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御婉无事,玉子桓也是大大松了口气,温和地笑着道,“去寻紫灵草的人回来了,虽然不多,但总归是个好消息。”
确实是个好消息,能找到一点就是一点希望。
“霍老呢?”御婉问。
“在他的营帐里呢。”紫灵草寻回来后,霍老就一直待在营帐里没有出来,他们也不好去打扰。
“那我去寻他。”
玉子桓点点头,他和纪九鄢都还有事情要处理,便让她自己去了。
霍老果然待在营帐里,对着紫灵草和那小盅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霍老,帮我看个东西吧。”御婉入了营帐,开口便道。
“什么?”
“这个。”御婉见怀里的东西拿出来,丢给霍老。
霍老接过一看,那是一个羊皮卷,打开来,上面有些密密麻麻的符号,看起来像是文字。
“这羊皮卷瞧着也有些年代了,南诏的文字我也是认得一些的,明显不是。”
“郡主是在哪里找到的?”
“摄政王的书房里。”御婉耸耸肩,就在昨夜点火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顺手就拿了。为了不让人起疑,她还把放着这张羊皮卷的那个书架整个给点了。“让我在意的是这上面的花纹。”
那是一个极其诡异的花纹,纠缠的黑色纹路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暗气息,黏黏湿湿的,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像——
就像那个巫族人说话的声音一样。
“如果没有猜错,这上面的文字应该是一种古文字,与我之前看到的古籍应该是同一个时期的。”霍老也不太能肯定,“郡主若是放心,就先把这羊皮卷放我这里,我想研究研究。”
“那就拜托霍老了。”见霍老也没有头绪,御婉其实也有些失望的。她倒是蛮希望这羊皮卷上记载的东西与蛊虫有关。结果好像并不是。
“郡主不用担心,只要能拿到母蛊,老夫就能想办法制出解药。”霍老宽慰道。
说起母蛊,御婉就想起了她去南诏小镇的要事,不就是想找母蛊吗?结果一看见雪羲,她就把正事都给忘光了。
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御婉懊恼,什么时候这么健忘了,真是。
雪羲入青桐关已有两天了,她身上的伤本就不重,加上有霍老的药,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
御婉派出去寻安九月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雪羲最先按捺不住,还是偷偷回了南诏军营去找安明堇。
御婉在青桐关的城楼上找到的纪凌珏。正午的阳光正盛,却也驱不走冬日的寒冷。
“南蛮会不会下雪?”御婉双手撑在城墙上,极目远眺。
山峰青悠悠的,林木茂盛,是跟北地完全不一样的风景,充满了柔情似水。
“有小部分地方会。”纪凌珏看了她一眼。御婉从小在京城长大,后来去的每一个地方,北地还是黄金沙,都会下雪。
“那青桐关呢?”
青桐关与南诏接壤,是天瀚最南边的城市,算不上四季如春,却也不会如北方一般,一到寒冬就滴水成冰。
所以相较于北地,南蛮的生存环境似乎要好上许多。
“不会。”
“哦。”御婉一脸的平静,说不上来失望,也说不上来不失望。她从来没有见过不下雪的冬天。
在北地的时候,寒风刺骨,大雪漫天,那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一日。
“你说安明堇会答应雪羲吗?”
“你就那么确定南雪羲会劝安明堇与我们里应外合?”
“她会的。”因为从雪羲的眸子里,她瞧见了在乎。所以她会的。
“不管安明堇同意不同意,青桐关与南诏一战,不可避免。”这几日,长纪军与南诏大军总有摩擦,但在纪凌珏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还有一场大的战役,就在不久的将来等着。
御婉叹了一声,知道青桐关一战不比乌桐关时候,无论是她还是郎杀,都无心挑起战争,她无心恋战,郎杀则是需要时间给他的子民休养生息。
可现在……
御婉遥望南诏军营,南诏摄政王对于青桐关势在必得,不惜与巫族勾结,对青桐关百姓下蛊,更是垢害安九月,害得她至今下落不明,又如何会与青桐关握手言和。
“霍老需要母蛊解毒。”御婉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日与摄政王在一起的人,该就是巫族此次与摄政王勾结之人,母蛊指不定就在他的身上。”
“得想个办法,引蛇出洞。”
“那就要看南雪羲的本事了。”纪凌珏看着前方,淡淡地道。
御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白色人影从南诏军营中闪出,一瞬便消失不见。
御婉挑眉,这么快就谈完了?
回了王府,雪羲果然已经回来了,纪九鄢拦下她,正在与她说话。
离得有些远了,御婉并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看二人的表情,一个眉头紧蹙,一个情绪激动,该不会是在吵架吧。
雪羲是第一个发现御婉的,她的暗杀本事出尘,感觉最是敏锐,加上御婉也没有刻意隐藏。
纪九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眼眸里闪过躲闪,没有打招呼就先走了。
“九鄢怎么了?”御婉疑惑,见到她就跑。“你惹她了?”
雪羲看了她一眼,冷淡,“你怎么不说是你惹她了。”
“怎么可能!”御婉想了想,自己好像没什么地方惹到纪九鄢了呀,有也就是去南诏那事瞒着她而已,“我哪里惹她了?”
雪羲听言,短短地沉默了一会,所以婉郡主你当真做了亏心事是吧。“翁主并不知道摄政王给青桐关下蛊之事。”
“我知道。”虽然她之前也怀疑过,但后来纪凌珏提醒她不可能,她也就想通了。
毕竟安明堇并不是真心归顺摄政王的,
若是下蛊之事她也参与了,就没有半条后路可退了。
“放心吧,青桐关目前最大的敌人不是安明堇。”手指弯曲成扣,御婉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扣扣声,“帮忙传句话给你们翁主,若是她想要拨乱反正,重迎安九月回南诏,就想办法让摄政王亲自出战。”
“你要做什么?”雪羲很不喜欢御婉这样玩味的笑,就好像是所有的人都在她的股掌之间一样。
“做一件你们翁主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御婉笑得灿烂无害,雪羲却没有错过她眸底一闪而过的戏谑。
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凉意,雪羲突然有种想为摄政王默哀的冲动。
得到安九月的消息完全是场意外。
那不过是龙玉一封报平安和写有相云齐最新动作的信。
他提到相云齐回了东渝都城后,露了几面之后便抱病静养,但据他调查,相云齐是偷偷出了都城,带着相小心和南冰洛往南边去了,在路上遇见了伏击。
而伏击他们的人,带头的人很像是安九月。
御婉在找安九月的事也不曾瞒着龙玉,龙玉觉得蹊跷,便借着报平安的空挡顺道提了一句。
“好端端的,安九月去伏击相云齐做什么?”南诏与东渝因为隔着天瀚的关系,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她又是怎么知道相云齐偷偷出城了?”难道是要有谋划?
“恐怕跟藏宝图脱不了关系。”如此相云齐最大的动作便是藏宝图,又有相小心在手,很难让人不往这边想。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南诏传来摄政王越狱消息时,安九月并不着急回南诏了。”
“因为安九月一开始去京城,就是为了这份藏宝图吗?”纪九鄢一脸的嫌恶,“所以说我们在这里因为她浴血奋战,结果她却跑到东渝去截人了是吧。”
纪九鄢觉得她现在想杀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安九月借着摄政王的手金蝉脱壳去了东渝,青桐关的百姓却因为她而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这场仗打输了打赢了都是憋屈好不好!
的确是够憋屈的,他们这里这么多人,她、纪凌珏、玉子桓、纪九鄢加上南诏军营里的那几位,都被安九月这一出戏给耍得团团转,好啊,真是好得紧。
御婉呵笑一声,“真不愧是南诏未来的女王,果然有心计有手段。”若是安九月不耍这一招,而是真的被摄政王拿捏在手把玩了,御婉才要为南诏烧高香了。有这样愚不可及的女王,灭国不过早晚。
“哼,不过是一个弯弯肠子多绕了几绕的虚伪女人而已。”纪九鄢是最看不得这些手段的。“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当然不。”御婉朱唇轻吐,“把风无声借我用一用。”一个龙玉可以对付南冰洛手上的天一阁,若是加上安九月——也不知道安九月手下有多少人,怕是得给龙玉找个帮手。
纪凌珏看向屋中角落,“无声。”
那处角落里突然就闪过一个人影,青色衣摆落地,风无声单膝跪下。
“拿着这个,到了东渝龙玉自会去找你。”御婉将手中之物丢给风无声。
风无声接过,身形闪了出去,不过瞬间御婉就已经探不到他的气息。
见风无声这般来去无声,玉子桓不由得赞叹一声,“天风一水的风系杀手,果然名不虚传。”