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然一下子愣住,良马骥邢?那是什么?她眨了眨眼,使劲搜寻着自己脑子里不多的词汇量,一时间完全想不起那个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厉邢?良马骥邢是什么?”
“噗嗤。”厉邢忍不住低笑出声,就算是隔着一层车帘他仿佛可以看到现在对方脸上的尴尬神色。眼神不同于先前杀人的凌厉相反添了一抹温柔,“良马骥邢比喻的是奉献精神,那个邢就是一个开加上右耳旁。”
“哦,哦,哦!”夏芸然一下子想起了是哪个字,她也很开心于对方愿意和自己说话,于是更是滔滔不绝地将自己的疑问一个个丢出,“我们是要去哪里?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去?我觉得慕容擎他们可能在找我诶?厉邢?我知道你听得到,你回我一下?”
厉邢张了张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答复人,听到慕容擎三字时胸口有着一股嫉妒的怒火让他直接闭口不言。
马车踏踏而过,在羊肠小道的尽头是一个古老的小镇。夏芸然说到嘴唇干涩,厉邢都没有再回应人一句,一路上只有夏芸然不停地自言自语。
夏芸然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句话惹怒了对方,还是对方是南疆的人而不能告诉自己这些疑问。就在夏芸然自己也觉得无趣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忽然传来了集市叫卖的声音,被风掀开的车帘让夏芸然看到了象征小镇名字的石头。
“诶诶诶?我可以下车逛逛么?”夏芸然眼睛一亮,计上心来,如果自己可以出去一点点,自己肯定就可以逃之夭夭。
但是,显然厉邢并不傻,不用想他都知道对方的用途。也懒得理会夏芸然,他弯腰看向地上新鲜的水果,想着连日赶路来,夏芸然都只没有吃过水果,于是弯腰同那卖水果的老人问道,“多少钱?”
“三十铜钱!”
“恩。”厉邢从钱袋中拿了五十铜钱,一把拎起挑好的果子放在袋子里将铜钱直接放在人摊前,直接上车驾马离去。
那名老人被厉邢利落动作弄得一愣,随后看到自己眼前的那些钱,仔细数了数发现多了二十,连忙朝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喊道,“给多了!给多了!”
厉邢作为一名练武之人,耳力绝佳,听到大爷的叫声也没有回头只是朝着人挥了挥手。而坐在车内的夏芸然自然也听到了,知道厉邢给多的时候下意识以为对方是南疆人不懂数中原的钱,转念一想人口音丝毫没有南疆的腔调,陷入了纠结之中。
“诶?你是不是南疆的?你就告诉我这个可以吧?”晃晃荡荡中,马车又停了下来,夏芸然回过神连忙张嘴问道。
厉邢在一旁的小溪边将果子洗干净后装在布袋里,转身掀开车帘,看到夏芸然微愣后向自己扯开的笑脸时觉得有些心跳加速。
他一步跨上马车,将装了果子的布袋放在人身边,又想起对方那些扰乱自己心神的举动,有几分恼怒,将人穴道点了,“留好力气,不许再吵!不然我,我,我打你!”
“唔!”夏芸然想要辩驳什么却被人点了穴道,只得瞪圆一双眼睛。
药效一点点消失,夏芸然用尽力气将穴道冲开。
离古镇不远的小道之上,一辆装饰简朴的马车急急行来,行车之人快马加鞭,虽说马蹄踏踏扬起一阵尘土,但马车却是极为稳健,丝毫没有因为速度加快而颠簸不堪。
车内夏芸然郁闷地扯了扯自己脚上的铁链,时不时往外扯了扯,然后除却引起铁链碰撞的声响丝毫没有其他用处。
“那个厉邢?”夏芸然叫喊了声外头车夫的名字,但是却没有人应答。鼓着嘴,不满地又用力扯动脚上铁链,用那硁硁作响的声音来抒发自己的不满。
马车之外,厉邢坐在车前,虽是驱车快行,却非没有规律地胡乱扬鞭。他一双长眉皱起,眉间形成一个小疙瘩。先前的那波攻击让他心有余悸,一对耳朵恨不得竖起来可以听见周围不对劲的声响。
然而就在这个紧急的状况之下,厉邢在听见夏芸然的声音时却忍不住扬眉笑出声。他曾见过她,倾心于她多年,虽然现在形势紧迫,但是能听到自己心上人的声音还是令人心情舒畅的。
“厉邢!!”夏芸然不满地又扯了扯铁链,发现外面的人丝毫不理会自己,气得一脚踹在了车厢上。
本被人暗算夏芸然就极为不满,此刻又莫名其妙发现自己被其他人从那些暗算自己的人手中救了出来。还想着好好感谢一番,结果这个救自己的人倒是比那些暗算自己的人更像是怪人。
“恩?”厉邢低低应了声,转头看了眼后面,并未看到追兵,心里也放松了些。
虽然那声“恩”极为低沉,甚至可以说是小声。但是夏芸然就是听见了,她兴奋地直接坐了起来,下意识想要出去车厢却被铁链扯得往外倒了下。
“厉邢!你是谁!”夏芸然鼓嘴用另一脚恶狠狠地踩了踩那条铁链泄愤,才不情不愿坐了下来,“你是不是和阿骨朵一边的?也是要抓我回南疆的?”
厉邢摇了摇头,将马车停在了路边,掀开车帘歪腰进到车内,将腰间的水壶递了过去,“你渴了吧?我不是南疆的,你可以放心,其他的我不能告诉你。”
如果现在被绑的是坚贞不屈的,可能就要以死明志了。但是夏芸然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她更想的是好好活下去。因此对于厉邢的话,她也只是瞪了眼人,然后特别没有志气地拿过人水壶,拔开水塞,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我信你就是。”
“恩。”厉邢心下一愣,他早就做好了将人绑回去被人怨恨不信任的准备。猝不及防对方的一句相信让他有些惊讶。只不过再如何惊讶,他面上也是没有表情的淡然。
将先前买好的果子用水壶里的水洗干净后,厉邢将那些放在夏芸然的旁边,犹豫了会才伸手趁着夏芸然不注意握了握人手,“我不会害你的。”
“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句信任,夏芸然莫名地没有先前的紧张。看着面前这张一本正经的脸庞,心里头忽然起了一点打趣的念头,她微微屈指轻挠了挠人掌心,“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厉邢可曾婚嫁?”
本就不近女色,头次遭人这般对待,厉邢的双颊一下子红得宛若将要滴血。支支吾吾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厉邢缩回手觉得手心里就像是被火燎了般,“未,未曾。”
夏芸然见人这般反应更是想要打趣人,忍不住倾身凑近,“那不如?”
“不可!”厉邢一把将夏芸然推开,猛地窜了出去,坐在马车前用手使劲地扇风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论是因为对方身份还是自己身份,他们都不可以。
被推的夏芸然撞到了背后的车壁,疼得倒吸了口冷气,伸手揉了揉脑袋,“厉邢怎么这般反应,我想说我丫鬟也不曾婚嫁,不如成全你们好了。”
听到车内传出的声音,厉邢脸上的红色一下子退散得一干二净,他咬了咬下唇,拿起长鞭狠狠地落在马臀之上,“无需你多言!”
马车一下子忽然加快了前行的速度,夏芸然本是坐了起来,结果一个不备又往后倒了去,再一次和车壁来一个亲密接触。
“好厉邢,我不逗你了,你帮我把铁链解了呗?”夏芸然趴在窗户边看了半天外头变换不停的风景,低头看见脚上铁链。
坐在前面的厉邢自然是听见了,但因着前头夏芸然逗得过分了些,他只当做没有听见处理了。
夏芸然嘟了嘟嘴,并没有因为对方没反应而放弃。只是安静了会,又忍不住轻踢了踢车壁发出声音,“好厉邢,我想小解,你不给我解开铁链,我怎么去呀。”
“车内有尿壶,在你座位的夹层。”厉邢扬鞭的手微微一顿,耳尖微红。
夏芸然愣着眨了眨眼,大概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解不开这铁链只能依着人的话找到了尿壶就地解决了。
当夜起山岚,厉邢看了眼大雾漫漫,伸手不见五指,只得靠在路边停下马车,“你在车里做好,别乱出声,追杀的人不知道在哪里。我先下车摘果子。”
“恩。”夏芸然虽然胡闹,但是此刻自己性命要紧。先前那波刺杀她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好歹也是练过功夫的,她自然是知道其中凶险的。
厉邢借着自己先前多年在林中生活的经验,摘了一大袋果子后,他刚要回马车,忽然听见耳边传来的异响。
似乎是,兔子!
白兔在黑夜之中格外显眼。厉邢一手搭在腰间匕首之上,缓缓俯下身子,匕首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直直飞向那只白兔。
毫不意外,白兔被匕首钉在了地上,不得动弹,也只有两只小腿不停地扑腾。
厉邢想着夏芸然近几日并未曾用过什么肉食,这次也好可以补一补。想来山岚雾重,自己在这儿起火烤兔子应该是没有他人瞧得见。
就在厉邢在林中将兔子烤好带到马车边时,坐在车内的夏芸然早就闻见了那一股扑鼻的香气,她使劲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