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然仿佛听见了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噜的造反,揉了揉肚子。她不知道这是从哪里传来的香味,如果不是厉邢的话便意味着这儿还有其他人。
“给你。”
就在夏芸然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车帘被人掀开,一包用布包好的东西被人丢了进来。那声音她是熟悉的,毕竟这几日来对方说的话虽然屈指可数,但是夏芸然莫名却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人。
然而,夏芸然并没有来得及深思。自身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还在散发着香味的东西吸引了去。她连忙伸手将那包东西够到了自己面前,觉得有些烫手,只得放在旁边的位置上,小心翼翼地解开。
“烤兔子!”夏芸然的声音里带着些兴奋,一双眼睛就像是饿了多日的狼看到了美食一般。她咽了咽口水,伸手戳了下还在热乎的兔子。
夏芸然忽然一愣,她拎着兔子的腿将它拎起来仔仔细细看了遍,这好像是几乎一整只的兔子,除却剖开的腹部,其他都没有动过。
“厉邢,你不吃?”夏芸然皱了皱眉。虽然自己对于这份美食已经垂涎欲滴,但让自己一个人吃独食显然还是不好意思的。
坐在车前的厉邢靠着马车,仰头看向天空。虽然雾气极重,但是幽蓝的夜空仍然清晰可见。那轮明月宛若白玉盘高高悬挂在空中。
“不了,你吃吧。”厉邢本身对于口舌之欲不是特别在意,况且在村中并不是日日都有肉可吃。况且自己常常清修,果子更常是自己的主食。
夏芸然忍着自己想要一个人将一整只兔子吃掉的欲望,用布料捏着兔腿撕开一大块,然后用布包好。她弯着腰努力往前够,伸手戳了戳坐在车前那人的背部,在人转头时笑得灿烂,“这个给你。”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那个笑脸和记忆中那人的笑脸重叠在一块,厉邢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动,仿佛要从身子里跳了出来。
“我。”厉邢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看到那块被人撕扯下的兔腿,伸手接了过来,垂眸遮去眼中情绪,“恩,谢谢。”
“嘿嘿。这是你做的,不用谢我。”夏芸然看到对方接了过去,开开心心地回到车内,将自己早就垂涎许久的兔子吃得干干净净。
坐在外面的厉邢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只兔子腿,低头咬了一口,只觉得肉质鲜美,比起自己过去二十几年吃过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好吃。
“你还记得曾经给过一个小孩子一块糖么?”厉邢将口中的兔肉吞咽入腹,张口问道。
夏芸然这时正在吃着另一边的兔子腿,听到人的问话时,微微一愣,眨了眨眼。心想莫不是厉邢认识曾经的夏芸然,这可不妙,“不,不不记得了。”
“这样。”厉邢轻叹了口气,心里莫名地沮丧。
“唔。”夏芸然心里有几分慌乱,她不知道曾经的夏芸然和厉邢有什么关系,如果是私交甚笃,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认出来了。可是看先前的相处又不像是这么回事,“那个,我,我失忆了!我曾经磕到石头所以失忆了,记不清以前的事了。”
话说到一半,夏芸然心中一惊。厉邢对自己虽然不算坏,但也不算好。她心想难道曾经的夏芸然负过厉邢,这人是来绑架囚禁自己还债的?
“那个,厉邢,我什么都记不清了。不然你就放了我吧?”夏芸然舔了舔唇,双唇在月光之下显得有些莹润。
坐在外面的厉邢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是为了保护你。”
“什么保护!谁见过保护人还把人绑着的!你分明是阿骨朵那边的!”听人话语,夏芸然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总说是保护自己,可是自己却不了解对方。甚至于自己还像是阶下囚般被人用铁链锁住。自己先前肯定是鬼迷心窍,竟然会打算相信人。
厉邢微微一愣,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话语刚落,车内并没有传来一丝一毫的声音。厉邢有几分无措,虽然先前夏芸然说要信任自己,但是现在摆明了浓浓的怀疑。
其实厉邢自己也知道,如果自己被这样对待,自己也是不会去相信对方的。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没有见过的人。
“我真的和他们不是一伙的。那日阿骨朵将你弄晕了就偷偷带走送上马车。我刚好经过瞧见了,但是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坐镇。”厉邢回想起那日在驿馆里看到的黑衣人,打了一个寒颤。
自己本是潜伏在外,不知为何被人发现,对方一眼看来,让自己莫名地胆寒。那是一种差距甚远的高手压迫。
“后来我也只能等他们将你带出京城后才动手将你带走。”厉邢心下不知为何那名黑衣人和阿骨朵没有一人来押夏芸然上路,但是自己正好可以下手救人。
在厉邢提到黑衣人时,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曾经暗害自己的疯道人。那时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夏芸然曾从萧月白口中得知那是南疆第一人,更是当今少有的高手。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解开这个铁索!”夏芸然有几分相信对方先前说的话,但低头看到自己脚上那黑漆漆的铁链时,气不打一处来。
厉邢犹豫了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那是南疆特有的炼铁,普通武器是打不开的。我这次出来并没有带神兵利器。”
“真的?”夏芸然伸手摸上自己脚上的那铁链,眉头紧锁。她一手掀开车上窗帘,借由月光将那铁链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夏芸然来这个朝代并不算久,但是她曾经和承子诺走南闯北见过这个国家的铁,确实和这个材质有所不同。
前几日夏芸然只以为厉邢害怕自己跑了所以不给自己解开铁链,她并没有认认真真看过铁链。此刻认真摸索后,才发觉自己可能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鉴于这几日厉邢对于自己的态度和铁链的与众不同,夏芸然对厉邢所说的话半信半疑。
月明星稀,山岚雾起。
“我不听,你要给我解开!不然我就咬舌自尽!”虽然夏芸然对厉邢说的话半信半疑,但是一看到自己脚上锁着的铁链她就生气。
厉邢嘴角一抽,靠着车厢闭眼休息并不打算理会夏芸然的无理取闹。
但是,事实就是,即使厉邢不理会夏芸然也会发扬自言自语的习惯。一个人坐在车厢内,不停地出声威胁着车外的厉邢。
刚开始厉邢倒觉得有趣,久而久之觉得有几分聒噪,再后来夏芸然威胁得越发不像话。常年处在深山之中的厉邢头一次见识到了村长对自己说的村外的女人像老虎这个说法。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厉邢进了车内,就在夏芸然眼睛一亮,以为对方要给自己解开铁链时。厉邢并指为掌,一个手刀下去,直接劈在夏芸然的脖颈之上,将人劈晕了过去。
“好了。”厉邢将晕了的夏芸然扶起来放在车内垫好的软塌之上,扯过一边的薄被披在对方的身上。
低头看到难得安静的夏芸然,厉邢伸手拂过人颊,描上人眉目,低头在人眉间落下一吻,低声喃喃,“即使你的容貌不同,但是你的灵魂我不会忘记。”
翌日清晨,太阳从西山缓缓上升,霞光普照大地,雾起消散。
厉邢驱使着马车继续往着目的地前行,而此时车内的夏芸然也醒了过来,猛地睁开眼时,虽然眼中丝毫没有迷茫,但是却只是盯着一个地方看了许久。
夏芸然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脖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一声大吼,“厉邢!你混蛋!!”
清晨本是宁静美好的,这一声大喊愣生生打破了林中的安宁。本在枝头叽叽喳喳的雀鸟被惊得四下乱飞。
而被人叫的厉邢难得的眼中含笑,嘴角微微扬起,显然心情不错。
但是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延续多久,在午时,厉邢便发现了夏芸然开始不吃不喝了。一开始他只是以为对方闹了闹脾气,过会就好了。
结果厉邢在另一个小镇子休息时给人带了一个肉饼,那肉饼是中午放进去的,直到了晚上厉邢给人粥时,那肉饼一动不动还在原地。
这时厉邢才有些担心了,他轻推了推那个坐在车厢内角落的女子,“你别气了,我下次不会打晕你了。你多少吃点?”
夏芸然往车厢内挪了挪身子,并不理会人。
“夏芸然?”厉邢拿起那个肉饼往着对方的位置推了推,头次遇到这样的事,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犹豫想了许久才开口,“这个肉饼很好吃的,你吃点吧?”
然而,无论厉邢说什么,夏芸然都是一言不发坐在车厢内的角落,不吃不喝。
厉邢无奈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惹得夏芸然生气,只得出了车厢后打算尽快到达村落,让村长帮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