玛瑙碗,一百颗圆润饱满,闪闪如天下繁星的,南海明珠。

  眼前毫无疑问是一大堆价值连城的宝贝。

  庸俗如她,书画之类的高雅之物可以不理,可珠宝就……

  一时之间,看得目不转晴,几乎要滴下口水来,心底如同有个视财如命的小人,嘴角咧到耳朵边上笑得狰狞,瞬间在心底涌起的,是她长久以来白日里一直做而却始终没有成真的梦,那就是:天上掉元宝啦啦啦!

  许是面上也不由自主的透出了心中的直白想法,旁边传来一个循循善诱的声音:“怎么样?夏大人觉得这些东西如何?”

  夏青的双眼一直落在上面,周围的什么都成透明,包括不远处的展大美人。

  直到那声音响起,才令她从金山银山欲海滚滚晨好不容易翻上来,短短的呼出一口气,逼着自己移开目光,喃喃自语:“啊?……好,非常好……”

  真是胜过人间绝色,让人身不由已,神魂颠倒,奈何不远处站着一个正义的化身,让她的心那么稍微的清醒了一下。

  天下没有让你白吃的东西,虽然心底对这些宝物怀着深厚的感情,但也清楚的明白,若是就此留下,将最终抵不过一切的居心叵测以及波澜诡谲,不久的将来必定是要去乱葬岗躺着的,有命拿,没命享,这种事情夏青是绝对不会干的。

  那送礼之人贼笑着靠到她身边,双眼瞅着她的反应,“那么,这些个小物事就请夏大人……”

  夏青咽下一口口水,最后,她伸手,按上了桌子,最后的最后,按在桌子上的手已经开始颤抖,颤抖着想要伸向闪闪发光的可爱宝贝们。

  压抑着那种本能的冲动,她依依不舍的转回头来,以一种挥泪决然的姿态抬起头:“很抱歉……下官……”在她痛苦无比的说出这句愚蠢无比的话之后,她看到那人脸上的风云突变,一双眼睛不信似的盯着她,似乎她是个怪物……

  “下官多谢大人抬爱,只是……”她压抑着心头巨痛,试图解释。

  可对方不等她说完,道:“听闻夏大人一身清正,两袖清风,不过大人可知道,这巡查御史,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芝麻官,若有一日王爷千岁不宠你了,大人最好替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要对抗满朝过半的文武大臣,大人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他拐弯抹角,却字字珠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过去只知为人父母官难为,却没想过竟是如此之难,夏青觉得他说得实在太对了,精辟!她也觉得按照他说的做比较好,但是……奈何。。

  皱起眉:“下官……实在无德无能……与王爷千岁也只是泛泛之交……实在对不住……”

  沉痛的,如挥剑斩财丝,再看一眼那些颗颗粒粒价值连城的悲翠玛瑙珍珠,如同跟良人诀别……心底突发奇想,假如……假如……她答应就美言一句的话,可不可以留下那么一小颗呢?

  魔爪在蠢蠢欲动之时生生压住,理智告诉她,此时案情不明,凶手无踪,这些送礼之人究竟是只需她给顺王吹吹枕头风,还是真相大白之时手下留情,尚且未知,然,一步错,步步错,只怕这些东西,只是一颗,便是能买她区区小命的钱。

  皇城血案何等举足轻重,她是知道的,不然顺亲王也不会舍了百官而寻上她一介草民,她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卒子,在看不清迷局的时候最好的方法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很可能连如何死的都不知道?这些人的官位明明在她之上,会为了区区在顺王面前美言几句便重金行贿于她?

  一来她不信这些官油子会如此屈尊,二来不信自己有如此本事,三来……现在的她,好歹也是,一个官儿,万古流芳是不可能的,但她毕竟,会凭着自己的良心做事。

  有点羞,如此的正义凛然,不是她的本性,其实私心来说,假如她有绝世武功,无所不能,或许真的立刻收下所有东西而后携家逃之夭夭也说不定,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她真的有绝世武功,难道还会稀罕这点儿……东西么?做个济世侠盗,盗尽天下贪赃枉法之人,不来得更是畅快么?

  怒,泣,无奈,纠结,咬牙切齿,血泪横流。

  让一个稍微有点贪财之人当官,并以精神施压的方式勒令她油盐不进,实乃人间惨剧。

  清正廉明的夏大人只有一边骂着自己愚蠢却只能坚定的一边做着愚蠢的事,用爱莫能助的目光遥送那人搂着小木箱离府而去,眼巴巴扒着门框,任泪水扑啦啦的顺着脸颊滑落。

  虽然这些珠子注定不是属于她的,可生生如此被人拿去,夏御史仍忍不住有些肉疼,直到那人走得看不见了,才回身狠狠踢翻了一张椅子,夏大人站在屋内,顺着踢翻的椅子目光一转,只见地上一颗东西闪闪发亮,惹人喜爱,不由一怔。

  急忙弯腰,手在地上抄了那么一抄,手心一片沁凉,将那唯一一颗漏网之鱼紧紧握住。

  门外不远处,传来一声正气凛然略带清冷的声音:“夏大人,适才那人又是送礼的?”

  夏青忙将东西向着胸口一塞,目光又在地上巡视了好一会儿,心底默默念了一万遍:“见好就收。”

  才跟着慢吞吞转过身来。

  对着展昭摇摇双手,贼兮兮笑道:“我没收,什么都没收。”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望着他安静如水的眼睛,夏青嘿嘿一笑,自认为表情诚恳,不过做贼终心虚,忙不迭的说道:“为免无关人等骚扰,下官便出门查案去了,这府里之事,还请展大人多多费心。”说罢脚底抹油,立即开溜,生怕晚得一刻,展昭便要搜她身似的。

  展昭立在原地,素来沉静似水的脸漾出微微一丝笑纹,这个性情怪异的御史大人,虽然有些私心,也还算是可塑之材,倒不枉了他一番好意。

  从御史府出来后,夏青还喘息未定,果然,贼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夏枸杞跟在她身后道:“大人,你这急急忙忙出来,是打算回家么?”

  夏青嘴角微微的笑,既然溜出来了,有个地方,是一定要去的。

  白日的花街柳巷总是没什么生意的,一迈入这条花街口,已有姑娘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大人,你好些日子没来了,奴家都想死大人了。”

  这……汗颜,实在汗颜,瞧瞧这姑娘长得多秀气呀,就是也忒热情了些吧,见谁都是这套话。

  将那紧拽着她不放的姑娘甩开,夏青让枸杞在街口等着,便走进了一间紧挨着银月楼的名为冷霜的勾栏院里。

  冷声道:“叫小罗出来。”

  那姑娘在夏青这儿吃了瘪,又点了头牌小倌,便知此人定好男风,只好悻悻离去,不久便有个年约二十岁的小倌缓步走了出来,那模样儿虽不及苏羽,却也不差,若说与苏羽相比输在哪里,便是没有那一股高贵与傲气。

继续阅读:62 第0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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