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恭居熙宛如没看到似的,依旧冷着一张脸,“她昨夜晕在庭院中。”
肖衣麓闻言,脸上的怀疑皆化作笑意,而且是深深地嘲讽笑意。
她可不觉得簿梓荣是那种大半夜会出来赏月赏花之人,会半夜晕在庭院里自然是她偷跑出来,不愿惊动王府之人。
“啧啧啧,看来某人不承你的意啊。你辛辛苦苦救人,对方却想着跑路,真真是嘲讽啊。”
恭居熙闻言面上显出几分不耐烦,摊手在人面前,“解药。”
肖衣麓将袖中的解药拿出来捏在指尖晃了晃,缓缓道,“解药自然是可以给,但是也希望王爷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不然她可以毒发第二次就会有三次四次。到时候解药可能就没那么及时可以给你了。”
“嗯。”恭居熙将人手中的瓷瓶一把抢过,塞进自己怀中,似是不经意开口道,“说吧,你到底想要让我做什么,说出一些我也好有所准备。”
“这事王爷就不用担心了,到时候自然会告知你。”
恭居熙皱了皱眉,心里打着想探听一些消息,好让自己推测出自己所猜的那几个结果会是哪个,然而看着肖衣麓如此闭口不谈,想着把她像间谍一样用刑也不行,只得缓缓道,“欺君背国之事我恭居熙是不会做的。”
“哈哈哈哈,王爷多虑了。如今天色已晚,你的心上人可还在等着你的解药救命呢。王爷还是请回吧。”
未得到想要的答案,倒是在意料之中。肖衣麓此人心思之深,恭居熙也不想着这三言两语就可以将她意图摸得一清二楚。
只是自己等会去送药给簿梓荣,她定会问及此事,到时候倒是要让她失望了。
夜已深,簿梓荣知晓恭居熙去替自己拿解药了,便靠着床拿着本医书随意翻看着等着人回来。
小几上一段蜡烛散发着暖黄的光亮,美人和被翻书。恭居熙远远便看见这番景象,虽自己喜欢武艺,但如此美景亦是让自己禁不住放轻了步伐。
簿梓荣侧首朝外正想看看恭居熙回来了没,就见着恭居熙缓步朝着自己走来,急忙问道,“可有探听出什么?”
恭居熙见到簿梓荣侧首望来时眼中的期望,让他犹如青葱少年遇着倾心姑娘般心如擂鼓,虽然知晓她那眼中期待的并不是自己的到来,但还是令他忍不住心动。
“肖衣麓并不愿告知我信息。无论如何问,她皆是死守牙关。”
恭居熙清楚地看见簿梓荣眼中的希望就像那几上烛火,而自己这句话就像一股风,将它一点点吹灭。
“唉。”簿梓荣两世都遇着肖衣麓自然知晓她的心机,对着恭居熙的答复倒是觉得在意料之中,但是还是禁不住有几分失望。
失望中更多的是对恭长故的担心,扶风那会见着自己了定是会回报恭长故,而自己就怕恭长故到时候心急做错了选择,也出来寻找自己。若是遭了暗算,那可就糟了!
恭居熙将手中的解药和一杯温水递了过去,“这是解药,好好休息,我会帮你的。”
簿梓荣心下无奈,但是也无能为力只得吃下解药,想着自己早些康复也好帮忙。
脑子里昏昏沉沉,宛如浆糊,恭长故自昏迷里醒来,神思久久难以回归。
忽然想得簿梓荣被肖衣麓擒住且捆绑在椅子之上,恭长故一下子清醒过来,正想着起身时才发觉自己被一根绳索绑在椅子之上。
恭长故这会才想起自己出去打算救簿梓荣时被人自身后打晕,而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不知世事。
如此看来自己是被人所暗害。恭长故心下沉了几分,心想会是谁这般大胆敢暗害自己时,抬头打量四周环境。
一张木桌正对着他,木桌后自是两大排书柜,书柜上的书和古物摆放错落有致,左侧靠窗的木桌之上更是摆着一个绘有侍女捧花图的鎏金镶彩花瓶,瓶中有二三开放正艳的花枝。
见此布置,恭长故脸色一沉,若说书房皆是此番布置自己倒有可能不知此处是何处,但是见得那花瓶,心中便已明了。
肖太傅。
自己曾到过他家书房,对其他并不在意,但对他家中这个花瓶却是记忆极为深刻。因为这是整屋子里唯一的仿制古物,且较真品更为精致。
恭长故微眯眼,心中思绪快速飞转,肖太傅为什么抓自己?难道簿梓荣被抓也是他们引出自己的一环?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正在恭长故思索时,书房的门被人自外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人面前。
“肖太傅这是何意?”恭长故因着光亮而禁不住眯了眯眼,待得适应光亮方朝人望去,一派安然模样,丝毫没有被人禁锢的恐惧。
肖太傅不得不心下暗自感叹恭长故的性子平稳,看起来他倒不像是被绑架而只是端坐在木椅之上,“恭长故,你说我这是何意?”
“朕怎知你何意,还不快来松绑。”恭长故故作不知,镇定朝人抬了抬下颚。
“恭长故你这是还在做着皇帝梦?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会只是鱼肉么?我才是刀俎。”肖太傅嗤笑了声,带了几分讥讽的笑意,虽然不见这人恐惧神色,但是高高在上俯视他的感觉亦是让自己心情舒爽。
“肖太傅莫不是做久了忠臣,想演一演那乱臣贼子了?只不过这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古人定不欺人,太傅三思啊!”恭长故虽是抬首看向那站在门口背光之人,但是神色里丝毫没有因为高度差距而矮人半分。
果然,人之气势,并不会因为其处境而有所改变。而人之气势亦是由其成长之路,经历之事,所读之书而决定。
恭长故自幼便是皇家子弟,更是饱读诗书,如今登基为帝,此上相加气势自然是非同寻常。而常人常说的王者之气,亦是有此缘故。
这番冷静得宛若陈述事实的奉劝满是讥讽之意,让肖太傅直接变了脸色,他本想着来看看被捆绑住的恭长故是否会如丧家犬般求自己放过,未曾料到反而遭人一顿嘲讽。若非接下来的事需要他,自己这会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肖太傅心中气愤,只得甩袖离去,留下一语,“恭长故,你嚣张不了不久了!”
一日过去,不知是肖太傅故意还是无意忘了,恭长故并未有所进食。恭长故估量着自己身子的饥饿感,觉得似乎是自被抓来,除了饮用水,肖太傅并未给自己食物。想来是想饿饿自己,好压一压自己的气势。
恭长故自然是不屑这番手段,觉得肖太傅亦是小人姿态,若是真那般容易让自己因食物而做出卑躬屈膝之事,那便不是他,恭长故了。
往外看了眼,池月渐东升,看来已过了一日。自己恰在午时醒来,而后肖太傅甩袖离去后并未再出现,外头的太傅府亦是安静得诡异。
是了,恭长故曾听闻,太傅府书房是不容让他人靠近的,这会书房里有自己,肖太傅自然是更为严令禁止他人接近了。
月色透过木窗,将木窗倒影投映在地上。
恭长故忽然想起了偷偷回去救儿子的簿梓荣,心想不知扶风是否已经带领手下将其救出。她是否会收到肖衣麓的折磨,身子是否有恙。
此时的恭长故心中迫切地像知晓簿梓荣的消息,但又不想等肖太傅来询问,毕竟他所给的消息是否正确都是需要怀疑的。
摇了摇头,恭长故将脑海里的儿女情长抛却了去,肖太傅定不是为了自己女儿绑架自己,他定是有其他阴谋。
自己是在灾区被绑架,而灾区里的灾民情况自然是十万火急,自己本来是想去救灾,这会自己消失倒是让手下更是分散了注意力在寻找自己。
恭长故心下一惊,难不成肖太傅和那灾区有所联系?是肖太傅不愿救助灾民还是这件事本就是肖太傅的阴谋?忽然想起前朝有人借着灾事起兵谋反,而后发觉其实灾区后便是那人士兵训练和炼器所在。
难不成,肖太傅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可是自己虽然对灾区了解还为深入,但是上报的奏折中有一人是自己这方的人,为人忠诚,定是不会叛逆。他对灾区所写和他人并无两样,且自己至灾区时所见似是符合奏折所写。
灾区之事,儿子被绑,簿梓荣被擒,以及自己被囚禁。一件件事就像一个个陷阱,踏入了第一个便会落入第二个,而后便是接连至今。
恭长故所得消息过少,因而脑海里揣测自然是极多,禁不住有些心急地蹭了蹭椅背,发觉不知是绑绳索之人过于自信而没绑紧还是其他缘故。
背在身后的手忽然摸得袖中所藏的袖珍刀片,这刀片本是暗器,想着自防之用,这会倒是可用在此处。
恭长故左右挪着身子将刀片蹭到掌心之中,而后便是借由着小小刀片将绳索割断。
书房周围未有下人,这倒是极大的方便了恭长故的逃离。
本以为歪头会有暗卫看管,然而也不知是不是肖太傅心中极为自信并未如此布置。因而恭长故在发觉这件事后,更是靠着脑海中的记忆,挑着一些偏僻的路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