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德诚没有说话，一张脸沉的吓人。
再想想刚才庶长女说的话，一夜未归，而且还被堵到了家门口，现在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嫡女一夜未归了吧？
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一夜未归，还被全金陵城的人知道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名声尽失，将来别想找到一个好婆家。
找不到好婆家，意味着他的计划直接夭折。
容德诚气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对上嫡女那双明澈含笑，温柔似水的眼睛时，脸黑的几乎能滴水。
都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嫡女居然还没有半点儿自觉。
不知道羞人？
怒火中烧的容德诚，被嫡女那淡然从容的神色给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够丢人吗？”
原本是他想着直接趁着这个机会，和嫡女断绝父女关系算了。
毕竟嫡女名声已毁，将来根本不可能按照他的计划，嫁入皇族中人。
哪怕是一般门当户对的世家大族，也没了希望。
世家大户的公子们，哪个会愿意娶一个名声尽毁的姑娘？哪怕脸蛋儿长得再好看，就算被看上，那也只能是做妾的份儿。
若不是看在那张脸……还有嫡女名声已毁，哪怕皇上对庶长女和璃王的婚事有意见，那也绝对不会再选嫡女。
为了能让皇上那边满意，他自然需要给庶长女一个更好的身份。
原本还盘算着，能不能妾室扶正，这样子是最好的，毕竟晓芙跟了他这么多年，将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
庶长女自然就变成了嫡女，不管是在皇上跟前，还是在璃王跟前，都不会觉得出身低。
只是现在听着四周围观百姓们的议论声，容德诚差点儿没气的吐血。
什么妾室扶正，什么金陵城高官第一人……他这不是还没妾室扶正吗？怎么就有那么多说三道四的？
所以，看容丹青的眼神，更加不善，甚至多了几分厌恶。
若不是她回来了不进府，又哪里会找来这么多闲话？
以往只要容德诚稍微沉下脸，容丹青就会吓得连忙下跪道歉，哪怕……其实很多时候，她根本没有半点儿错。
现在么……容丹青似笑非笑地看着气急败坏，几乎冲她吹胡子瞪眼的容德诚，声音格外轻柔和煦。
“父亲教训的是……只是……并非丹青不想回府，而是门房说丹青是冒牌货，而且还得了府中主子的命令，要再次将丹青乱棍打死。”
“父亲不在府中，祖母出门拜客，想起上次的遭遇，丹青实在心有余悸，何况又有刚才一番棍棒相加，祖母没有回府，丹青实在不敢进门。”
围观的路人听着，有些实在忍不住了。
“啧！这不是嫡女吗？怎么嫡女回府，还要等祖母在府中的？”
“就是啊，可见平时在府中过得多凄惨，棍棒相加好像都是家常便饭了！”
“可不是……这左相可真是……还是亲爹吗？瞧瞧这容二小姐相貌格外出众，就是比起美名在外的大小姐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还不是府中姨娘当家，嫡庶不分，所以才会这样，嗨……嗨……这左相府啊，尊卑什么的乱套了，也难怪人家一个没及笄的小姑娘，这个时候没等到祖母不敢进去！”
“不是还有父亲么？”
“父亲？若是左相真的在意这个嫡女，府中还能那样姨娘当家，嫡庶不分？”
“难怪！难怪！”
……
容德诚被路人的话说的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说到底，这都是他们的家务事。
可是谁知道居然会在大门口闹开了，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容德诚刚要呵斥嫡女，忽然听到后面人群声音吵闹。
下意识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出现在人群中，很快到了他跟前。
容德诚一愣，连忙上前。
“母亲！”
丫环掀开车帘，孙妈妈先下车，跟着扶了容老夫人从车里下来。
容老夫人狠狠剜了儿子一眼，眼神锐利又痛恨，什么都没说，快步经过容德诚，到了嫡孙女跟前。
“丹青，祖母来了！”
刚才还站的宛如一颗青松的容丹青，在看到容老夫人的瞬间，好像被抽进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轻轻地靠在容老夫人怀里。
声音哽咽，身体轻颤：“祖母！”
“好孩子，好孩子！”
容老夫人在回来的路上自然听说了发现在家门口的事，对杨姨娘那是真的恨不能直接抽死算了。
堂堂嫡女的名声，何等重要？
但是因为杨姨娘的自私自利，居然再次用冒牌货的理由拦在了大门外，甚至还棍棒相加。
若不是丹青身手不错，是不是等她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容老夫人越想越气，越气脸色越难看。
轻轻拍了拍怀中微微颤抖的嫡孙女，吩咐身边的孙妈妈。
“孙妈妈，马上去请王大夫！”
“来人，将杨姨娘拿下！”
杨姨娘一听，双膝一软，就这么跪了下来。
“老夫人，这一切都是门房欺上瞒下引起的误会啊，大家都能作证，奴婢哪里敢为难二小姐？”
容水墨自然连忙扑过去，跪在老夫人跟前，哭的梨花带雨，声音娇娇弱弱。
“祖母，水墨可以作证，姨娘真的是被冤枉的，二妹妹也是无辜的，都是门房阳奉阴违，才会这样。”
容老夫人冷笑一声，看着跪在脚边的容水墨，心中到底怜爱。
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声音还算温和。
“知画，带你大姐姐下去！”
容知画连忙点头，过来牵容水墨的手。
容水墨却快速避开，还想帮杨姨娘求情，却听到老夫人低沉中透着几分冷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水墨，你若是连璃王妃都不想当了，大可以在大门口继续闹下去！”
容水墨浑身一僵，容知画瞧着连忙伸手，将她扶了进去。
柳姨娘和苏姨娘在看到容德诚的时候，行礼之后就站在一旁不多说半个字，生怕多说多错。
老夫人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杨姨娘，在看到嫡孙女被孙妈妈扶着进了府之后，转过身来，看向门口齐聚的看热闹的百姓。
声音虽然苍老，但是低沉有力。
“今天的事情，让大家看笑话了！不过我左相府绝对不会出现妾室扶正那样贻笑大方的事！”
“至于丹青一夜未归……老婆子我相信孙女的品性，也希望大家伙儿不要胡乱猜测，毕竟姑娘家的名声重要！”
老夫人说完，看了一眼容德诚，由身边的两个大丫环扶着，快速进了府。
容德诚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看看被护院抓起来带进去的杨姨娘，连忙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