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夏芸然早早便进了宫要为太后诊治,慕容擎却告知她太后尚未起身。
夏芸然有些无语,她记得昨日是谁叫她早些进宫来着?望了望眼前这张笑得无害的脸,夏芸然眉心突突的跳。
见她板着一张脸,慕容擎却抿起了笑意,眼里闪着一丝玩味:“你何必如此,我宣你早些进宫,正好与我一同用膳,你来时匆匆,想必还未用早膳。”
这一点慕容擎倒是没有猜错,夏芸然昨夜想着太后的病情,歇息得晚了。今早起的也晚了,又因为要进宫,便连早膳也没吃。
慕容擎见夏芸然怔愣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没猜错,一脸得意的笑了笑,夏芸然倍感无奈,只好随着他去用了早膳。
夏芸然在慕容擎寝宫呆了约摸两个时辰,他才带着她朝太后寝宫出发了。
道明来意,太后却未阻止,很是顺从的答应了慕容擎的请求。这倒是让两人感到微微惊讶。
太后伸出一节纤细的手,夏芸然轻轻将食指和中指搭在太后的脉搏上,凝神,侧耳,细听。慕容擎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夏芸然的动作,一副紧张的样子。
“如何?”慕容擎连忙问道。
夏芸然若有所思,她见太后神情恍惚,体态虚浮,可是从脉象来看,并无不妥之处。这其中……到底有何蹊跷?
她摇摇头 ,先不回答慕容擎的问题,转而问向太后身旁的伺候嬷嬷:“太后近段时间的饮食如何?”
伺候嬷嬷连忙垂首恭敬答道:“太后的饮食一切照常,最近因为太后食欲不佳,老奴吩咐下去,叫人做了些清淡的菜。不过都是经过宫人们仔细严查过的,并无不妥。”
这倒是把夏芸然难住了,饮食上并无问题,从脉象上也找不出病因,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她陷入了迷茫。
慕容擎眉头深锁,面色逐渐凝重。夏芸然却主动提出来要留下陪太后休息,太后自然应允。太后身体不济,坐了一会儿便感到不适,慕容擎急忙要伺候嬷嬷扶太后进去休息。
他挥手,命令侍候在一旁的宫人退下,偌大的外寝内便只剩下了慕容擎和夏芸然二人。
他瞧见夏芸然的精神也有些欠佳,有些心疼的说道:“你也歇息会儿吧,昨夜没有休息好吧。”夏芸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来到太后寝宫,她的神情就有些恍惚,她也以为这是因为她近段时间过于劳累的缘故。
便遵从了慕容擎的建议,在外寝的小塌上躺下了,须臾,均匀的呼吸声便自夏芸然的鼻息中传了出来。慕容擎拿了一本书,坐在夏芸然的旁边,静静翻看着,时不时看两眼夏芸然安静的睡颜。
夏芸然陷入了沉睡,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前世的男朋友……他出轨了,他抛弃了她,抛弃了他们多年的感情……
“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夏芸然怒极。
前男友却嬉皮笑脸地解释道:“夏芸然,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我跟那女人只是玩玩而已,我心里爱的一直都是你啊。”
夏芸然悲从中来:“不,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前男友见夏芸然不相信自己,眼神忽的一暗,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刀来,面目狰狞的向夏芸然挥来:“既然不信,那你就去死吧!”
她惊惧,想逃,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就在刀将挥下之时,夏芸然蓦然睁眼,惊坐而起:“不!”
面前却是慕容擎,他毫不掩饰的向夏芸然投来关切担忧的神情,慕容擎第一次看到她这样脆弱的一面——神色惊恐,眼里闪着无助。这样的她令他心疼无比,之前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无从得知,现在他想抚慰她。
慕容擎抿了抿唇,正欲说些什么,夏芸然却扑上来,整个人埋进了他的胸膛。她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瑟瑟发抖,这是慕容擎感受到的。情不自禁抱紧了无助的她,紧紧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带去一丝的安全感。
半晌,夏芸然的心绪平静下来,神情也恢复淡然,意识到自己还慕容擎的怀里,有一丝的羞窘。连忙推开慕容擎,他猝不及防被推开,眼里带着一丝不满,夏芸然为了掩饰尴尬,轻咳了一声道:
“我想太后这时候也该醒了,我便先去为太后诊治吧。”
他不舍夏芸然的怀抱,一想到方才自己被夏芸然无情的推开,看向她的眼神中竟然带了几分幽怨 这眼神令夏芸然无所适从。
思及太后的身体为重,他还是放她离开了。
及进内间,太后正好悠悠转醒,整个人却像是经历了过度运动一般,神色恹恹。夏芸然走上前去,问:“太后您感觉如何?”
“身心疲惫不堪,乏力无神,哀家怕是大势将去了……”太后的语气中都带着一股绝望,她有一秒的念头是想就这样一死了之,便再不用受这梦魇的折磨了,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个女人……
夏芸然一惊,病人最忌消极之态,外因可治,若是心病,药石难医。连忙安慰道:“太后说笑了,区区小病,又岂能侵犯您的金凤之身,臣女定会竭尽全力,为您找出病因。”
这话若是他人说来,太后定然不信,可不知怎么回事,夏芸然神色淡淡说出这番夸大其词的话,太后竟然发自内心的信服了。
“罢了,那便全权交于你了。”
“是,臣女领命。”
夏芸然告退,慕容擎已在外寝焦急等候,他见夏芸然出来,一脸急切的上前前走了几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
夏芸然轻轻摇头,表示无果。慕容擎失望。
后几日夏芸然为了调查太后的病因,先从太后的饮食着手,她对伺候嬷嬷说:“太后之前都吃些什么,经过哪些人之手,你都一一告知我。接下来要将太后的饮食换上一换,且找几个信任的宫人去办此事,不容有误。”
伺候嬷嬷唯唯诺诺应了声:“是。”她知道此女在皇上心中定有不同寻常之处,因为对夏芸然恭敬无比,生怕有丝毫怠慢。
尽管夏芸然在饮食上苛刻要求,安排了专人烹食,安排了专人护送,但太后仍然梦魇不止。
夏芸然百思不得其解,她询问了伺候嬷嬷,发现伺候太后衣食住行的都是信得过的宫人,
难道是住的地方不对?许是该这样想想,她看向面前的慕容擎,他正擎着一杯白玉九龙杯,杯中装的是上好的大红袍。
夏芸然皱眉,深感无奈,慕容擎见她一脸不解,眉头紧蹙,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正色道:“你可有查出什么结果?太后的病因……到底是什么?”
“我一开始怀疑是饮食上出了问题,便令人换掉了太后之前的饮食,且差人小心护送,确保送进太后口中的食物无异。可是太后依旧梦魇不止……”夏芸然神色凝重。
慕容擎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连夏芸然都找不出原因,难道太后的病情真的无人能治了?
夏芸然见他又开始担忧,于是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我准备一样一样试过,通过排查衣食住行等一切事物,找出症结。”他点点头:“这样也好,那么接下来你要从何处下手呢?”
饮食已经排查过了,并没有可疑的地方,那么接下来就是住处了:“不如给太后换个住处吧。“夏芸然略经思考,便已经脱口而出。
他并无惊讶之色,表示赞同,不过他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不过我认为你还是问一下太后的意见吧,我担心她住不惯其他的寝宫。“
慕容擎的担心实属多虑了,太后现在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了夏芸然,夏芸然要求的一切,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底线,她自然不会反对 。
于是在慕容擎的默认和太后的应允下,夏芸然将太后迁到了和太后寝宫隔着两个寝宫的住处。
“太后,您感觉如何了?“住了两日后,夏芸然再看太后,却发现她神色有好转之气。
太后此时正坐在太妃椅上赏着寝宫前的风景,那是一处幽静的池塘,伺候嬷嬷安静的垂头,侍立在一旁。
她悠悠叹了一口气,闭目,深吸一口气,呼出。缓缓启唇道:“哀家也不知何故,自从迁了住处,精神都好了好些,之前在哀家自己的寝宫中只觉神情恍惚,反倒在这处别寝倍感神清气爽。“
夏芸然上前为太后把脉,果然,相较之前而言,太后如今的脉象沉稳不少。可是她只是为太后迁了个住处而已啊。
“大概是太后寝宫中风水不好吧。老奴也觉得此处令人一扫阴郁,好似心中舒了一阵抑郁之气。“伺候嬷嬷却在这个时候插嘴道。
太后深以为然,赞同似的微微点头。
不,不可能,夏芸然从来不信什么风水之谈,她始终觉得此事另有蹊跷。心里产生了新的疑问,夏芸然决定今夜歇息在太后寝宫,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