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睿宁将自己的皇子腰牌亮给侍卫看,又说道:“若是无法通行,叫十三皇子睿宣过来。”
侍卫恭敬道:“请三殿下和章相大人速速进宫,太子殿下已传话下来,已在‘龙行殿’等候。”
睿宁于是扶着章相,一起进去了外宫门,而后一路往‘龙行殿’走去。
章霸旗也一路用袖子擦着泪痕,边整理朝服,不能殿前失仪。
宫门侍卫先一步回去‘龙行殿’通传,所以章霸旗由睿宁扶着来到殿门外的时候,太子已从龙殿返回,正等在台阶上。
睿宣原本出宫往章相府去,但是只停在了府外附近的小巷中,因为看见章相府的马车往一个侧门绕去。
睿宣悄悄跟在了后面,距离很远,从章相和睿宁登上马车,一直跟进了外宫门,又看见睿宁和章相进入了‘龙行殿。’
而睿宣加快马步,一直往‘龙卧殿’过去,在宫内,他是可以骑马穿行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到了‘龙行殿’,睿宣翻身下马,而后快步进殿去。
此时安康正在伺候皇上更衣,福泰则站在殿门之内,听着各路打探返回的消息,再陆续报给皇上。
见睿宣进来,福泰立刻行礼道:“十三殿下,皇上已经起身。”
睿宣听了,径直往内殿进去,福泰也跟了进去。
皇上对福泰吩咐道:“告诉太子,传朕的口谕,令各宫闭殿,宣太子、黎御医。”
“是。”福泰应下,即刻退出,差了福穗往太嫔殿去传黎御医,而他自己往‘龙行殿’去见太子。
安康准备了一些汤羹,给皇上和十三皇子各摆上了一碗。
睿宣请安后,过来桌边,皇上也已更衣完毕,坐下来,说:“吃过汤羹再去忙,除了这碗汤羹,你且还有汤药和药膳。”
皇上说话的同时,梁御医已经端了药膳和汤药进来,而后摆在了睿宣的面前。
皇上对梁御医吩咐道:“今日你留在龙殿,哪里都不许去。”
“是,臣遵旨。”梁御医应下,才退了出去。
睿宣先喝了汤羹,又用了药膳,最后才喝了汤药,算是一气呵成。而后回禀说:“父皇,章相大人进宫的速度缓慢,不像是着急的样子。”
皇上脸色不悦,因为睿宣已将章贵妃的事先告诉给了安康,而他出宫的时候,安康伺候皇上起身更衣的同时,已将事情呈报过。
所以皇上阴沉着脸色,说:“章相心虚,所以才动作慢吞,若是心里没鬼,他早就飞进宫里来了,毕竟故去的是他的主心骨,没了章太嫔的章氏,朕倒要看看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睿宣听着,知道父皇不悦,就算是寻常百姓家,知道一房要害另一房,也不会袖手旁观,所以睿宣也怀疑着章太嫔的突然离世。
皇上用过汤羹,吩咐安康道:“摆驾太后殿。”
“是。”安康即刻去吩咐宫人准备龙辇。
睿宣起身,陪着父皇往殿外走去,皇上登上了龙辇,睿宣目送着,而后回去了殿内等着。
龙辇由宫内西主路‘暮晖途’往北走,去太后殿,途中将经过冷贵妃的‘书洇宫’。
所以到了‘书洇宫’殿外的时候,安康让龙辇略停顿了片刻,皇上下来龙辇,往‘书洇宫’进去。
但是并未停留太久,之后皇上和冷贵妃一起步行继续往太后殿走去,而龙辇由‘书洇宫’接上了还在昏睡状态的章贵妃,由福泰领着,先行返回了‘龙卧殿’。
冷贵妃看了看皇上的披风,说:“清晨风凉,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应声道:“这一夜,爱妃辛苦了,之后的事就交给朕吧。”
“是。”冷贵妃随行应着,又说:“皇上,臣妾想就此留在太后殿中,臣妾担心太后会受到惊扰。”
“子尊在冷相府?”皇上问。
“是。”
皇上走着,想了想说:“让睿宽和睿宜也去冷相府吧,去一起商议一下皇子公主府的打算。”
“是,臣妾谢皇上。”冷贵妃知道皇上是有意让睿宽、睿宜和子尊避开宫里的事。
皇上随即吩咐安康道:“差人告诉十三,派鹰犬卫护送睿宽和睿宜去冷相府,留足够的侍卫在冷府保护。”
“是。”安康应下,略慢了两步对身后跟着的宫女吩咐事情,这个宫女即返回往‘龙行殿’去传话。
一刻钟后,皇上和冷贵妃来到了太后殿,从太后殿这边可以看见东侧的太嫔殿,动静不小。
皇上看也没看,直接进去了太后殿,狄姑姑迎了出来,跪礼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给冷贵妃娘娘请安,回皇上,太后尚未起身,且睡的十分安稳,昨晚安康女官送了安神茶过来,太后用过茶,就歇下了。”
冷贵妃听着,并不知太后用的是安睡茶,所以对皇上说:“不如就让臣妾留在这里伺候,皇上今日事多,太子殿下还等着呢。”
皇上将冷贵妃安置在太后殿倒也放心,又见御林军在殿外整整齐齐,安危无忧,所以又往殿外出去了。
冷贵妃和狄姑姑恭送跪礼。
安康扶着皇上登上了太后的御辇,说:“皇上的龙辇回去龙殿了,皇上用太后的御辇吧。”
皇上于是乘着太后御辇,往龙殿回去,路上对安康说:“朕在睿宣面前,在贵妃面前不便直说,但是章太嫔的确不应活了这样久,是朕太过优柔寡断,险些害了章贵妃的性命。”
“皇上莫再自责,章贵妃在龙殿自有梁御医照应,皇上放心。”安康劝慰着。
皇上只是忍不住的倾诉,说:“以往太后寿宴,章太嫔也要寿宴,处处跟太后殿比较,寿宴的用度只会超过太后殿,绝对不会少一两银子,朕每年都在想,章太嫔凭什么占据着后宫?”
安康叹道:“往事何必再提起令自己堵心,如今章太嫔已经没了,不会再有违宫规。”
“朕心里恨章太嫔,朕这一生极少如此恨着一个人,”皇上愤然道:“章太嫔从朕未出世的时候,就开始跟朕的母后过不去,一直到朕登上了皇位,她依然不安分。”
安康听着,觉得劝了也是白劝,不止皇上,这宫里恨章太嫔的人太多,死在章太嫔手里的冤魂更多。
但即便是如此恨之入骨,仁慈如皇上,也还是打算放过章太嫔,只是她执意不肯离宫,却老迈依然心思毒辣。
皇上渐渐藏进心底的件件往事,也因为章太嫔的逝去而重新涌上心头,不免又是一番情绪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