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孔临永和阿细躺在床上,只见孔临永紧闭着双眼,那均匀的呼吸,表明了他现在已经沉沉睡去了。而孟阿细却故作镇定的看着孔临永,脸上虽然一派平静,但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和脸上的爆红却暴露了孟阿细内心的波澜。
阿细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顿有感悟,哪怕父母已被杀,家门也已被灭,但心中还是感觉不真实,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落,她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咬着牙说:“孟纤纤,你要坚强!”
阿细平复了一下心情,在心中不解地猜测到:“孔临永啊,孔临永,你今天这样的所作所为到底是真心的呢,还是无意之举啊?我和你之间还有一道大大的鸿沟,灭门之仇它……又可解否呢?唉!”。
阿细不经回忆起自她入孔府后的一切,那好像都是与孔临永有关的,她的脸不经又红了些。而后,她皱了皱眉,知晓自己不该想这些,现在她最主要的,就是报仇!报灭门之仇,毕竟整个孟府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她,就是整个孟府最后的希望!
。那几百人口啊,那么多的亡灵在等着自己为他们报仇雪恨,几百人的性命就这样在孔府手中断送。孔府的毫不留情不由握紧了拳头,而孔临永,他是仇人家的孩子,自己又怎么能肖想什么呢?她对自己摇了摇头。
阿细想起了她看到孔家的人灭了孟家全家时的场景,那时,血流成河,她躲在衣柜里逃过了一劫,出去的时候,全家上下再找不出一个活人,花草树木上全是鲜血,不论是林荫大道还是亭台楼阁里全是家人的尸体,那时候,她是多么的无力,多么的悲哀。
阿细又大概胡思乱想了一刻钟,低头看看已经睡着了的孔临永,眼睛里一片悲寂,而后又坚定起来,她轻声说道:“孔临永?你睡了吗?孔临永?孔临永?”她反复的问了几次。果不其然,回应她的只有孔临永轻微的呼吸声,和很少会想起的憨憨声。
阿细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刚翻开被子,“阿细,阿细?静康,静康?”孔临永突然发出了一阵呢喃声,这可真是把阿细吓了一大跳啊!孟阿细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孔临永,“孔临永,你还是深爱着薛静康啊。”她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孟阿细经此一吓,也不敢走了,只好浑身僵硬的定在那里,也不回床上,也不出屋子。
过了好一会儿,孟阿细终于向前迈开了一小步,你可别看着这只是一小步,在阿细的心中,那可是真真一大步呢!毕竟,毕竟在孟阿细的心中对孔临永还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这些本不该出现的东西让孟阿细十分的苦恼。
阿细边走还边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已经安详的睡着了的孔临永,脸上又微红了一片,她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脸颊,“孟纤纤,你清醒点,你不要忘了,他是你灭门仇人的儿子!”说完,便低着头赶紧小步跑出了屋子。
正准备推开大门走出屋子的孟阿细,突然听到一声,“吱呀”,原来是她在推门时一不小心把古老的木门弄出了一阵不小的声响,阿细的心中吓得砰砰直跳,她瞪大了双眼,连忙回头,发现躺在床上平稳的睡着的孔临永只是翻了个身,并未有转醒的迹象,这才放心的出了门。
四周时不时有阵阵清风拂过,天空中繁星点点,反而是月亮并不太显眼,这应该就是“万花丛中一点绿。”了,而不是“绿叶衬红花。”。林荫大道旁,周边高大的绿树遮挡住了阿细,透过树叶与树叶之间细小的缝隙,阿细看到了远处除了今晚并未喝多少酒的东郎和格鲁还是清醒着的,其他人都已经因为醉酒而昏昏沉沉的醉卧于大厅之中了。
东郎和格鲁笔直站在那里,仿佛是军人的身影。他们聊着今晚的“醉酒事件”同时也在互通武功上的精辟之处。虽然聊的还算好,但凭感觉可以猜想,东郎实际上呢,是并不太愿意和格鲁多话的,所说之话,全是在应付着格鲁,完全看不出像格鲁一般的愉悦之情。
阿细再将目光转向大厅,大厅里的酒杯散落一地,连里面的酒也溅出来了,碟子中的饭菜几乎没有剩余的,从此可以看出,今晚不论是来宾还是本家的人,都十分的尽兴,现场的灯光依然亮着,并未熄灭,可以看出,宴会的整一个过程都热闹至极。
阿细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不由勾唇一笑,显然十分满意眼前的现状。孟阿细今天穿得十分漂亮,她身着蓝底粉边的薄纱裙,长长的裙摆如云般飘荡在四周,头上戴着一个木兰花的簪子。
鼻梁微微挺起,玉齿白净,红唇上翘,勾勒出俏丽的弧度,便似是升起一个月牙儿,一头黑发如墨,柔顺的秀发似喷涌的黑丝瀑布般洒下,肌肤晶莹的如天泉美玉般柔嫩,美丽的瞳孔微微流转,浩淼如秋波,漆黑的瞳孔明亮而幽深,幽深而清澈,仿佛是草原深处的湖泊,晶莹洁净。
“爹爹和娘亲,以及远在天上的家人们,相信你们也一定是支持我报仇的吧。”阿细抿着嘴巴,微微的低下头去,长长地睫毛笼盖住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让人看不出神色与心情,但语气却满是不信任,不信任什么呢?是不信任自己吧。
阿细随即转身又走回了屋子,看着在与周公下棋的孔临永,她又摇了摇头,叹息道:“为什么人生这么不公平啊,我要被灭满门,被你孔家欺骗,现在却还要照顾你。在这个充满着邪恶与权力的家中,你,姑且也算个善良的好人吧,可惜啊,偏偏就是那个杀我全家只为得武林盟主的孔鸣仙的儿子。”
她坐回了床榻上,却并没有入睡,看着门外的夜凉如水,叶子上的一滴滴露水慢慢滑落,最终落于地上,“滴答,滴答。”这是能使人平静的声音,她慢慢闭上双眼,心里只有一片安祥,但孟阿细想,大仇虽然还未得报,爹爹和娘亲,应是不怨我因为仇恨而被蒙蔽了双眼,从此只看得到复仇的吧。
“砰”东郎和格鲁那边发出了一阵声响,但阿细却不愿去看与思考,只是静静地在思考着自己脑中的东西,她觉得自己要操心的已经很多了,如果再去管管别人的事的话,那就是自增烦恼了。
“如果我只是一只小鸟,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不会要去烦恼这些琐事,可以安安静静的做好自己,不受世俗的困扰,可以飞翔,享受自由的乐趣,遨游在天地之间,那,该有多好。
可是,我不是,我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目标,我要完成,完成我孟家所有死去的人的期望!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我要报仇,向那个衣冠禽兽的孔鸣仙报仇!”阿细幻想着。
“砰”东郎和格鲁那边再次传来了声音,这次孟阿细决定出门看看,毕竟自己经想清楚,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去看看又有何妨呢?她缓缓的走出了门,走向林荫大道,夜晚的温度很低,很冷,她不经又开始想了起来,不过这次,她是对自己今天的一个总结。
阿细知道,自己呀,今天想的太多,说的太多,烦恼的也太多,但是嘛,人就是这样,一旦遇到了,想了,念了,便不会停止,反而还会越想越多。这,终将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更何况这个注定不会平静的夜晚,还未过去,一个人的夜嘛,总归是漫长的,因为,孤独与寂寞总围绕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